她想起了每次妖妃给她喝的那汤,小手抗拒的摆了几下:“我不要。”
对于她的反应,冥帝只是笑着握住她的手,食指,在她掌心中撩拨逗弄着。
“多晚了。”清音瞅向外头,黑漆漆的一片。
他靠上前来,自身后拥住她的腰,习惯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清音,朕似乎已经习惯了你的味道。”
清音淡笑,她小嘴一撇,便追问道:“什么味道。”
冥帝望着她的侧脸,一种暖意油然而生,他贴上清音的颊侧:“那是一种,很美的味道。”
清音哑然失笑,味道,还能是美的?
她真想,就这样同冥帝过着一辈子,耳鬓厮磨,抵足而眠。
第一次的除夕,他不会受血咒所累,冥帝拥着她躺了下来。十指交握,两人久久没有闭上眼。
只是望着对方,谁也没有讲一句话。
有时候,幸福可以很简单。
清音再次醒来之时,冥帝已经穿戴一新,站在榻前,等着她醒来。
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坐起身子,肩上那轻柔的蚕丝被便跟着滑至了腰际,一脸娇媚,带着几分床气,望向冥帝。
“醒了。”他靠上前,嘴角勾挂起玩味:“累了吧。”
清音动了动身子,便要起身。
肩上,被力给压了回去:“躺着吧。”
冥帝旋身走到桌前,将准备好的汤药端过来,递到她面前:“喝了吧。”
清音难过的皱眉:“这是什么。”
“反正对你有用。”冥帝将碗沿对上了她微启的红唇,手上用力,倾斜的药汁便触到了她的舌尖。
“好苦”她逃也似的双手捂住嘴巴,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小脸更是揪的紧:“能不能不喝。”
冥帝只是摇头,便将碗再度靠上去。
清音望着碗里那黑乎乎的汁药,想起了以前看的故事,便打着商量,开口道:“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由于双手不敢放下来,说出的话,便是闷闷的,字语倒是吐得清晰。
只见冥帝脸迅速黑了下来,端着碗的手,更是一颤,差点将那药碗打翻:“这是,让你顺利得胎的药。”
双眸,紧锁住清音脸上的神情,笑意,被慢慢的扯了出来。
她拒绝不得,便乖乖的端过了碗,清音总觉得冥帝过于期盼,她只愿是自己多想了:“皇上,顺其自然不好吗。”
“清音。”他盯着女子的手,站起身,语气一下被压得很低:“朕,等不及了。”
她看见他的背影一僵,便想也不想的,将那药吞入了腹中。果然很苦,苦的,都到心里去了。
冥帝听到声响,便转过身,见她正紧闭着眼,擦拭着嘴角。
清音吐着舌头,冥帝便将碗接了过去,坐到她身后,一手在她的背上顺着。
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动作中充斥着关怀的柔意,清音好不容易缓过气,便将实话讲了出来:“我是嘴里苦,不是喘不过气来啦。”
说完,背上的动作便猛的僵住,她意识到了在身后的,可是皇帝啊。
果然,下一刻冥帝便起身,将那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殿门外,福公公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皇上,早朝时间到了。”
冥帝并未睬她一眼,便走出了内殿。刚要跨出的脚顿了一下,脑袋微侧:“时辰尚早,再睡会吧。”
清音满嘴苦味,却还是乖乖的躺了回去。待到冥帝的脚步声走远,才下了塌。
她穿上原先的衣衫,便蹑手蹑脚的走到殿门前,双眼凑近隙缝朝外望去,手上,已经用力将门打开了。
天还早,云际深处却亮的透彻。眼一闭,像是一道强光般,让人睁不开眼。
雪,还在下。
她裹紧身上的外衣,单薄的身子穿梭在长廊之间,缩缩肩,便大步跨开,实在太冷了。
本可以光明正大的,清音却始终觉得自己像是做贼般的心虚,她猫着身子,来到了凉妃的冷宫。
原本无人把守的禁地,如今却是戒卫森严,两人分守在两侧,四周,更是如临大敌般的站了两排。
清音踌躇着,还是走上前。
“站住”语气冰凉,远远的,便射向了步步靠近的女子。
清音惊的顿足,她双手放在身前,任由漫天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肩上:“几位大哥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两人目不斜视的望向前头,丝毫没有转寰的余地:“皇上有令,即昨日起,谁若敢私自接近冷宫,杀无赦。”
清音黯然失色的垂下脑袋,忽然,两人身后猛的传来剧烈的砸门声,伴随着那哑哑的嘶喊,一下下,像是抓在清音的心间。
