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爱情向左,婚姻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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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开始我们觉得疯狂而刺激,后来我们觉得无力且艰难(1)

口述者:许迪文

性别:男

年龄:27岁

职业:自由职业

跟许迪文见面时候有种被稳妥安置的感觉。这一点首先体现在他对我们之间见面方式和他个人的细心安排上,见面的地址以及对场所的简单描述都用短信详细的发到我的手机上:怎么坐地铁过去,如果是坐公交车过去又该怎么转车,打车的话该怎么告诉司机具体的路线。即使他所选的地方可以认为是哪怕第一次来北京的人都很好找的。但他仍然不厌其烦地做这些工作。这个男人的细心可见一斑,让我对这个即将要见面采访的、向我打开心扉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好感和安全感。

见面的时候这种很稳妥的感觉依然被很好的持续下来,当我走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心里暗暗感叹这个男人的细心。他挑选的这个地方环境安静而且舒适,让人有喜欢在里面坐着和对方聊一聊的“愿望”,而消费看上去既不是特别奢侈,也不显得非常寒酸,不会让人感觉受宠若惊,也丝毫没有受到怠慢的感觉。总的来说,是属于那种让我感觉很自在又充分考量了我的职业特点以及性别身份的地方。甚至当时我在想,这个地方真是为我以后的采访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候选之地。

当我走近对方,他早已在那里等候。看到我来到,便起身跟我打招呼,并征询我的意见看应该点些什么。我坐下来点完餐后,便开始打量起来这位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在我所采访的不多的男人当中。在长相上来说,许算是中等偏上的,谈不上很帅,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面部干净整洁,身材适中,说话语速偏慢但很有条理,动作上则是非常稳重利落。我猜想他应该是稍微花些时间就能打动女孩子的那种。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他稍显稚嫩的脸上依然带着伤害之后所残留的不解以及一些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第一印象来说,我感觉许是属于那种从生下来就被照顾的很好,而且也知道怎么去照顾别人的男人。大都市长大,也就很自然的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个城市。生活上应该波澜不惊,对于那种电影情节式的浪漫故事,应该是有着谨慎的乐观态度。

“这个地方不错。”我习惯于从别的角度打开我们之间交谈的话题。

“谢谢。以前经常来这里,觉得环境等各方面都是我所喜欢的感觉。在这里,可以轻松的想一些人、一些事情……”

我对他要讲述的故事,有着那种莫名奇妙的期待。我会谨慎的调整他的故事与我对他的印象之间的误差。让这个故事的各个因素充分的匹配起来。

我除了工作外,可能最属于我自己的爱好就算是旅行了。我的职业很自由,家里环境也还可以,我自己的收入也能支撑我一年内几个月在外面到处走走,有很大众的旅游景点,也有那种只有资深驴友才去过,属于那种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那种好地方。有的时候我也不挑,完全凭着自己当时的心境和直觉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享受那种略带被动而又刺激的旅行乐趣。人往往是这样的,当你觉得一切都在你控制范围内了,你相反会丧失了最原始的乐趣。因为一切都似乎被写入了一个程式。你就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弱了。旅行如此,感情其实也是一样的。我的恋爱经历并不复杂,平平淡淡的谈过几个女朋友最后也都平平淡淡的分手了。仔细的想起来,那些好像都是应该的,应该遇见谁,应该做男女朋友,最后也应该一拍两散。也可能换了谁,谁,谁,但对我来说,好像只是换了个名字和面孔。这些情节拐点----套用楼市这段时间用的最多的词。可能根本不会变,第一次牵手发生在第一次见面多少天后,第一次吵架又是在多少天后,多久开始提出分手,我会怎么去挽回,最后多少天后我开始彻底的放弃……就是这样,我不觉得那些要死要活的爱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要说我和她的故事,其实也很简单。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这样的:

我在九寨沟中碰见了一个女孩子……

酒店没房间,我们就在大堂聊了一夜,很开心……

然后,我们在相识的第5天就领了结婚证……

我们没心没肺的拼命地玩、拼命地花钱……

钱总是会花完的……

最后,我们就离婚了……

这个故事过于简单,简单的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我听过很多闪婚闪离的例子,但是如此的“闪”还真是非常少见,或许感情就是那么简单?爱的时候在一起,不爱了马上就分开了。

或许,你可能很难遇见我这么简单的情感问题。但对我来说,如果非要用语言说出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离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这是一段荒诞的闪婚?又或是冥冥中一段无法避开的孽缘?只有100天,算上结婚前的5天,这么短的时间,或许只有一般恋人进入到恋爱状态的时间。顶多也只是试婚—同居,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寻找对方的漏洞,思考是否该继续厮守的一段时间。而对我来说,却是完成了从认识到沟通再到结婚最后离婚的看似漫长的整个的阶段。

