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金融史其实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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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奇人 创新者(7)

巴菲特视之如父亲和教宗的格雷厄姆,对于金钱远不如巴菲特热衷。巴菲特走的是平民路线的反精英文化,而格雷厄姆则是人中龙凤的精英主义,他用法语阅读雨果、用德语阅读歌德、用希腊语看荷马、用拉丁文看维吉尔,喜欢写剧本,创作14行诗是他的乐趣,在几个笔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发明设想。除了不停变换的红颜知己以外,格雷厄姆对于凡间俗人俗事毫无兴趣。在格雷厄姆公司20年经营期里,它的年收益率比市场高出2.5%。熟悉基金史的人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如果说格雷厄姆是价值投资理论的马克思,巴菲特无疑是列宁的角色。格雷厄姆对巴菲特的帮助,绝不仅限于思想与精神。他退隐江湖后,介绍了很多重要的客户给巴菲特。全国价值投资精神领袖的推荐和传人地位,对于创业期的巴菲特其意义不言而喻。

格雷厄姆激流勇退,将品牌和客户资源传给弟子,这是师傅的智慧;巴菲特青出于蓝,却坚持高举旗帜不动摇,只争实利不求虚名,这是徒弟的智慧,两者都不简单。

格雷厄姆激流勇退之后,巴菲特谢绝了接班的机会,自立门户。1955年底,25岁的巴菲特杀回奥马哈小镇。当时,他有17.4万美元,每年的生活费是1.2万美元。自从他怀揣9800美元上哥伦比亚大学以来,截至1955年,每年的资金增长率都超过61%。1956年5月1日,巴菲特联合公司成立,20世纪最大的雪球正式开滚。

巴菲特的私募基金由客场转为主场的分水岭是1960年。在此以前,是他找别人投资;此后,是别人找他投资。开张仅6年,他管理的资产规模达720万美元,超过了他的老师,个人身家正式超过100万美元。

不过,若没有芒格的出现,巴菲特不会有今天。认识芒格前,巴菲特是格雷厄姆原教旨主义者,更关注的是“雪茄烟蒂”——即一家公司的关闭清算价值。芒格提醒他,应该更注意公司的存活发展价值,思考资产负债表之外的东西:品牌、管理、未来。

巴菲特的旗舰公司举世皆知——伯克希尔·哈撒韦,现价约8万美元/股,几个月前还是15万美元/股。对这家公司的投资,是格雷厄姆“雪茄烟蒂”理念的代表作,却是一次著名的失败。巴菲特后来坦承,“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伯克希尔,可能我的情况会更好”。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居然曾想把这个包袱甩给芒格,这实在是价值投资史的大幽默。

20世纪60年代的沸腾牛市,让巴菲特感到困惑。1969年底,39岁的巴菲特宣布将“退休”,并关闭合伙公司。此时,投资收益加上客户提成再投资,他的身家已飞涨至2650万美元。巴菲特1969年“退休”后,并没有清仓,反而在增持伯克希尔等股票。“菲特”舞剑,意在沛公。巴菲特12年前出道时,人微言轻,在合伙公司的人物、权力架构中,应该有不少无奈的权宜妥协之举。1969年时,他羽翼已丰,从者如云,可以按自己的游戏规则来玩了。

因此,巴菲特1969年的“退居二线”,实则是“以退为进”,可称为巴菲特版的“整风运动”,伯克希尔的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地位从此确立。截至1970年底,通过继续增持,巴菲特夫妇在伯克希尔的股份从原来的18%猛增到36%。

与许多书籍误传他“因退休成功逃顶”不同,在1973年至1974年的熊市中,巴菲特并未幸免。《滚雪球》一书并没有列出明确的损失数字,但从书中描述判断,他的账面损失在三分之一以上,而芒格的损失不小于50%。他最终胜在有保险业的现金流,可以不断买伯克希尔股票,更重要的是,可以越跌越买,化危为机。被套5年,巴菲特套得起,可是普通民众呢?普通民众的旗下有保险公司吗?

虽然巴菲特创业在20世纪50年代,起飞在60年代,飞黄腾达在八九十年代,但是,决定他一生成就的却是70年代。1974年底,巴菲特接受《福布斯》采访,对市场作出了一个著名判断:像“一个腰缠万贯的乡下小伙子,头一次来到城里的豪华夜总会”。巴菲特认为,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能够以本杰明·格雷厄姆所青睐的‘烟蒂’股票价格,购买菲利普·费雪的股票”。在此笔者忠告读者,你可以忘记关于巴菲特的所有一切,忘记一切有关价值投资理论的繁琐细节,记住这句话足矣。

70年代,保险公司源源不断地提供的“浮存金”,让巴菲特大快朵颐,80年代他成为亿万富豪已经没有悬念。他另外的一项绝活——以德投资,也开始渐成模式。所谓以德投资,是指他利用自己的清誉、声名,在好公司遇上坏时光,成为倒霉蛋之时,雪中送炭(抑或趁火打劫?),买入可转换的高息优先股,惟一的风险是投资对象彻底倒闭。这种做法进可攻,退可守,先为己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巴菲特从此独步宇内。

