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蓝庭。
属于他的豪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人神驰。不远处的公路蜿蜒徘徊,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地面铺着纯羊毛的白色地毯,窗帘是淡绿色的蕾丝,显得耳目清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平添些许凉意。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看见艾伦垂头丧气的出来,“哎哟哟,我的小祖宗,你脾气不要那么暴躁嘛。”
我赶紧上前没来得及说话,艾伦就死死的拉住了我,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我说你可算是来了哈,你赶快给我滚进去解释,我们家orient为了你今天连工都没有开,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是经纪人又不是受气包!”
我被他推了进去,东隅脸色苍白,烦躁不安的踢着白色的栏杆,像一头困兽般精疲力竭,
“不是叫你滚出去,你又回来干什么!”
“是我。”我轻轻的说。
他把头抬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在等我先开口。
“我知道你因为那个绯闻生气,”我赶紧陪着笑脸走到他旁边,“其实你也知道这是有人无中生有对不对。”
他静静的看着我,拉开了窗帘,任凭风疯狂的向我们侵袭,仿佛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再也收不回来。
“是的,”他良久终于点点头,“桑榆,我们不是说好,你是唯一我值得信任的人,既然你说有人无中生有,我当然会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去无条件相信你。”
我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松了口气,还没等我说话,他早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抚摸着我柔滑的长头发,耳鬓厮磨间他轻轻的说,“答应我,跟阿蔡划清界限,我再也不想听到这种传闻发生了。”
我一惊,从他温暖的怀抱挣扎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阿蔡……他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跟他划清界限呢,再说…….这就是个绯闻而已,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啊,我们没有什么的。”
如冬天北下的寒流突然到来,他的笑容开始僵硬,渐渐的,连额头都开始结上了寒冰,动也不能动,仿佛窒息的蚂蚁。
“你老实告诉我,这真的只是个绯闻吗?朋友?什么朋友!”他暴躁不安的指着门口,“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该不会不知道他喜欢你吧,我现在告诉你,我跟苏阑珊是朋友,你信不信!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信不信!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到现在你还护着他说话,你舍不得他离开你吗,既然舍不得,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股寒意从体内升起,“东隅,你误会我了……”
那个清冷温润的他突然变成了邪恶成熟的罂粟花,浑身都沾染着毒辣死亡的气息,他冷笑了几声,“说穿了,你就是喜欢每个男人把你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的感觉,那样你会很有很成就感,很值得炫耀是不是,阿蔡他从来经过专业培训,论能力没能力,论水平没水平,除了让你负面新闻满天飞再加忙中添乱他还会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介绍很多优秀资深经纪人给你,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你怎么会坚持不换掉他?我说的对不对!”
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跟着刺痛一下,句句就好像一把刀子,刺进我心底最深处。
我气的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他赶紧把我搂在怀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语无伦次的说,“没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关系,桑榆,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桑榆,你说是不是?”
我倔强的挣脱他,含着眼泪咬着嘴唇,“原来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从内心深处看不起我,好,好,好,我明白了,我高攀不起你这位偶像大明星,今天算我白来了,我们分手吧。”
他听见我如此决绝的语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但是他没有挽留,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他颓然坐下,把头埋在两膝间,痛苦而绝望。
我擦了把愤怒的眼泪,摇摇头,没什么可说了,转身离开吧,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只听见艾伦在身后悲悲切切的呼唤,“啊,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吵架呢?你要去哪里啊,我是不是以后都没红豆蛋挞吃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铺天盖地雨水从我头顶浇下,很快泛滥成一片小小的河流,急切的雨滴在沉沉坠落,夹杂着冰雹拍打着玻璃窗,狂野肆虐的疾风拼命的怒号,发泄着它胸膛的澎湃,我站在海芋蓝庭的楼下没有离开,呆呆的看着他家的落地阳台,我期待他追随着我下来,告诉我,桑榆,我们重新开始,你仍然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我在茫茫的雨幕中等待着他,即使浑身湿透了也不曾离开,渐渐的雨越来越大,前方始终一片雾茫茫,我已经分不清从满脸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除了身体,连心也湿透了。
有个孩子,小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一颗银杏树,不是因为树有多美,而是因为有另一个孩子曾在那里为她婉转吹哨,他允许她把名字刻在树上,还大方分她一半,从此,那个孩子就养成了在树下等他的习惯,绵延的山是青的,流淌的水是碧的,重逢的那一天是欣喜交加的,所以我固执的以为,我还能再一次在海芋蓝庭下等到他,却怎么也不知道这一等,就等完了手中的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