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回到自己的住处,整个屋子,就只有清音一人,空荡荡的难受。
她推开一扇窗,双手支在窗子的边缘上头,脑子里面更是乱的厉害。
还是不放心,可又不敢踏出一步。犹豫,徘徊……
那边的火,还在烧……
浓烟,都延伸到这来了。
清音决心下定,便大步走了出去。凉妃的死,让她对死亡有了一份恐惧,强烈的排斥,她要确定,冥帝是安然无恙的。
步子越跨越大,素色的裙裾在青石铺设的地面之上拖出的不是迤逦,而是紧张的踩踏。
兜转间,便来到了冥帝的寝宫,她见福公公守在殿外,神态焦虑,还不停的原地踱着步子。心,一下便被提到了嗓子口。
“福公公。”清音跑上前去:“皇上呢?皇上没事吧。”
福公公见是清音,便赶忙朝着殿门里面望去,一边还示意她跟上前去。
清音放轻脚步,跟在身后,两人走下石阶,来到了隐秘的假山处:“音姑娘,不好了。”
冥帝没有册封,他便还是照着原先的称呼,双眼一个劲的朝着寝殿望去。
“是不是皇上出事了,到底怎么了。”见他欲言又止,清音更加急了,双手一下攀住他的手腕,狠狠拽了拽:“福公公……”
“这,皇上现在没事。”
“现在。”清音懵懂,并未将手松开:“什么意思。”
福公公瞅了瞅四侧,将身子压低,语气更是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得见:“准备给皇上侍寝的女子……,死了。”
清音听罢,抓着他手腕的指猛的用力,颤抖着:“皇上,病发了。”
福公公吃痛,但并未喊出口:“不是病发,只是今日若未……”他说着,双目瞅见了清音的脸色,便不忍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那般,是吗。”原以为,他身上的血咒已经得到了控制,却不曾想,只是假象……
为什么,上个月的初九便会没事呢?
“现在,还得去重新物色,只是不知道时间能否赶上。”福公公张眼望了望:“这后宫管事的,怎么还没有消息。”
两人说话间,便见冥帝的寝殿门口,出现了一抹纤弱的粉色身影。
福公公忙的追过去,边上的清音也跟在了身后。
那女子张手便要推开殿门,皓腕,被猛的拉了回去。
女子惊愕转身,清音迈出去的步子差点便歪向一边,幸好即使收住。
那人,竟是幽阳。
“幽阳……”清音同福公公对望了一眼,便问道:“你怎么在这。”
幽阳并未回答,倒是对着福公公盈盈一拜:“奴婢幽阳,是来给皇上侍寝的。”
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是月管事吩咐奴婢来的。”
福公公到底是跟在冥帝身边久了,一下便转了过来:“怎样服侍皇上,懂吗。”
幽阳听言,一手将薄纱的袖子挽起,露出那一点朱砂:“月管事方才教过奴婢了,奴婢懂。”
“那就好。”福公公原先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时辰刚巧赶上,快进去吧。”
“是。”幽阳说完便要转身,清音见状,慌忙走上前一步,却不料在石阶上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幽阳,你真的要进去吗。”
女子转过身,裙摆像是盛开的红莲,将地面掩去一大块:“清音……,你放心吧,你说过,只要又爱,就不会有事的。你的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呢。”
幽阳说完,甚至不给清音伸出手的机会,便双手推开了殿门。‘吱’的一声,悠远回荡,灯光照在缝隙中女子的脸上,她反手将殿门带上,至始至终,就同走出火场的时候一样,没有回一下头。
清音跟上前去,脚步却被阻在了门外,她伸出的手,只触摸到幽阳身上残留下来的脂粉味,香的……,不安极了。
殿内,像是沉寂了般。没有一点声音,清音呆立在原处,毫无反应。
“音姑娘,回去吧。”福公公走到她身边:“你呆在这,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怪罪老奴的。”
清音点头,这样的场面,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留在这。
脚动了一下,却怎么也迈不动,就像是被定住了,她用了好大的力,才挪了一小步。
清音走下石阶,一脚踩在那地面上,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忽地,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叫:“啊……”
她顿住,难道,幽阳……不想是恐惧,倒像是,痛苦……