1985年,巴菲特入选《福布斯》全美400富豪排行榜。55岁的他,名列第14名,财富超过10亿美元。然而,就在这一年,巴菲特的人生两大至爱,一项他主动割肉,另一项主动对他割肉:伯克希尔纺织工厂——巴菲特当年收购的廉价“雪茄烟蒂”终于在1985年关闭。而巴菲特的妻子苏珊,也终于发现巴菲特真正娶的永远只是投资公司,遂决定离他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巴菲特此后的人生,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键盘上随机敲莎士比亚全集的猴子”。

从1987年担任美联储主席到2006年卸任,格林斯潘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12年,这在美国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历届美国新总统搬进白宫,第一件事就是把内阁统统换上自己的人马,从里根政府到克林顿政府,华盛顿官场中能够历经多次人事震荡而始终屹立不倒的,大概也只有“三朝元老”格林斯潘了。格林斯潘曾是世界金融圈内呼风唤雨的人物。从1987年担任美联储主席到2006年卸任,其影响力无人能及,曾被誉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士之一”。然而,当年刚从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主席位子上退休的格林斯潘还被尊为“史上最伟大的央行行长”,现在却因其在位期间对美国经济实施的调控而饱受攻击——过去几十年,格林斯潘的传奇故事传遍全球,虽然如今他的名声岌岌可危。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世界金融因他的创造而注入的新智慧。

三朝元老格林斯潘

一九二六年,格林斯潘生于纽约市一个金融世家,是家中独子,四岁起由离异的母亲抚养。儿童时代他对音乐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但是作为股票经纪人的父亲对他的影响似乎更大一些,他因此对数字着迷,常常潜心钻研货币学而兴趣不减。一九四八年他从纽约州立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一九七七年从该校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

一九五四年,年轻的格林斯潘加盟纽约的汤森公司,不到五年,他便拥有了该公司的一半股份,公司也被改名为汤森“汤森-格林斯潘公司”,并出任总裁。那段时间,格林斯潘广交朋友,在华尔街赢得“最精明证券商”的声誉。三十年里,格林斯潘不仅在华尔街声誉卓著,而且频频游走于华盛顿官场,为自己从商人向官员转变作足了准备。

一九八七年,美联储主席沃尔克退休,格林斯潘出人意料地应声而起,被里根总统任命为继任者。在美联储的历史上,格林斯潘的出现之所以显得突冗,是因为美联储主席向来从内部产生,而格林斯潘以前从来没有在美联储任过职。

格林斯潘在一九八八年一月的股灾前夕受命于危难之际,上任伊始就遇上了一九八七年美国股市的“黑色星期一”,许多投资者甚至绝望自杀。格林斯潘冷静出招,他当时开出的药方是放松银根,中止股市继续恶性发展,稳稳地拨正美国这艘大船的航向,令许多原先对他能力表示怀疑的美国人大喜过望,并从此就与美联储主席一职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此后格林斯潘“怪招”频频,一九九四年他一次接一次地提高利率,被人视为“简直疯狂”;一九九八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中沉着应战,三次削减利率,从而使美国免受金融危机的波及,并且最终遏制住那次危机蔓延的势头。这一次次的辉煌使他被煤体称为“金融之神”。格林斯潘坚持反通货膨胀主义,勇于突破经济理论的束缚。国际经济研究所长伯格斯坦称这是格林斯潘“最了不起的历史性贡献”,他“不仅改变了金融政策,也改变了我们的经济和未来”。结果美国经济得以平安“软着陆”。

格林斯潘总是对美国经济过热保持着一种警觉,只要一出现过热的迹象,他就会采取措施把温度降下来。他指挥着美国经济巨轮驶过了暗礁丛生的80年代,使美国在90年代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繁荣。对于这一点,就连苛刻的批评者们也不得不承认,过去25年来没有人比格林斯潘更胜任美联储主席这个职位。据统计,在全美四百多资深高级主管中,对格林斯潘的支持率是百分之九十七。《国家观察》杂志则说,经济如同军事,在这个战场上谁也不是无所不能、无往不胜的神明,但格林斯潘却是一个高明的统帅,他的判断对的多、错的少,这实在很难得了。不少美国人说,格林斯潘是影响力仅次于总统克林顿的“美国第二大有影响的人物”。全球金融界人士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格林斯潘一开口,全球投资人就要竖起耳朵”,“格林斯潘打个喷嚏,全球投资人都要伤风”,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实在太敏感,这就注定了他必然要成为各种风暴的中心。

格林斯潘其人

格林斯潘总是戴一副厚重的黑边眼镜,穿带丝带的平底鞋,不起眼的深色西服,有一个小蝴蝶结和一个纹章,但又总是忘记戴上,他的衬衫几乎都看不出颜色了,在胸前有一个很小的他名字字母AG的标志。他头发稀疏,走路迟缓,略带驼背,讲话时总带一种迷茫的笑。有时,他会将一双手放在口袋里,手指不停地玩弄着口袋里的几枚硬币。这几枚硬币是他可观的年薪中极少的一部分。

