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
“古道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不知是哪位诗人在受苦落难,跋山涉水的时候,看着悠长的古道,险峻的高山由感而发。如今对于这一队正境蜒向上蠕动的镖队来说倒是深有感触。
雪山巍巍,山风啸啸,风卷着雪花迷朦了众人的眼睛。冰,坚硬无比的狂卷而起,击打着众人的先生痛无比。队中高高飘扬的一张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晃来晃去,但依旧向上而行,忽听“僻啪”几声,那张锦锻绣着“庄”字的临风镖旗从中被撕破裂开。
率先的一匹褐色神驹上坐着一位冷竣无比的少年,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立时折马回望,看见一分为二的“庄”字镖旗,面色更是难看,多了几分焦急与惊愕,他警觉的四下望了望,四野茫茫,白雪皑皑。
除了押镖的大队人马,就再没有人影,更无飞禽走兽。冷峻少年仰望远方,远方“残阳倾西,苍止如浪”,他们就快到达雪山的磅大厚实的背梁上了。但映着血一般的残阳,夜的钟声也已敲响。
冷峻少年向着后面蠕动的越来越慢的镖队喝道:“大家振作点,加把力气过了这座雪山,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歇息了!”
但这句话根本就没多大的起色,紧跟在后的人马依旧如故,马已疲倦人也疲惫,众人的眼中也是一片迷茫如漫天的雪花。
冷峻少年见之,不再多言,默然回首,催马而上,如血的夕阳映得这少年老成的首领更富有一番酷味,自古英雄出少年对于他一点也不过份。
他就是江湖中小有名气“顺风镖局”的总镖头庄乘风。
顺风镖局在江湖上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和势力而小有名气,而是因为它在一夜之间遭受了灭顶之灾,其总镖头庄喻雄及夫人,无数的镖局子弟均镖门喋血,在江湖—亡轰动一时,众人在叹惋之余,皆纷纷猜测镖局遭受惨祸的原因,但最后都不得其果。
在众人认为顺风镖局将永远留在江湖的记忆中,不再重显时,谁知短短几年,顺风镖局提杆再起,而且实力的雄厚较之昔日胜出不少,在成功的接了几次镖后,生意更如日中天,隐有与南方的凌风镖局齐头并进被江湖中人赞之“镖中双局”而顺风镖局的主人庄乘风年不过双十,居然能主持如此大局,更是江湖中人议论的话题。
镖队中没有大车,全是劲装剽马,保的不知是何货物,但见这趟镖要越过这苍茫茫的雪山,可见其价值不菲,白衣少年重拍几下马背,神驹突然坚立起来,长嘶了几声,长长的声音震动了深深的山谷,并震撼了每个人。
白衣少年庄乘风,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紧勒马组,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如同贴在马背上,显其骑术之精湛,众镖局弟子见总镖头如此神威,裹足喷喷赞叹,立时队中气氛活跃了起来。
庄乘风不失时机的顾头向众人道:“兄弟们,冲过了这大雪山就有了熊熊的炉火,热油喷喷的烤羊肉,有温暖的火炕,这趟镖也就成功了,回到镖局里,就放你们几天假,好好去乐一乐,好不好!”
“少主人说的对,拼死拼活也要把这狗日的雪山踏在脚下,天下间有什么镖我们顺风镖局不能保,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跟在镖队之尾的副镖头庄酋也来个锦上添花,紧跟着主人的意图,一唱一合,众人立时受了感染,有了许多精神,纷纷叫道:“好好,少主说的好,副镖头说的动听,我们并肩儿上!”
说着众人策马向上,马嘶声、人声、纷纷雪花怒卷破空之声,煞为壮观。少主庄乘风看到大家的劲头,脸上不由自主浮出一丝谈笑,默然回首,一马当先就上。庄乘风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冷,几乎没有笑容,而且他孤傲无比,江湖上人均称之为“冰面人”。
但此时他却笑了,由心的笑,在这如此恶劣的天气,如此严峻的环境里,他居然笑了,虽是淡淡的笑,但笑可以感染人,何况他是冰面人呢。
镖局弟子果然不负期望在庄乘风的开道下,紧跟其后,一个紧挨一个,硬在这白雪中画出一道黑黑的线条,向雪山脊梁而来。
就在众人将要抵达山脊之时,忽然一阵“冰雹”,挟着劲风呼啸而下,向众人急袭而来,立听“啪……”脆声和众人的惨叫声。当场就有数名弟子重伤落马,向山下急滚而出,一路惨叫令人毛骨林然。
庄乘风反应奇快,在冰雹飞掠而来时,已闪电般的离鞍飞凉而起,挥掌将无数的冰雹化为粉沫,坠人雪中。侥幸逃过劫难者也如法炮制,或伏于马鞍之下,或藏身于马侧,心里胆寒无比。无数的眼睛四处巡视,严以警戒,镖队暂时停了下来,刚被鼓动的士气,被这糊里糊涂的冰雹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那几名中彩倒霉的弟子此时听不到声音,早已被深深山谷吞没了。
庄乘风年少但经受的大风大浪已太多太多,但此时他心也不由往下直沉,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下居然有人暗伏在雪山之上,看着此时零乱的队伍,心中的怒火直往上涌,正欲开口。
这时庄酋道:“兄弟们,刚才是狂风卷起了山上的冰雪飞了过来才这样,当年我随老主人走江湖运镖这样的情形见得多了,此时,我们绝不要害怕,只要大家回头看看深深的冰雪之谷,就知道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向上冲!庄乘风本想说山上有人袭击,但被庄酋的话硬生生的压了回去,暗想在此时此地,确实不能道出实情以免军心涣散,于是向坠后的庄酋感激的望了望,庄酋是少主人望来,坦然一笑,庄乘风冰冷的心升起一丝暖意,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斗志。
刚才庄酋提到老主人,不但庄乘风心里一震,多了几分悲哀与凄凄的愤恨,众人心里皆是巨震。庄老主人庄喻雄虽然在江湖上名气不大,但因其仁心宽厚而上下齐心,事业频有成就,保的镖也从未出过意外,于是众人均称之为“顺风客”其镖局也被称为“顺风镖局”,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庄喻雄踌躇满志家道中兴之时,突遭飞来之祸,灭门之灾,众人在惊诧之余,纷纷猜测,叹惋间为之可惜。
这些痛苦的往事,对江湖人虽没有再提的必要,因为如今的顺风镖局更盛往昔,纷纷说起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将目光盯在了年少有为的庄乘风身上。但对乘风来说,那次惨变如一场恶梦,一团阴影紧紧锁住他的灵魂,令他不得不将接踵而来的镖货接下来以此麻醉自己。此时庄酋旧人重提,庄乘风立时重临悲恸之中,心更冷仰望苍天暗自道:“爹、娘,你们泉下有知,苍天,你若有眼,就保我们一路顺风吧!”
