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是”吴大人恭敬的退了出去。
看着一身戎装大步走来的余继祖,楚晚幽百感交集,如今的继祖和当日在土城的继祖相比,变了很多。
俏丽清秀的面容上透出一股成熟稳重,眼神坚定闪亮。
余继祖站在亭外,看着楚晚幽投射在她身上欣慰的目光,心里一热,暗吸一口气,压制心里的激动,恭敬有礼的请安:“继祖参见皇上,参见太后。”晚幽成为了太后,她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们都下去。”
“是,太后。”四周侍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恭敬的退了下去。
“继祖,坐。”
余继祖抬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走上了华丽的凉亭,在楚晚幽的旁边坐了下来。
“过的好吗?”时间一眨眼,她和继祖也三年时间未见了,如今再见时,一切皆已经是物事人非。
继祖抬头,点点头:“我过的很好”想了想,她迟疑地接着问道:“那……太后,您呢?”楚晚幽失笑:“如果你不介意,还是唤我晚幽吧!”
余继祖咬唇,然后缓缓一笑,再次问道:“晚幽过的可好?”晚幽如今贵为太后,按理来说,理当过的很好,可是她心里却很担忧,昨日在大殿里面发生的事,她也在场,对晚幽,她是心疼着,所以才想着回祥云前,要来看看她。
“很好。”楚晚幽低下头,看着靠在她怀里安静的傲人,微笑着说道。
余继祖的目光也落在了傲人身上,她一个人又要照顾好楚帝,又要照顾一个庞大的瑞丰国,那负担一定很重。
“晚幽,我来帮你吧。”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余继祖,再说……她也想离开了。
楚晚幽抬眸看向她,微微扬眉:“为什么?”
余继祖低下头后再抬头:“我想离开祥云国。”
仔细打量了一眼余继祖,楚晚幽敛下眼,心里轻叹:“为情所困”看着她眉眼间的那一缕轻愁,她才恍然,继祖不再是她记忆里的嚣张任性的余继祖,经过沙场上的洗礼,岁月的变化,她长大了,她是一个将军却也是一个快二十岁的女孩子了。
在她的观念里,二十岁的女孩子还小,但在这个时代,二十岁已经很老了。
正常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十五、六岁就出阁嫁人生子了。
就如赖情,如今也十六岁了,她却一直把她当成当日那个十二、三岁的小赖儿。
余继祖低下头,喃喃地问道:“晚幽,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可是我真的不想和别的女人一起成为他的女人。”
楚晚幽静静的注视着余继祖:“宫清僕?”
余继祖惊讶的抬头,然后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娶了侧妃,为了国家,娶了别的女人。”他说会娶她当正妃,可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正妃的位置。
楚晚幽眯眼问道:“飞舞?”
余继祖原本闪亮的眸子倏地黯然无光,神情也有些悲哀。
楚晚幽静默,良久后,她才淡淡的出声:“你很爱宫清僕?”“我不知道。”
“你想离开他?”余继祖抬头,迟疑了些许时间,才点点头:“是,我不想再看见他了。”这样她的心也不会痛苦了。
“好,那你回去卸甲归田吧,回土城看看你娘,如果到哪时,你还想着离开祥云国,那就来帮我吧。”宫清僕就如同长孙衍,对国家有着无法牵舍的责任,他给不了继祖想要的一心一意的爱情,如果继祖无法接受,那早日离开对她来说,是好事。
余继祖听到这话,只是牵强一笑,并没有开心起来,这让楚晚幽心里一沉,继祖恐怕爱宫清僕比她自己想像中还要深。
继祖从小被当成男孩子来养大,玩世不恭,张扬狂妄,就算如今蜕变的成熟稳重,但骨子里面,她依然是那个张扬的余少爷,又怎么能接受三妻四妾?这样下去,受折磨的只会是她。
“感情的事,旁人不宜多说,继祖,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余继祖苦笑:“想到却很难做到。”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离开,但却都无法离开。
“回土城看看,也许,你会找到答案。”楚晚幽认真的说道,她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土城……”余继祖喃喃失声,脑中浮现了她从前的点点滴滴,那样的随性,那样的张扬,吃吃吃喝喝,小赌大赌,天不怕地不怕,而她娘也护着她。
也许,她真的该要回土城看看。
“去吧,如果回到土城后,你能真的离开,那我欢迎你的到来。”
“晚幽……”余继祖抬头,看着楚晚幽,眼眶微红,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晚幽,她永远有一种依赖,让她的心感觉很暖,很安全。
“脱下这身戎装,回归土城,去回忆一下土城里面的那个余少爷。”楚晚幽鼓励地说道。
余继祖看着她很久,才重重的点头,咧嘴一笑:“晚幽,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好,那我等着。”楚晚幽也轻笑着回道。
