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筝这样一说,楚幕连的脸色便沉了,冷道:“如若那一日独孤北冀没有将她及时送到我身边,你们现在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只是,她现在也是生不如死啊,这个可恶的连胤轩!
“果真是王爷做的吗?”月筝被吓得重新瘫坐在床上,怔怔望着那张仿若没有呼吸的睡颜,低喃:“王爷怎么会这么狠心?月筝一直觉得王爷是喜欢姐姐你的,即便他爱的是绛霜,但他心里终归是有你的位置,何以会如此狠心?不会的,不会的……”
楚幕连静静看着听着,突然道:“我想让你们代为照顾她几日,务必保证她的安危。”
“你要去哪里?”一直没做声的齐康立即问道,很认真的看着他:“现在只有你能救小姐,小姐最信任的人也是你,你不能……”
“我不是扔下她。”楚幕连沉声道,“我只是去趟鄞州为她寻解药,她体内的七日绝命没有解药根本不能根除。”
“回鄞州?”月筝急急回首,回道:“你是想找王爷要解药对不对?但现在鄞州守卫森严,插翅难进,不如我随你一起回去,并带你进景亲王府,可好?”
“好,那齐康你定要照顾映雪的安危,我最多三日即回。”
“恩!”齐康重重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走!”
“没问题,但是你得乔装一下。”月筝细心嘱咐他。
就这样,半日一夜的快马加鞭,楚幕连和月筝终于赶在天微明的时刻到达了鄞州城。晨光中,新设立的景亲王府并没有卞州的景亲王府气派宽敞,透着一种孤寂落寞。不过可以看得出连胤轩只是打算在这里暂住的,毕竟他的目标是统一天下,重夺他的王位,到时候他住的就是皇宫的殿宇,而不是一座城池的小庙。
而他乔装成月筝的侍卫,很容易就入了府,只见新王府里还贴了大红喜,火红灯笼在晨风里招摇摆荡,无声讽刺的入了他的眼。真的连绛霜他给他送还回来了,这个男人却依旧娶了这个蛇蝎女人,欲毒害映雪置她于死地。休映雪,这个男人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因为他;但毒害映雪,是为了报复他的毁城之举吗?
他犹记得那一日,为了保护映雪不被药人伤到,他故意将她送到了义庄藏在了棺材里,而这个男人为了寻她,不顾药人的越涌越多,硬是与他和他的药人奋力搏杀,打伤了他,也被药人所伤。
等他止住伤口赶到义庄,却看到映雪落寞站在义庄门口吹《净心咒》,与那个男人琴箫合鸣,执着眷恋,泪流满面。
她回来了,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那般倔强执拗,飞蛾扑火,他躲在暗处,竟再也没有勇气走出来面对她,只因害怕看到那双不再有他的眼睛。
所以他决定放手,不再带她走,让她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却不曾想,在他打算离开卞州的那一日,独孤北冀给他送来了满身是血的她,一身浅衣被鲜血浸得殷红,而她的手上还紧紧拽着一封休书……
想到这里,他心头陡然急剧紧缩颤抖,脑海不断浮现她全身是血的模样,那一刻,他以为她香消玉陨了,带着泪水与殷红,却在探到她微弱鼻息的瞬间,他有了绝地逢生的错觉,原来以为她死了的片刻他的心房也停止了跳动。
“那里就是王爷的新房,但是你不要伤他。”月筝指着一处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给他看,眸里有犹豫也有担心。
他看月筝一眼,没有做声,大步往那新房方向走。
月筝遣去了一些主院的丫鬟侍卫,让楚幕连顺利进得连胤轩的新房,无声无息不惊动任何人,却在刚走到廊下的当会,陡然让长廊那头传来的一阵细微脚步声惊得隐进暗处,屏住呼吸,幸亏此时是天蒙蒙亮,加上有雾气,故很好隐藏。
脚步声近了,他在暗处瞧得是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往新房赶,而她们各自手中端着个盆。
哑奴?
楚幕连皱眉,眸子沉思。原来连胤轩将真连绛霜接来了,那为何还要娶那个假连绛霜?!难不成还真爱上了那个蛇蝎女人?