还未细想,殿门却突的打开,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抹黑影被扔出来,就摔在了清音的身后。她急忙转过身去,耳边都是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双手无力的张在前方,身上,只裹着一件肚兜,雪背让长发给遮住,女子抬起脑袋,口里,都是血,顺着嘴角蜿蜒至白皙的脖颈。
“幽,幽阳……”她手足无措的蹲下身子,看她一脸的痛苦,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殿内,微弱的脚步声传来,清音抬头望去。只见冥帝双手一扬,便将那丝质的寝衣穿在身上,精壮的胸膛上染上几点血渍,几缕发攀附在他胸前,那张邪魅而妖冶的脸,带着似笑非笑之意,有力的腿一迈,便这么走了出来。
清音望向人,她见着冥帝眸中的阴霾,便将幽阳的上半身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双臂紧紧拥住:“幽阳,你怎么了……”
冥帝全身的戾气,在慢慢聚拢,他并不急躁,就像是狩食的豹子,慵懒而危险。高大的身影在地上被拖成一道长长的月影,每走近一步,就在幽阳的身上覆上窒息的阴冷,他双眸俯视,笃定的气质昭显出了尊王的无限华贵。
“我要杀了你。”幽阳趁着清音愣神,全身用劲将前冲去,清音一个不设防,便顺着她的力,向后倒去,两边手肘嗑在坚硬的石壁上。
“幽阳……”
她大声喊着:“不要……”
冥帝望了一眼扑过来的身影,嘴角讥讽的勾起,眼眸一深:“不自量力。”身子只向后退一小步,幽阳便扑了个空。‘扑’的一下,她一口血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冥帝却像是发现了好玩般,他上前,就站在了幽阳的面前。
女子手指动了几下,一下便看到了希望,她挣扎着,想要伸出手去……
“啊……”那惨烈的声音被幽阳堵在喉间,她望着冥帝的脚踩在自己右手之上,想要伸出另一手去拉男子的腿。‘咯’的几声,他使上几分劲道,脚靴在幽阳的手背上辗转用力……
冥帝唇角笑开,听着那骨骼断裂的声音,眼中,竟是闪耀出了令人寒栗的兴奋。
“怎么,还动得了么。”
清音直起身,爬跪着上前,双手便抱住了冥帝踩在幽阳手上的腿:“皇上,皇上……”
她死命的抱着,惊慌的眼睛落在幽阳苍白透明的脸上,那滚淌下来的汗珠混合着她嘴角的血渍,被稀释成黯淡的痛楚,小嘴无力的,张开,再合上。
“清音,你让开。”冥帝并未因为清音的阻拦而松开脚,相反,他脸上升腾起怒意,寝衣未遮起的胸膛,随着呼吸有力的起伏着。
“皇上。”她抬起眼,小巧的下巴因为手上抱得太紧,而紧贴在他的腿上:“幽阳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冥帝低下身,一把将清音给拉开:“刺杀朕的人,朕还能饶她性命不成。”
被他一推,清音轻易的便松开了手上的束缚,脸上的神情似是还未恢复过来,刺杀?怎么可能。
她一脸的惶恐,她也深知如若真像冥帝所说的那般,幽阳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幽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音爬起身,问着地上的女子:“你不是说……”
不是说,她爱上冥帝,才要侍寝的吗?
“呵呵……,呵呵……”幽阳五指在冥帝的脚下张开,她一笑,便牵动着嘴角,猩红四溢:“爱?我恨不得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啊……”幽阳话未说完,便一声哀嚎,疼得将那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又是几声令人悚然的断裂声。她眸光中泛着阴冷,便将脑袋抬起瞅着上头的冥帝:“恨不得……放干他的血……”
男子低首,脸上那表情不再复杂,而是单一的寻乐,抑或是戏谑:“既然这样,朕就在你的身前……”他话一顿,手轻张开,便有东西掉到了地上,‘咚’的一下,掷地有声。
“这,就是你刺杀朕所用的凶器,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冥帝冷眼睨视,脚一抬,便放开了她的手。
清音见状,忙的想要扑上前去抢夺,却还是没有前头的幽阳快。
毫不犹豫,她皓腕捡起,便将那尖锐的刀锋朝着冥帝刺去,身上的力气尽失,只能凭着最后的蛮力,丝毫没有用上什么武功招式。冥帝望着砍来的刀子,他嘴一勾,邪魅异常,抬腿间,强大的力迎了上去,只听得‘咯’的一下,幽阳的整个手臂朝着背后猛的扭去,在肩胛处断裂,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