两国皇帝亲自贺楚帝登基,无形中等同于默认了三国鼎足的局势。
看待瑞丰国,也带着别样的目光,惊叹,敬服,亦或是不以为然,种种的猜测让瑞丰国成为整个龙洲大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瑞丰国如今掌权人楚太后与这两位帝王之间的过往也让天下百姓私底下议论纷纷。
秋阳高照,云清气爽,凉爽的微风吹拂,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今天正是两国皇帝离京的日子,浩浩荡荡的队伍,华丽的车辇,前面的出了城门,后面的还没有启程,也让大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们饱足了眼福。
京城城门郊外。
两国军队刚好在官道上背道而驰,礼部吴大人和大东带兵在此相送。
眼看着两国的军队慢慢的远去,吴大人心里这才松了一口,事情都算是圆满解决了。
看来,天下可以太平一段时间了。
余继祖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瑞丰国京城,神情复杂。
她回头看着前面的那抹高挑秀雅的背影,他并没有穿戎装,锦衣华服着身,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背脊都是挺直的,坚定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的话并不多,甚至连表情也不多,但偶尔嘴角扬起弧度微笑时,总让她看的失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次看见他的笑容时,都会失神?
最初开始的时候,她对他是恨的牙痒痒的,有时候,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
无数个夜里,他教她武功,冷酷的面容上从来见不到他丝毫的笑容,总是冷冷的,在她心里,他就是冷面阎罗……
回忆起往事,余继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
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恨他恨的牙痒,反而期盼见到他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晚幽为何做了如今这样的选择了。
有时候,爱一个人,宁愿把那个男人放在心里,也不要与他朝夕相对时,生活里还有别的女人出现。
或许,她也真的要该下决心了。
宫清僕感应到身后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回头,看着注视着他的余继祖恍惚的神情,星眸闪过黯然,在心里无声轻叹……
祥云国,皇宫。
宫清隽站在高墙上,俯视着脚底下华丽的皇宫,如今天下局势形成新的局面,祥云国从某种意义来说,已经从危机中解除了。
当初三大强国,显统,祥云,瑞丰,如今只剩下祥云国依旧存在。
远眺着远处的如画美景,宫清隽自嘲一笑,与其说是显统国和瑞丰国灭亡了,还不如说是显统国和瑞丰国的皇室灭亡了更为贴切。
百姓依旧是百姓,战争动荡后,依旧活的很好,谁做帝王对百姓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父皇当年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安排了他和二皇弟的一生,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为了保住宫家祖业,保住皇室。
而他和二皇弟都付出了代价!
也许,也该要结束了,对列祖列宗来说,他自问,问心无愧了。
“皇上,平王爷已在昭月殿等您了。”一名太监小跑而来,恭敬的立在宫清隽身后说道。
眧月殿。
宫清平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恍然隔世一样的心情,这里一切都没有变,都是他记忆里面的样子。
母妃眼中无尽的哀愁,他那时候不懂,可是等到他懂的时候,一切又都太过残忍。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夜里偷偷的跑出了密道,你在母妃怀里熟睡着,她爱怜的注视着在她怀里的你,当时我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母妃那样温柔,那样爱怜的目光中香甜的熟睡着,不需要日以继夜的接受那些残酷的训练?当时,我恨,恨为什么同人不同命,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是我。”
平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宫清平缓缓的转身,相同的脸,却不同气质的两人面对面的注视着对方,宫清隽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