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言暖疑惑的眼神，卫绍峥好笑地弹了她脑门一下。“说你聪明，怎么又变笨了？以前的户部尚书是安家的党羽，怎么可能还用他。现在正是朝廷人手紧张的时候，我已经下旨让你爹兼任户部尚书了。”
言暖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在纸上刷刷写道，“不可，一人兼任兵部、户部两大朝廷机要部门已是不妥，何况我爹还是国丈，你难道不怕……”她笔尖顿了顿，缓缓抬眼看向卫绍峥。
“言尚书不是安太师，你也不是安太后。”卫绍峥目光盯着言暖的脸，“朕相信你们不会做出让朕为难的事，对吗？”他用了“朕”自称，这是他们认定彼此之后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他爱她，但是关乎朝政，他绝不妄为。
言暖挺直了脊背，正色地点点头。这是他对言家的警告，也是对言家的信任。
卫绍峥放松笑笑，“别那么紧张，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就会另任命户部尚书的，不会让你爹一直兼任两个部，那样他也忙不过来。”他不会让言家有机会重复安家的老路，外戚干政大周朝有这么一次就够了，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言暖放下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这一天过得比以往一个月还要漫长，差点被安祈杀死，追踪链和慕雅枫的联系，突然出现的天少，她爹兼任户部尚书，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事，让她感觉疲惫不堪。
“暖暖。”卫绍峥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不安分地滑向她衣襟里。
言暖也不制止他，闭着眼睛直直自己的脖子，疲倦地靠在他怀里。衣襟里的手退了出去，不一会她的身体被轻轻抱起，然后落入柔软的锦被中，淡淡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身边。言暖翘起唇角，安然入梦。
也许是赵太医的药疗效很好，也许是卫绍峥每天给她的那一大堆补品起了作用。言暖喉咙很快就可以说话了，虽然不能多说，但对于她来讲已经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了。每天跟卫绍峥用笔墨交流实在不方便，现在至少可以开口说几句。
“娘娘，常贵人求见。”早膳过后，龄菊服侍言暖用了药，常贵人就到了宫门口。
言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让她进来吧。”自从安家垮了之后，她就免了后妃的早晚请安。后宫中最有势力的两个女人都消失了，其他后妃也很少在宫中走动，都安分地呆在自己宫中。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常贵人进来后按规矩请安，行了礼。
“起来吧，妹妹请坐。”言暖放下茶杯，打量这个跟卫绍峥一起长大的女子。她今天穿了一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发挽了双环髻，发上只戴了两支珠花，显得很朴素。常贵人并不是令人惊艳的美人，但是很耐看，娇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呵护她。
“娘娘，臣妾听说你喉咙不适，所以做了点润喉羹，希望能对娘娘的伤有好处。”常贵人怯怯地看着她，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小心地捧着。
言暖示意龄菊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本宫喉咙不适？”她出去的事没有张扬，喉咙受伤更是刻意隐瞒，为什么常贵人会知道？
见言暖接受了羹，常贵人似是松了口气，但仍是拘谨。“是皇上说的。”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明知道他的后宫里住着一众妃嫔，可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她选择忽略，但常贵人突然说出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的事的时候，那种梦幻的泡沫被打破了。不管她如何想，后宫中的这些女人是确实存在的。即使他夜夜都在凤栖宫里休息，却不代表他不会去看望其他妃嫔，尤其是这个跟他一起长大，同甘共苦过的贵人。
“皇上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言暖不禁懊恼，她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常贵人微微诧异，却仍然一五一十地回答。“前天是臣妾的寿辰，晚膳的时候皇上到臣妾的宫中赐了吃食，又聊了一会，就谈起了娘娘的喉咙不适。”
是了，前天卫绍峥说有事不在凤栖宫用晚膳了，原来是给常贵人贺寿辰去了。言暖心里微涩，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呢？难道她会不让他给常贵人贺寿吗？别说是跟他青梅竹马的常贵人，就是一般宫妃她也……
言暖自嘲一笑，她也怎样？她能看着他跟其他妃嫔在一起而不在乎吗？她不能，即使只是一起吃饭聊天她也在意。她们是他的妃嫔，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枕畔人。是她最不愿意看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臣妾说错了什么吗？”常贵人惶恐地坐立不安，“如果臣妾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什么，请娘娘恕罪，臣妾下次绝不再犯。”她说着竟不敢再坐着，站起来双手绞着，不安地偷看言暖。
言暖心里叹口气，这样娇柔胆小的人让她如何去苛责，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常贵人坐啊，本宫又没说你错了。”
常贵人躬身一福后才坐下，却不敢随意。她绞着双手，低头看着脚尖，不发一语，大殿里一时陷入沉寂。
尴尬的气氛笼罩着大殿，常贵人不开口却也不离去，跟自己男人的女子如何相处，这是言暖从未遇到过的问题。她尴尬地看着常贵人，发现对方根本不看她，只盯着地上。“咳，本宫试试常贵人的羹如何？”说着示意龄菊把润喉羹端过来。
常贵人闻言微微抬头，偷眼看她。“臣妾手艺不佳，若是不和娘娘口味，还望娘娘海涵。”
言暖接过龄菊手中的羹喝了一勺，羹甜而不腻，入口顺滑，十分美味。“常贵人手艺不错，有时间教教龄菊，也让本宫能常常吃到这样可口又养生的美食。”说着她又喝了几勺。
“当然可以，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可以随时做给娘娘吃。”常贵人开心地抬起头，娇柔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喜悦自得。
“娘娘，皇上派人传话，说一会和端王爷过来，让您准备一下。”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进来禀报，见言暖点头挥手，便退了出去。
常贵人见状急忙起身，“娘娘有事臣妾就不打扰了，常清告退。”
常贵人走后，言暖放下羹碗。卫绍峥带着卫熙到后宫来干什么？还让她准备一下，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