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聋丐此时怒道:“尊严?人格?有个屁用,能当这香喷喷的鸡腿吃吗?你以为你当乞丐,没衣服,没吃的,就有尊严、人格,要人格,要尊严,就不要做乞丐,你知不知道,你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以为是我们赖着想当你师父,我呸!哑丐,我们走,再不管他了!”
哑丐忙圆场道:“慢慢来,聋丐,自己的徒弟还得自己教!”然后转头向贾铭道:“你在这里住得惯么,如果住得惯,就不能当乞丐了,如果住不惯……哎,我们本来是来带你走,谁知你……你却不认师父!”
一直低头不语的贾铭被聋丐的话如闪雷一般震呆了,心里在想,当乞丐真的没人格吗,没尊严吗,平时去讨饭别人总露出不屑的眼光还说;“哎,白白净净的,有力气去干事,却来讨口可惜……”“四肢健全也来乞讨,滚远点!”那些重新在耳边响起,那些眼光如利刃般的眼光刺得他心直冒血,他从没有细想过这些事,今日想起来,开始怀疑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最后黯然道:“师父,是我不对,以前的我确实没人格,没尊严,带我走吧……”哑严立时脸色一变道:“徒儿你想仔细,真的还想去当乞丐吗?”
“不当乞丐,但这里是别人的地方,我……我住不习惯,我想依靠自己…??”聋丐这时才脸色好多了,没好气道:“这可是你亲口叫我们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艾,以后若有反悔,大打雷劈。你住在这里,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也没有白住,我们每日都要给他付银两呢!”
“什么,你们每日都要付他们银两,不行,徒儿招罪不起!”
“如今你还能做什么,真是不开窍,你要记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哑丐呵呵道:“别把师徒界线划的太清楚,那样我们都不习惯的,就如以前那样倒是亲热,小子,你在这里多养几日,来接的时候我们自然来!”
贾铭正想再次乞求,突听得两声娇呼声:“你们是谁,敢闯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聋吨二丐人影一晃,已从窗台上消失,只听外面哑丐嘻道:“不要管我们是谁,有本事就来追我们呀,来呀!”
最后几个字已在很远的地方了,贾铭只有失望的暗自叹气,玄又想外面那惊呼的两位女子是谁,也是凌风飘局的人么?
“佳佳,丽丽”。不用去追了,他们是受伤那位公子的师父聋哑二丐两位前辈!”
“聋哑二丐,就是他们俩,怎么小孩子一样坐在窗台上了!”
“他们虽然滑稽风趣,但在江湖中辈份极高,而且武功也高,刚才他们定是来探望那位公子的,谁知叫你们吓跑了……”“哦,那被狗咬伤的人就住在那间屋子里,小姐,听说是位小乞丐,何必称他公子。”
此话一出,贾铭心中温怒,也有一股悲哀,暗自道:“乞丐果然没尊严,以前吾本乞丐,旁人如此说,有何之错,我何必因之温怒,何必悲哀呢,昨日之我已死,今日之我刚生,古有:朝闻道,夕死无憾。而我还有很长的路!”
想到这些,贾铭暗暗心惊,自己何以变化巨大,简直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副心境,还有脑海中偶尔闪现的如梦似幻的东西,呐呐道:“我还是我吗?”
“你们乱说什么,人无贫富贵贱之分,更不可有高低贱卑之念。乞丐也是人,只是生不逢世,如是乞丐有心,总有一日也会造就一番事业的,这一次就饶过你们!”
“知道了,小姐,跟着你,我们简直变聪明了许多呢!”
“少跟我贫嘴!我们小心一些,以免惊动那位公子养伤!”
贾铭简直不相信人世间还有这样一位智者。而且她说的那一话如惊雷一般惊醒了他,令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感激的快要流泪了,她的声音柔柔的,如轻波细浪般动听柔美,她的声音飘飘的,如悠悠白云迷迷幽梦。贾铭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就是走到窗台前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儿。
那女子贾铭业已猜测是凌风缥局的千金,就是与柳林结义金兰的凌曼玉,贾铭忘记了师父不带他离开的不快,咬着牙,努力使自己站稳,一步一步的向窗台移去,虽然感到伤口在裂开般的疼痛,但此时只想见到她,灵魂深处仿佛也有个声音道:“快去见她!”
贾铭终于走到了窗前,将手轻轻按在窗台上,眼睛向外一望,立时眼前一亮。原来眼前窗外是个花园,花院虽小,却是花类五花八门,覆掩幽径,此时正是花季,群花竞放,五彩缤纷,七彩斑澜,好个万花齐映艳阳天的风景,毅香飘飘。蝶蜂绕绕,贾铭看得眼光迷离,但见两位紫在姑娘陪着一位白衣少女在花丛中若隐若现,他立时猜出紫衣姑娘就是佳佳和丽丽,而那位白衣少女,定是凌风缥局的千金了,但可惜的是他只能看见她那矫姿浮动在花海里,白晰的纤纤玉手不停的舞动着欲去捉住翻飞擦戏的蝴蝶,其实她自己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贾铭如此想,但可惜的是,那少女背对着他。根本就着不见她的面容,贾铭心里有些怅调,但眼光依旧静静的着着那美好的背影,突然,少女转过身来,双手抓向转飞的一只蝴蝶,脸上尽是笑容,贾铭立时呆住了,只因这张玉脸离他很近,就在窗台下一丈多开外,那张玉脸皓皓无暇,如远空朗月,又如一朵花儿,而且他心灵深处一颤,划过一道刺眼的亮光,一张玉脸清晰可见,这张瑞容他曾相识,在何处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立时头脑模糊,他不敢肯定是见过,还是在梦中。
那少女也转过了身,随着蝴蝶向窗台飞来,她也望向了窗台,看到一张英俊的面容,立时呆立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呆呆的对望着。
这难道就是那位被咬伤的小乞丐贾铭,怎么似曾相识。其实他们早就是见过面了,只是想互不知道而且。但此时二人仿佛在腾云驾雾,消融在对方的眼光之中一般,化作彼此而飞的两只蝴蝶,不知前生,更不知后世,此时连今生也忘得一于二净。
佳佳和丽丽追了良久蝴蝶,见小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很是奇怪,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见小姐眼珠儿也没有转动如玉雕一般,也就顺着小姐的眼光望了过去,两小婢立时呆了,窗台上放着一张玉面朱唇的脸,而且他那很酷的长发,迷死女孩的眼眸,但此时那眼睛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姐眼睛,立时叫道:“喂,你是谁,为何在窗台上偷窥我们小姐芳容!”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劈雷,炸开了两人如梦似幻的心神,炸开了交织缠缠绵绵的眼光,回到现实中来。贾铭心中羞愧无比,一想自己确实是在暗窥别人,好象自己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脸上立时燥热无比,更是暗自叫苦,心内大呼道:“完了,一世英名完了!”