去年秋天,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去七寨沟。我们也经常组织着去这些地方,寻找着美景,掩饰内心的荒芜。在七寨沟的那几天,我隐隐有不安的感觉。而且伴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我想,可能是很久没有出来玩了,当时心里也没有太当回事。就在大家准备返回成都,坐飞机回北京的时候。我突然心血来潮。居然想到要去九寨沟。你知道,我也算是资深驴友了了。大部分时间内,我深恶痛绝那些被过度开发,也过度庸俗化商业化的旅游景点。但我也说过,我有时候是不挑地方的,完全依赖自己当时的心情就上路了。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熙熙攘攘的游客,以及漂亮的风景。而出乎意料之外的则是,我居然遇见了她,在一种很难说不是命中注定的情境之下。

十月的九寨沟,酒店的入住率甚至高过游客最高峰时候的北京,预定酒店的人远远多于退房的,由于前段时间在七寨沟我基本都是在野外扎营的,虽然刺激,但也感觉有点累了,于是我也混迹于这些人当中,满怀期待的希望能租一个晚上能舒适睡觉的酒店。然而,即使我排队到晚上,等来的结果依然是失望。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其他人一样,靠在沙发上准备打法一晚上。

然而,就是那天晚上。可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也算是我这一年多困惑和愤怒的源点。

她是在晚上时候出现的,周围几个也卷缩在沙发的游客因为疲惫早就睡了,而我却在费力的寻找着这个酒店的无线网络信号。就在一抬头我们的视线很巧合的撞到了一起,她漂亮的让我感觉不真实,有着我所欣赏的所有的优点:长发,眼睛大大的透射出那种不喑世故的美好。简单的像九寨沟里的泉水。而她大概也被我怔住了一下,头灯,始祖鸟的冲锋衣,冲锋裤,85升的背包外挂着一大堆水壶,炉具跟小时候乡下货郎似的,旁边还依靠着我的手杖,冰镐。这种海陆空全方位立体的发烧友混迹在一大堆退休工人、睡眼惺忪的上班族周围可能也是太不自然。

我们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我很自觉的往左边挪了挪屁股,示意她可以坐在这儿。一切都自然的一塌糊涂,一个完美的邂逅情景。我们很自然的聊天,我给她解释每个装备的用途跟特点,讲我走南闯北的故事。甚至我的职业。她也很自然的聊她自己,聊她的城市以及她的一些过去。就这样,我们在略显凉意的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盖着我的抓绒睡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了清晨7点。

她叫刘元,成都人,是个兼职导游,于是第二天,我就跟着她的旅游团,顺着她的声音去了成都。在那几天时间里,我们没完没了地聊天,没心没肺地大笑,有时候又会安静的坐着。基本上从来没离开过彼此。

“我们结婚吧。”在第三天的吃晚饭的时候,刘元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好,回去就办证去!”我头也没抬的就答应了一句。

然后我开始笑的前俯后仰,“别开玩笑了,不带这样的……”

“我们结婚吧!”她依然是这句话。

我没笑了,说:“认真的?”

“嗯,很认真的!”她这么说。

……

“好吧,那得回北京去。貌似很麻烦的。”事到如此,我也愿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通话般的幸福当中。全是第一次,第一次被求婚,第一次考虑结婚,也是第一次这么快的进入到状态中去。

决定之后我们就分头行动了,她好像是要拿户口簿、身份证之类的。而我,则在酒店的房间里给我所有的朋友打电话通知这个消息。

他们无一例外的认为我在开玩笑,当得知是真的后,他们开始歇斯底里的崩溃了,各种语气的让我冷静,让我理智,甚至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都微笑而又礼貌的表示理解。但,这个婚我是结定了。我去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单程的。我想,新的生活似乎正在对我招手。

第二天,我们在离飞机起飞前5个小时就来到机场。我们很久很久的拥抱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的户口簿,一切都似乎美好的让我心疼。我们都眼睛通红,一看就知道昨天都是整整一夜没有入睡的。兴奋感似乎取代了我们对未知生活的担忧,我们只知道从此王子和公主永远在一起了,而他们以后的生活呢?我们似乎根本没有兴趣知道。

到达北京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在飞机上计算了时间,即使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去民政局,时间还是不够,但我们也没有勇气直接去我家,于是,我们在离民政局最近的地方找到了酒店。甚至调好了闹钟,我们在民政局第二天刚刚上班第一时间就去办了手续。而这一刻,离我们第一次见面还不到120小时。

“就这样结婚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在听许迪文讲述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出任何能够让他决定闪婚的理由。

“别说你惊讶,连我自己后来想想都觉得奇怪,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了呢?”许迪文托着下巴撅了撅嘴。

剩下的事情就有如两个还在上大学的家境优越的恋人一样,我们去第一百货买戒指,又去了连卡佛买衣服,我顺着她的口味一家家的谈婚纱照,即使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定式的好恶趣味的玩意。我依然将就着她的口味,到了晚上,我们就去三里屯挨家地串酒吧,跟每个不认识的人喝酒,告诉他们我们结婚的消息。我们喝得酩酊大醉,一切似乎没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除了我那按小时在大幅度缩水的钱包和银行卡。

唯独我觉得不太高兴的是,当我提出邀请我的朋友们一起出来玩的时候,她就会呈现满不高兴的神情,我想,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而我,已经不在意花多久的时间了,既然已经结婚了。我想一辈子还是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