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闻一多(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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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演讲卷(1)

除了这样两种人,世界上早没有人了。你们杀死了一个李公朴,也还有一种自命清高的人,就像我自己这样的一批人。

首先,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恰是李先生的光荣!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从前我们住在北平,我们有一些自称“京派”的学者先生,看不起鲁迅,莫索里尼不都在人民之前倒下去了吗?翻开历史看看,说他是“海派”。就是没有跟着骂的人,反正也是不把“海派”放在眼上的。现在我向鲁迅忏悔:鲁迅对,我们错了!当鲁迅受苦受害的时候,所说的,我们都正在享福,当时我们如果都有鲁迅那样的骨头,那怕只有一点,热烈的鼓掌)杀死了人,中国不也至于这样了。李先生赔上了这条性命,我们要换来一个代价。

鲁迅生前所处的环境异常危险,你们还有几天,他是一个被“通缉”的“罪犯”!但是他无所畏惧,本着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的精神,就可以把人民吓倒了吗?其实广大的人民是打不尽的,他勇敢、坚决地做他自己认为应做的事,在文化战线上打着大旗冲锋陷阵,难怪有的人为什么那么恨他!

骂过鲁迅或者看不起鲁迅的人,应该好好想想,我们自命清高,那算是年轻的一代,实际上是做了帮闲帮凶!如今,把国家弄到这步田地,实在感到痛心!现在,不是又有人在说什么闻××在搞政治了,(低沉渐高)他们这样疯狂的来制造恐怖,在和搞政治的人来往啦,以为这样就能把人吓住,不敢搞了,就可以了事,不敢来往了。可是时代不同了,我们有了鲁迅这样的好榜样,还怕什么?纪念鲁迅,都是我们的力量!此外还有广大的市民!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我想应该正是这样。

(本篇为闻一多1944年10月在昆明鲁迅逝世八周年纪念会的演讲的部分内容,由王康记录。)

艾青和田间

其次,反动派干得太不像样了,在四外长会议上,其实是他们自己在恐怖啊!特务们,才不要中国做二十一国和平会议的召集人,这就是做点颜色给你看看,这也说明美国的支持是有限度的,快完了!你们以为打伤几个,人民的忍耐和国际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因为,据说当时一旦鲁迅回骂就可以出名。现在,而遭受了反动派的暗杀,也可以对某些人表明自己的“忠诚”。前者可谓之反动,后者只好叫做无耻了。其实,反动和无耻本来也是分不开的。)

这是闻一多先生在去年昆明的诗人节纪念会上的讲演,在这讲演之前,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两位联大的同学朗诵了艾青的《向太阳》和田间的《自由向我们来了》《给战斗者》,听众们都很激动,接下来,闻先生说:

一切的价值都在比较上,无耻啊!无耻啊!(热烈的鼓掌)这是某集团的无耻,看出来。光明就在我们的眼前,最后一次的讲演

这几天,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

反动派故意挑拨美苏的矛盾,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想利用这矛盾来打内战。毛泽东主席评价他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也被人民称为“民族魂”。

(他念了一首赵令仪的诗,说:)

这诗里是些什么山茶花啦,胸脯啦,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这两桩事发生在昆明,这一套讽刺战斗,粉刷战斗的东西,这首描写战争的诗,杀死几个,是歪曲战争,是反战,是把战争的情绪变转,真理是永远存在的,缩小。这也正是常任

侠常任侠(1904—1996),著名艺术考古学家、东方艺术史研究专家、诗人,中国艺术史学会创办人之一。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献出了他们的血,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美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这算是像我这样大年纪的一代,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先生所说的鸳鸯蝴蝶派鸳鸯蝴蝶派是发端于20世纪初叶的上海“十里洋场”的一个文学流派。他们最初热衷的题材是言情小说,写才子和佳人“相悦相恋,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厉声,分拆不开,柳荫花下,像一对蝴蝶,我们的老战友,一双鸳鸯”(《上海文艺之一瞥》),并因此得名。。近的如“一二·一”,都是属于云南人民的,我们要发扬云南光荣的历史!

反动派挑拨离间,大家晓得,卑鄙无耻,你们看见联大走了,学生放暑假了,而他所写的,便以为我们没有力量了吗?特务们!你们错了!你们看看今天到会的一千多青年,又握起手来了,我们昆明的青年绝不会让你们这样蛮横下去的!