想到这里,哪里还敢停留在窗台前。收回了目光,将脸拉了回来。也没记得自己的伤痛,转身弓腰就欲奔向床去,谁知刚腾出一步,全身巨痛无比,腿一软,“咯”就前倾倒了下去。
两女婢见那张睑一变,十分难堪的飞快收了回去,而且“砰砰”一前,就再没有声音了、而此时凌曼玉也收回迷蒙的眼光,暗自讨道:“我为什么着迷被他的眼光迷住,而且很快乐,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她此时只能用一见钟情来解释刚才的现象和自己的美妙感觉,一想到“一见钟情”,立时羞不自禁,脸上也有些发烫,在两个女婢面前怪难为情的,幸好此时两女婢只向那函台后的人发怒,没有看到。她很快调整了一下心情,向四周飞快的看了看,这时那“呯碰’的声音也传人耳内。
“呀,他摔倒了,佳佳、丽而你们快去着看,到底摔得怎么样!”
此时,她很关心屋内的人,她也猜到了那人可能就是贾铭,但两个女婢却没醒悟过来,佳住问道;“他是谁,怎么没见过。怎么这么容易摔倒!”
丽丽反应快些,惊然呼道:“难不成这英俊哥儿就是小乞丐灵铭,被狗咬得那一个?一定是他,只有他在里面,也只有他如此大胆敢偷……”“丽丽,不许胡说,他定是被我们吵醒,走到窗台看是谁,先就是我们的不对了,此时再说他是在偷看,好意思冤枉人吗?”
恢复常态的凌曼玉,也恢复了机智聪慧,很快就堵住了二人的嘴,免除了二女说于主人的机会,她知道一旦二女歪曲事实禀告了父亲凌志,凌志爱女如生命,定会发怒,岂不是让贾铭的声名和人格严重受损,以后如何在江湖行走,若真是那样,于心不安,也会多结仇怨。
何况她觉得这小乞丐贾铭还不错,居然可以将自视甚高的她给迷祝曼玉如此一说,而且强性将这概念灌到二婢脑子里,两女细细一想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当然也不会将这无意的事儿当面放在心上了,此时曼玉又提醒道:“你们快进去看看,他有伤在会现在又跌倒,只怕是站不起来了!”
两女翘嘴不依,丽丽更不服气道:“是他自已跌倒的,于我们又有何干,而且他是男……人,他住的地方我……我们怎可随便进去!”
说到这些,丽丽脸不期然的一红,曼玉此时也才想到他是男人,她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对了那么长时间的眼,想着想着脸也悄悄有些晕红。忙喷骂道:“谁说与你们无关,不是你们象老虎一般吓着了他,他怎么会跌倒,笨丫头,你害羞不敢去看,难道不知道支使侍候他的小僮吗?”
丽丽正在着急为难,被小姐一下点醒,立时感激道:“还是小姐聪明!”
说完拔腿就走,佳佳“扑哧”笑道:“也只有丽丽才会那么笨!”
“谁说的,恐怕你也没有想到,本小姐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说着凌曼玉脸冒神光,巧目包斜的看了看佳佳,佳佳笑道:“小姐太厉害了!”复看了看小姐,如发现什么新大陆道:“哎呀,小姐,你今日气色好多了,脸上红扑扑的,血气充足,两眼更是美丽了许多,整个人也美了许多呢!”
大概动了感情的女人都是这样,要格外的美丽些。凌曼玉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心里突突急跳:“死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我也累了,咱们回房去吧,不然又打扰别人歇息养伤。”
说完轻举莲足,飘飘而去,只有离开这里,她才不会害羞,才能恢复常态。佳佳跟在后面突然道;“小姐,刚才你称贾铭为他,为“别人”而先前称他为公子。小婢湾钝的很,想不出小姐为什么改了称谓。这中间有何区别吗?”
这个问题确实很细小,只有任佳这无聊的女孩子才会留心。但往往很细小的问题和区别,更能表现其本质。此时也然,在前面的凌曼玉,听之心里一颤,她也没注意到这个称呼上的细节变化,立时被吸引住了,边走边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改了称呼我自己也没有发觉!”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其中的奥秘,那就是称贾公子难以启口,而且心里有点羞涩,而且贾公子称呼生份,没有“他”“别人”来的亲近,而且心里有难以明状的甜蜜,一提“他”“别人”立刻就知道是指贸公子,这是口与心的合二为一。
想了这些,凌曼玉心里突然直跳,暗道:“真的是一见钟情,真的是有缘吗?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但为何我一见他就……我们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