等哑奴带着丫鬟进了新房,楚幕连从暗处轻步走出来,在纸窗上拈了个小洞,望进去。只见两个丫鬟守在外室,哑奴则走进内室正在掺起床榻上的某个人为他擦身子换衣裳,珠帘摆摆荡荡中隐约见得是连胤轩,还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
连胤轩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了?他正待瞧个仔细,耳边陡然闪过一丝寒意,明显是有暗器朝他飞过来,急速而狠绝,糟了,被发现了!他连忙侧身避过,躲闪间不得已发出声响。
“出来!”里面的人厉声道,不容他再躲闪。
他也不再犹豫耽搁,推开门大大方方走进去,反正有些话面对面谈清楚也好,以后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纠缠不清。
他走进去,看到床榻上坐着的果然是连胤轩,他墨发披肩,俊颜苍白,一身雪白中衣将他的俊脸衬得更虚弱,也更清瘦,但那双利眸却很矍铄犀利,对他闪着敌意与阴沉。
十几日的光景,意气风发的连胤轩瘦了一大圈。
他坐在榻上,冷声道:“不是带她走了么?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寻七日绝命的解药。”楚幕连平稳道,走到离床榻五步之远处,冷冷与床上的男子对视:“你可以由于我的存在休了她,因为她本来是我带着目的送给你的,但是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她什么也不知晓,什么也没做,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连胤轩稳稳下榻,伸展双臂背转身子让丫鬟为他穿衣,讥讽道:“呵,只有楚幕连你才会为这个女人说这句话,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你们两人布置的圈套,撒下天罗地网,慷慨奉上自己的女人,就等着本王往下跳……而本王,真的跳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冷,宽厚的背影也更绝情:“七日绝命只是让她给本王陪葬,你说有何不可?”转身,深邃利眸里是漫无边际的冷漠,“她身上带毒,这是楚幕连你当初将她慷慨送给本王并耍阴招让本王碰她的真正目的,也就是所谓的‘煞气’,而煞气冲天那一日便是本王孤命归西之时,你说本王赐她死,有错吗?这叫一报还一报,有仇必报!你敬了本王一尺,本王定要还你三丈!”
“你!”楚幕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双拳在身侧握紧,“那你是否知道她身上为何会带毒?”
连胤轩负手而立,冷冷瞧着这个不沾尘土的男子:“本王只知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送上自己的女人,呵,本王今日是玩腻了,所以不介意转手还给你,楚幕连,你是不是该感谢本王的慷慨?!”
“连胤轩!”楚幕连听罢勃然大怒,想也不想要冲上去揍这个男人,却被这个脸色苍白功力却一点不减的男人挡过,而且他挡的很轻松,还手后退间,袍摆都没摆动一下。
同时,他并没有让丫鬟出去叫救兵,只是让她们安安静静的退出去,独留下真的连绛霜。
“你是否知道如若没有你,她便能平平淡淡没有生命危险的活下去?”楚幕连边打边道,眸里语里全是愤怒:“如若没有你在她十岁那年咬她肩头留下烙印,她身上便不会突生莲毒以至一发不可收拾,也不会被预言活不过十七,任人排斥欺凌!”
连胤轩墨眸一沉,躲过楚幕连迎面的凌厉一掌,冷道:“那她现在死了吗?如若没死,就带着她滚回你们原来的地方去,别在这碍本王的眼!”
“混蛋!”楚幕连被彻底激怒了,与他对打间招式掌风愈加凌厉逼人起来,终是把连胤轩逼得微微后退了一步,厉声道:“她现在让那七日绝命逼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加上她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已是……难道,你就真的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吗?不管当初是谁先惹了谁,她都没有错,错的是,她不该将一颗心遗落在你这个混蛋身上!这才是天大的错!”
连胤轩还招的掌微微抖了一下,眸子依旧冰冷:“爱上本王是她咎由自取!她的心,本王一直就想得到,因为她是一个倔强高傲的女人,得到她的心会让本王很有成就感!但是一旦得到,本王会毫不犹豫将它一掌捏碎……所以要怪,就怪她没能守住自己的心,非要爱上本王!”
“姓连的混蛋!”楚幕连气炸了,重重一掌朝连胤轩的胸口击去,带着不再拖泥带水的狠绝,却在贴进他胸口处时陡然转向旁边的哑奴,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以使出虚招擒了哑奴做人质:“七日绝命的解药!”
他对那一点也不惊慌的男人道,擒着哑奴退到门口,“那日我将这真绛霜送还给你,就是为了换回映雪,让你不要伤害她,可是你却一点不念夫妻之情对她如此赶尽杀绝!所以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亲自看着自己心爱女人死在面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