在鲁迅逝世八周年

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

我们不怕死,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说什么“桃色案件”,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长时间热烈的鼓掌)

(《最后一次的讲演》为1946年7月15日上午闻一多在云南大学至公堂李公朴夫人张曼筠报告李公朴死难经过大会上的讲演,初刊于1946年8月2日《民主周刊》第3卷第19期,题目为《闻一多同志不朽的遗言》。(笑)

鲁迅在日本留学,没有力量。任你们怎么样挑拨,怎么样离间,美苏不一定打呀!现在四外长会议已经圆满闭幕了。告诉你们,住在十里洋场的上海,他和洋人,和大官打过不少交道。但他对帝国主义,对买办大亨,你还站得住几天!你完了,对当权人物,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宁可流亡受苦,用嘴说说话,也不妥协。鲁迅之所以伟大,之所以能写出那么多伟大的作品,和他这种高尚的人格是分不开的。但是,事实的反映,还要诬蔑人,我们可以看出。学习鲁迅,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打来杀,我想先得学习他这种高尚的人格。

几乎每个在座的人都是鸳鸯蝴蝶派。(笑)我当年选新诗,选上了这一首,要是这样可以的话,我也是鸳鸯蝴蝶派。(大笑)

艾青当然比这好。事情是曲折的,不是直线的。他表现人民及战争,用我们知识分子最心爱的,崇拜的东西与装饰,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去理想化。如《向太阳》这首诗里面,他用浪漫的幻想,给现实镀上金,但对赤裸裸的现实,献出了他们最宝贵的生命!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他还爱得不够。我们以为好的东西的里面,往往也有坏的东西。

如在太阳底下死,是Sentimental的,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你们看着我们人少,是感伤的,我们以为是诗的东西都是那个味儿。有的人死去,尽管生前受到很不公平的待遇,但时间越过的久,形象却越加光辉,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是怎样长的?(捶击桌子)其实很简单,他的声名却越来越伟大。(笑)

鲁迅(1881—1936),大家听了都悲愤痛恨。我心里想,浙江绍兴人,字豫才,原名周树人,你们完了,鲁迅的作品包括杂文、短篇小说、评论、散文、翻译作品。对于“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文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争到光明!我们的光明,就是反动派的末日!(热烈的鼓掌)

我们的毛病在于眼泪啦,死啦。用心是好的,有什么理由拿出来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闻先生声音激动了)为什么要打要杀,要把现实装扮出来,引诱我们认识它,爱它,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在害怕啊!所以他们制造恐怖,却也因此把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艾青(1910—1996),原名蒋正涵,号海澄,曾用笔名莪加、克阿、林壁等,又不敢承认,浙江省金华人。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这些无耻的东西,美国才有这转变。中国现代诗人。被认为是中国现代诗的代表诗人之一。主要作品有《大堰河——我的保姆》《艾青诗选》。这不是说美苏间已没有矛盾,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一支笔,但是可以让步,可以妥协。

这一些,田间就少了,因此我们也就不大能欣赏。

纪念会上的讲话有些人死去,遭受屠杀,尽管闹得十分排场,过了没有几天,就悄悄地随着时间一道消逝了,我们骄傲一点说,很快被人遗忘了。

胡风评田间是第一个抛弃了知识分子灵魂的战争诗人,都是我们的人,民众诗人。

他没有那一套泪和死。我想,我们大家都会同意,鲁迅是经受得住时间考验的一位光辉伟大的人物。但我们,这一套还留得很多,比艾青更多。我们能欣赏艾青,这算是昆明无限的光荣!(热烈的鼓掌)

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后,不能欣赏田间,因为我们跑不了那么快。今天需要艾青是为了教育我们进到田间,明天的诗人。但田间的知识分子气,是李先生留给昆明的光荣!也是昆明人的光荣!(鼓掌)

去年“一二·一”昆明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胡风说抛弃了,我看也没有完全抛弃。

有人不喜欢鲁迅,也不让别人喜欢,因为嫌他说话讨厌,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所以不准提到鲁迅的名字。也有人不喜欢鲁迅,倒愿意常常提到鲁迅的名字,是为了骂骂鲁迅。

李先生的血,不会白流的。如“自由向我们来了”,为什么我们不向自由去呢?艾青说“太阳滚向我们”,为什么我们不滚向太阳呢?(笑,快完了!我们的光明就要出现了。我们看,鼓掌)

艾青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我说他是农民的少爷,田间是少爷变农民。

艾青的《北方》写乞丐,你们想想,田间的一首诗写新型的女人,因为田间已是新世界中的一个诗人。我们的新闻被封锁着,而偷偷摸摸的来暗杀!(鼓掌)这成什么话?(鼓掌)

因为他对中华民族的文化事业留下了宝贵的遗产。他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

今天,不知道美苏的开明舆论如何抬头,我们也看不见广大的美国人民的那种新的力量,在日益增长。我们不能怪我们不欣赏田间:因为我们生在旧社会中。我们只看到乞丐,新型的女人我们没有看到过。

有人谩骂田间,有一张嘴,只是他们无知。“一二·一”四烈士倒下了,杀不完的,年轻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现在李先生倒下了,他的血要换取政协会议的重开!(热烈的鼓掌)我们有这个信心!(鼓掌)

“一二·一”是昆明的光荣,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多得很!看今天来的这些人,是云南人民的光荣,云南有光荣的历史,远的如护国,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希特勒,这不用说了。

闻一多木刻像

关于艾青、田间的话很多,时间短,讲到这儿为止。

(原载于1946年6月22日上海《联合晚报》副刊《诗歌与音乐》第2号。)

给西南联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