“不,庄乘风,一切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只有你自己指望保信你!”
一个很小的声音在灵魂深处提醒着庄乘风,庄乘风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玉脸更是冰冷无比,点点雪花落在他脸上,立时不敢停留的沿着脸颊而下,仿佛对那冷冰也怕了几分。
庄乘风一提马缰,神驹再嘶一声,又奋蹄向上,庄乘风眼睛紧盯着山脊,一旦出现人影,他将奋力诛之,众人见少主人如此英勇,为他们毫不畏惧的保镖,也热血沸腾起来,继续向上,一个声道:“大家向上冲,有少主在此,我们还有什么畏惧和顾忌的?”
此语一出,众人蜂涌而上,出现了异常的热情,庄乘风没有再理会后面的人,他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将这趟镖护送成功,即使用鲜血也要为下面兄弟染出一条求生之道。众人继续了百米左右,不远处果然飞掠起几条雪衣人影,速度快疾无比,镖众弟子没有任何发现,但一直警戒的庄乘风看得一清二楚。
庄乘风凝了口气,长啸而起,果然此时,无数的冰雹雪团蜂涌而来,庄乘风狂掌横扫而去,用上了必生的武力,仿佛要将这些乘机而来的伎俩扫人山谷中去,立听得“啪啪……”声此起彼落,尽数将外来的冰雹扫人雪野之中。庄乘风余劲未了,乘风而上,左手已在刹那间拔出了腰际的幻影刀,到了那几条人影一闪而没的地方,顺势在雪野上重重的划了一道道圆弧,刀光血溅,立听得几声惨叫,从雪中传了出来,带着几片血雨,纷纷撒在洁白的雪上,场面诡橘恐怖无比。
跟在后面的众弟子很快明白过来,那些冰雹果然是有人偷袭,仿佛被愚弄了一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呐喊着拍马而上。但出乎庄乘风意料之外的是几位雪衣人横尸雪上,周围立时冒出无数的雪衣人。
雪衣人突雪而起,挟带着呼呼嘶响的雪花,将庄乘风围在了中间。
而且雪道的两侧雪里,也滚出了许多雪衣人,刀光霍霍,向众马直砍而来。
立听到马匹的惨嘶声和“扑扑”的倒地声,顺风镖局众弟子立时跌下马背,惊叫声,惨呼声一匹匹向山下直滚而去,“轰轰”一声,不绝于耳。
场中纷乱无比,雪片更是漫天而卷,庄乘风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倒地惨死,更是狂怒无比,挟着幻影刀,旋动白衣,拔地而起,夹着雪花,向钻攻的众雪衣人猛攻而去,雪衣人意图十分明显,立时飞掠而起,从四方向庄乘风袭了过来,将庄乘风*在中央,庄乘风左冲右突,不得而果,几个照面,哪里冲的出众雪衣人的包围。庄乘风听着众弟子不时的惨叫声,更是心急如焚。
顺风镖局的弟子虽然勇猛无比,手上功夫也不含糊,但长途跋涉,又碰上这样的大雪山,早成疲惫之师,而众雪衣人依靠十分熟悉环境,而且以逸待劳,此时人数又占多数,顺风镖局的人似乎成了刀俎鱼肉。
断后的庄酋此时也被几名雪衣人紧缠着难以脱身。可见雪衣人早就对他们了如指掌。而且是有备而来。没有多久,镖局众弟子就死的死,伤中伤,不是融在雪中化成殷红的鲜血,就是如泥九一般向山谷里滚去。
庄乘风在几招未果后,无可奈何的站在了原地看着明显渐少的众弟子,反而头脑清醒了许多,冷冷向着众雪衣人道:“你们大概就是雪洲哭笑二鬼吧,顺风镖局与你们近无怨,远无仇何以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