格林斯潘没有一点架子,说话和气,天性安静,表情腼腆,文质彬彬,喜欢思考,而且常常咧嘴而笑。有时脸上又挂着严肃、深沉的表情,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不熟悉的人还以为他拘谨得近乎羞涩,像是刚从20世纪50年代校园里走出来的教授。一位美国众议员曾把格林斯潘形容为“伪装成纯洁的经济学修道士,但实际上崇拜华尔街”的家伙。不过,真实的格林斯潘却是另外一个样子,深入一点与他交往,就会发现他一点也不乏味沉闷。他展示给公众的那张郁郁寡欢的脸,在某种意义上只是一副社会面具。

格林斯潘讲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而且声调没有一点抑扬顿挫,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色彩。他那忧国忧民的语调和过分抽象而精确的言语,连他的同行都觉得莫测高深。他素来不喜走动,低调平稳,他很少正面回答问题,从来不搞记者招待会。自从格林斯潘1987年接替沃尔克出任美联储主席以来,西方国家的经济学家、金融家、投资人以及政治家们就一直在试图解读他的头脑。

格林斯潘一派学者风度,处事冷静,精明的头脑夹杂着对自己智慧的自知之明。他处世冷静而又有控制力。他把世界看做数据的一部分,把他所需要的筛选出来,不需要的抛掉。

格林斯潘有他独特的生活方式。据说,他的智商在早上6点比下午6点要高出两倍。他每天早晨5:30起床工作,在浴盆里要浸泡两个小时。他有背部疼痛病,25年前医生告诉他这种治疗方法,一直坚持着。

在浴盆里浸泡的这两个小时,也是格林斯潘的最佳工作时间:他仔细批阅文件和报告,阅读各种数据图表,然后常常带着那些湿淋淋的讲稿去上班。他属于那种在澡盆中办公的人。

格林斯潘具有政治家的才干和学者的视野。美国一位著名经济学家曾评论说,格林斯潘“身上有学者的一面,我们商业界里的很多人,都被金融市场上的风云消耗尽了,他却能有历史的视野”。

痴迷数字,高人一筹

格林斯潘何以能有如此权威?是美联储主席这个职务所赋予他的,而并不完全在于他本人的本事。这个宝座不论谁坐上去了,都能够呼风唤雨,成为股民、投资者的“上帝”。可是,如何解释他能够稳坐在这个宝座上至少长达4届之久?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连任,说明格林斯潘必定不是个等闲之辈,他有他的几套高招、绝招。其中之一就是依靠对数据的痴迷而严谨分析得出的结论。

格林斯潘对数字有着特殊的好感,甚至可以说与奇特的数字有着奇特的缘分,是一个经济和金融数据奇才。

也许是深受作为股票经纪人的父亲影响的缘故,格林斯潘从小对数字就有一种狂热的爱好。5岁的时候,母亲让他在脑子里对两个三位数字进行计算,他就能心算多位数运算,这在不大擅长于数学的一般美国人中算是稀罕了。一旦格林斯潘表演出这个拿手好戏,总是令周围人啧啧称赞。有人称赞他“好像是一台人脑电子计算机”。那时他在乐队演出间隙,常常潜心钻研货币学。

步入华尔街金融界之后,他经常把自己埋在大量的统计报表、原始数据、华尔街来的数字,以及直接或间接送到他面前的各种信息中。他的公文箱里,常常是装满了诸如《航空周刊》(AviationWeek)之类的各种经济贸易期刊。

前英格兰一位银行行长说过:“我们都当笑话说他的一点,就是他一到描述美国经济状况时,就会说,我在爱荷华州从吸尘器工业得到的数字表明,经济正在上升(或下降或别的什么)之类的。他对经济中正在发生的一切,有着最深入细枝末节的了解。”

在一个星期六,这位行长与格林斯潘一道访问当时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谈话中,格林斯潘很随意地对美国经济的状况和发展前景作了一番详尽分析,让英国铁娘子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几天,撒切尔夫人问她手下这位行长:格林斯潘对美国经济的运行,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怎么就没有对我们英国知道得那么多?这位行长说,我不是格林斯潘。

格林斯潘也给克林顿留下了一个“数据狂”的印象。1996年,有一次白宫举行晚宴招待美国新闻媒体老板们。克林顿讲了这样一个笑话:格林斯潘带着他相交多年的女友米切尔进入大厅,在存衣间交了1元小费后,马上就说,去年的价钱是75分。

在这个削减成本的经济时代,格林斯潘坚信他无法理解有些工业部门会出现效率及生产能力降低的情况。所以,他要求美联储的同事们在剔除这些部门以后再作一次生产能力的调查。当然,这些工作使这些人感到很乏味。但一位美联储的理事说:“虽然很多工作人员对研究数据这种方法的作用感到怀疑,甚至抱怨,但事实证明它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