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珊的高跟鞋踩在医院空荡荡的阶梯上,脸略微低垂,长长的睫毛顺下来覆盖眼眶,仿佛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笑容,那种她向往以久的,温柔而又细腻的笑容,原来不过是向往而已,时间过了那么久,她竟然从未拥有过他。
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她右手拎着精美水果篮的手臂垂下来,心,也跟着一起空了,一种热热的温度顺着脸颊流下来,但是她没有擦,这一刻她站在这里,对着空气做最后的告别,缱绻决绝,她想起他过去许多年里取暖般的拥抱,精美绝伦的脸,身上好闻的气息,好似陈年的美酿,不知不觉便让人长醉不复苏醒,不是酒劲太大,是人心太贪,贪一壶不属于自己的琼浆,连杯子也跟着羞愧污浊起来。
良久,她转身离去,刚刚下楼,便看见了一身格子衬衣的韩正西枯坐在走廊外空荡荡的长椅上,眼神呆滞,脸色苍白,想必是受了很久的心里煎熬。
“韩正西,”她款款走上前,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你又来看orient?”他缓缓的说,一面深深的打量她美丽的脸庞。
“本来是的,但是现在没必要了,”她点头,将篮子递上去,“这个替我送给你妹妹吧,顺便祝你妹妹早日康复。”
“为什么?”他不解的望着那一篮昂贵的水果发起了呆。
“他们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我想orient宁可死在她的怀里,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吧,事实就是这样,”她双手一摊,颇有点无奈的说,“11年了啊,就是一块石头也应该唔热了吧,可是他对我,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走的那么决绝,他恨我三番两次拆散了他和桑榆,是的,我为了我自己,做了太多自私自利的拢裆袷酪参薹ㄔ倩赝妨恕!?
“苏阑珊,”韩正西接过篮子,“走了也好,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说不定下一个幸福很快就来了呢,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像我,现在在这里等配对结果,我希望浅浅也能像你一样,坐在我身边跟活蹦乱跳的我说话…….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个好哥哥。”
他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呜咽着说不下去,把头埋在膝盖间,好像一只惶恐不安的鸵鸟,在逃避什么。
“去看看她吧,能多陪陪她就多陪陪她,比什么都好,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苏阑珊不擅长安慰人,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不敢去见她,我不敢面对她无辜的眼睛和故作开心的笑容,她明明很难受,却得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让我安心,一看见她,我的心就好像被撕裂了一样,浅浅是多好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她?”他一面捶打自己的脸,一面哽咽着说。
“好了,”苏阑珊站起来,“要是反省和伤害自己有用,你妹妹就不用躺在里面了,还是去多陪陪她吧。”
她自顾拎着篮子进了病房,浅浅化疗完,无聊的折着纸鹤,由于化疗接触了太多化学药品,她浓密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不得不戴上了帽子掩盖,青色的眼眶浮肿不堪,瘦小的身体塞进宽大的病人服里,显得空荡荡的。
“哥,”她听见声响欣喜的抬头,无神眼睛露出一丝光彩,很快又黯淡下去,“是你?”
“是我,”苏阑珊坐下来,看着她,“你哥哥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他让你来的?”她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充满了怀疑。
“是啊,浅浅,”韩正西接着进来,“我怕我说话不能让你开心,就请苏阑珊来陪你聊天,她真的很厉害喔,歌唱的好,舞也跳的很棒呢,现在很多韩流歌手都是她的师弟师妹呢。”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神看苏阑珊。
苏阑珊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是啊,很棒不敢说,不过唱歌跳舞绝对对得起观众。”
浅浅兴致一下子提起来,“那我能不能听你唱一首三只熊,我记得以前还偷偷模仿过这个儿歌,不过听不懂,也就瞎折腾。”
“当然没有问题啊,这是首尔家喻户晓的儿歌嘛,”她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女孩心也酸起来,但她很快恢复平静,不愧是歌手出身,一点也不怯场,拿起一只香蕉当做话筒就唱起来,一面唱一面还上前教她怎么用动作做出“我爱你”的姿势。
“对了,像这样,”她握着浅浅的手,和自己的手撑到头顶上,好像一个心字形,这就是我爱你了,情侣们经常这样子拍照喔。
“哇,你真的好棒啊,歌唱得好,人也那么漂亮,不愧是艺人呃,”浅浅拍起手来,对她大加赞赏。
“是啊,阑珊她真的很棒,”韩正西也附和,一面把削好的火龙果递上去,“谢谢你给我们浅浅唱歌,来吃一个解解渴。”
她接过,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浅浅笑她突然也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