凌乱的,慌张的,清音听的清楚,那是凉妃啊。要不是自己的贸然,她至少还保存着一份完整,甚至是半步的自由。
“还不走。”
她抬头,脸上落了满面的冰凉,顺着脸颊,窜入了衣领,冷的她直打颤。
“皇上有旨,以后……”其中一名侍卫望着清音,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想了想,还是板着脸,说道:“若你再踏入这冷宫一步,便要赐死凉妃。”
“什么。”清音失声惊呼,皇上明明说要善待凉妃的。
“你快走吧,凉妃没事。”见她一脸担忧,那名侍卫不耐烦的催促着:“皇上已经下令,凉妃的下半辈子,会衣食无忧的。”
清音听罢,不想走,却还是不得不转身。自己连累的,已经够多了。
身后,凉妃见脚步声逐渐远去,手上的力道便越发重了,清音狼狈的走着,脚下踉跄,滑不溜湫的差点跌倒。
她撑住旁边的柱子,走着走着,便捂上了耳朵。
清音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圣心殿,妖妃已经起身,桌上,那汤药也准备好了。
“奴婢见过妖妃。”她福身,便被妖妃唤了起来。
清音望着桌上的汤药,方才留在口中的苦味还未散去:“娘娘,奴婢在皇上那里已经喝过了。”
她以为,药都是一样的。
“喝过了。”妖妃霍的起身:“冥帝给你喝的什么。”
清音如实回答:“皇上说,是容易得胎的。”
明媚的脸上,掩住那复杂的情绪,她嘴角似有深意的勾起,便将那碗端起凑到了清音的嘴边:“不碍事,不会拂了那药效的,喝吧。”
清音见状,只得接了过去:“奴婢自己来吧。”
几口,便灌了下去。
妖妃娇笑着点头,望着清音的肚子:“清音……。”
她放下手中的碗,等着妖妃未完的话语。
“你也想要个孩子吗。”妖妃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媚眼如丝,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
“奴婢想。”清音笑着弯起那月牙,脸上洋溢着憧憬,倒是让妖妃不忍心看,掩饰的别转了眼。
“为什么,孩子有什么好的。”妖妃满脸不屑,想到孩子,她的心便是收缩的疼痛,单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孩子……”清音想起了一句话:“是爱情的结晶。”
“结晶。”妖妃似是不懂,但从清音的脸上便可看出,一定是美好的:“如果,你的孩子以后没有地位,你也不在乎吗。”
“只要,皇上喜欢就行。”她笑的坦然,说的却是实话。
“清音,你还不知道吧。”妖妃不忍再隐瞒,她朝着外头走去,一手把在了门沿之上。细致的眉眼,犹豫着。
清音跟着上前,她站在了女子的身侧,没有开口,她知道,妖妃会告诉自己的。
“你知道为什么冥帝让你侍了寝,却没有给你一个相应的身份吗。”妖妃转过脸,面朝着她:“以往,只要是他选上的,都会册封。”
清音被说中软肋,虽然不在乎,心里,却还是想要知道。
“因为……,血奴,只能是终身为奴,终其一生,如若血祭幸免,生便是冥帝的人,只是,今生不得封妃封嫔,只能是,卑微为奴。”一句话,便道破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妖妃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清音,你的一生,只能是奴婢,为了冥帝……,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啊。”
清音豁然开朗,心倒觉得宽了,没有想象中的酸涩,倒是有着一股暖流,慢慢的向着四肢周身蔓延:“奴婢的尊严,皇上会给。”
她与冥帝,即使是丫鬟同帝王,她也丝毫不觉的自己有多么卑微。
清音双手扶住妖妃,笑着,将她往殿内搀去:“娘娘,奴婢给你梳头。”
一个名分,阻碍不了什么。
若这也是血咒中的一部分的话,她欣然接受,不是冥帝不肯给,而是,不能改。
阴霾散去,她心情大好,将妖妃拉到了铜镜前。
执起桃木梳,一手将她的发收在自己掌心,另一手,轻柔的梳下。女子的发,像是绸缎般,带着滑腻的触感,发尖,差一点便要落到地上。
妖妃透过身前的镜子,望着后头一脸认真的清音。
她执起一罐胭脂,自己点上妆容。清音的满不在乎,她其实早便预料到了。
这,才是她的特别,妖妃竟觉着有几分欣慰,她放下手中的胭脂,任由清音替自己梳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