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哲学家讲故事(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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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人生篇——活着究竟为什么(9)

幸福是什么?斯宾诺莎曾告诉我们:幸福就是人通过认识真理把握自然和人的关系,而后用理性去战胜、控制情感,做情感的主人。正如他所说,理性强、智慧高的人,都能够从爱和幸福出发,通过对欲望的适当克制,再回到爱和幸福。正如我们上面所看到的第二组旅客。而那些离开幸福去盲目克制欲望或对欲望不加任何克制的人,都不是最明智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正如我们上面看到的第一组和第五组旅客。

善行与享乐常常是难以两全的。与其想用坚强的毅力战胜和克服享乐的“毒瘤”,倒不如发现、挖掘一些高尚的兴趣,并用它占据心灵。正如斯宾诺莎所说:“并不是因为我们克制情欲,我们才享有幸福,反之,乃是因为我们享有幸福,所以我们能够克制情欲。”所以,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这样说,克制享乐,是为了获得更大的享乐。人是为了享有幸福才自觉克制情欲的。而适当地克制情欲,本身就是在享受幸福。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一个成熟的人与一个愚昧的人的区别,是一个高尚的人与一个卑劣的人的区别。

三、叔本华的钟摆

估计叔本华是西方历史上最著名的悲观人物了。可以这样说,正因为他如此悲观,他才如此地出名。

叔本华认为,哲学回答的是世界和人类的本质、本源问题,而真正的本质、本源应当从人的内心深处去寻找,那就是无意识的生命本能冲动,或者说生存意志。生存意志主要表现是:人总是为了生存而不竭余力地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欲望。但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原来的欲望满足以后,新的欲望又不断产生,人又必须为满足这些欲望而奔波。因而他认为,人生就是痛苦,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欲望的暂时满足。生命本身产生了欲望,欲望是痛苦的源泉,痛苦是人生所面对的主要对象,因而人生是痛苦的。但“不幸”却是积极的因素,因为“幸福”是“痛苦的终结”,因而没有不幸,也就谈不上不幸的终结。当你痛苦的时候,肯定是不幸福的;但当你达到你所谓的幸福,却又发现你并不满足,幸福只是瞬间的感觉而已,感觉一瞬即逝,剩下的只是空虚了。

“我们很少想到我们有什么,可是总想到我们缺什么。”叔本华的这句话,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本质。按照叔本华的理论,人干什么都不会有意思,永远都生活在绝望之中。他曾经断言:“人在各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处于痛苦的一端,得到满足时便处于无聊的一端。人的一生就像钟摆一样不停地在这两端之间摆动。”这就是著名的叔本华钟摆理论。

叔本华的话不无道理。尤其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红尘滚滚的时代,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体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或升官发财,或成名成家,或恋爱求偶,或购房买车,日思夜想,焦虑不胜,达不到目的时痛苦不堪,度日如年,甚至连死的心都有。而一旦欲望得到了满足,官升了,财发了,职称评上了,工程拿到手了,心仪的对象追到了,这时候就会慢慢感到平淡无奇了,好像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觉得费那么大劲似乎不值得,新鲜劲儿一过去,就像叔本华所言:“处于无聊的一端。”

那么,人既然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挟裹着前进,自由和幸福又在哪里呢?对于这个问题,叔本华回答说:幸福取决于人格,人格越伟大,幸福感越强;幸福的所在就是尽可能地减少不幸,而不是追求愉悦和快乐。

叔本华认为,就整个人生来说,人生幸福最基本的要素就在于人的内在素质,即人格。这里的人格,包括健康、力量、美、气质、道德品格、理智和教养等要素。人格决定了一个人能够感受到幸福的范围和深度,人格越高尚,他能感觉到的幸福就越深,最高的幸福来源于最高贵的人格。因为世界是我的表象,主体的意识才是世界的本质。对人来说,一切存在或发生的事情都只存在于自己的知觉中,只是相对知觉而言的。所以,人最为本质的东西就在于这种意识的形成。而意识的形成是由一个人天然的人格所决定的。什么样的人格形成什么样的意识,而意识的深浅决定了感受到的幸福的多少。

人们所经验到的客观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由于主观的或个人鉴赏能力不同,同一对象在不同的人眼中就会显出很大的差别。这就是为什么在相似的生活环境中有的人觉得幸福,而另外一些人感觉不到幸福的原因。面对那些愚妄而贪婪地追求幸福的人们,叔本华不无嘲弄地说:“很多人听到别人经历了一些令人快慰的事情后,也期待着自己的生活中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而忽视了他们更应该忌妒的是那种精神能力。”他们缺的不是产生幸福的外在条件,而是感受幸福的主观人格。人不可能超越自己,人们孜孜以求幸福的努力永远都保持在其本性所许可的范围。人所获得幸福的多少,预先就有他的人格所决定了。

苏格拉底说:“我不想要的东西在世界上竟然如此之多。”对于有强大的精神气质和人格的人来说,一切外在的物质享受和他人的赞誉羡艳都是过眼烟云,因为这些东西对他的人生毫无益处。一个人应该超出物质的诱惑而直达生命的本真。真正的幸福是心灵的快乐,而心灵的快乐主要取决于心灵的力量,取决于我们是什么(人格),而不是我们有什么(财富和声誉)。命运或命运宿命地加到我们身上的东西一般只意味着我们有什么,但却不能说明我们是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命运可以改变的,但如果我们在精神上不够富有,我们的命运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四、为仁由己

孔子曾让他的弟子们谈谈自己的志向,只有曾皙的回答最让他满意。那么,曾晳的志向是什么呢?其实也无甚伟大之处,只不过“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而已。这种场景好像今天我们所说的春游: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穿上春季的服装,几个大人,领着几个孩子,沐浴在大自然的美好风光和新鲜的空气里,在温暖柔和的春风中自在地起舞,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然后哼着歌儿回家去。你看,多么惬意!而孔子之所以赞同曾皙的志向,正是认为做人就应轻松简单些,而没有必要摆出一幅很沉重的模样来。

在这里,孔子通过他的志向向世人表明:他并不是一个死板的哲人,终生也在寻求快乐。而他与弟子们对人生志向的探讨则是在告诉我们:个人应该在自己的努力和奉献中体悟担当感带来的乐趣,而非要为了得到外在的福祉。如果你没有得到福祉,那仅仅是“遇”或者说“命”,而不能由此而放弃努力,否则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而孔子也正是践行了自己的这一理念。他一生对成败看得很淡,虽说在老时也有“梁木摧乎?泰山颓乎?哲人萎乎”这样沉重的叹息,但孔子未曾绝望过。他并没有把仁爱的实现留给后人就完事,而是生前就积极地行仁义。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则更表现了其在过程中获得的快乐远远要胜于其对结果的关注。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整天瞻前顾后、费尽心机、左顾右盼、焦虑成性的人哪里会有幸福可言呢?所以,至高的境界并不是强迫着自己去行善,而是要在行善的过程中感到幸福。唯有此,才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孔子说“求仁则得仁”“观过则知仁”,正是表达了这种“快乐”的至高境界。这种“快乐”不是解决了一些矛盾之间的对立,而是将这些矛盾化为乌有。

人何以如此轻松自在呢?那就是进入到快乐之中,而非把快乐当做一种结果来追求。所以孔子说:“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这里的“乐”就是快乐,而快乐已经超越了认知、逻辑和善恶,进入了一种审美的境地。就好比我们在玩一个网络游戏,我们已经进入到游戏之中了,而非外在地去观摩这个游戏。爱因斯坦曾经有过一个形象地比喻:“鱼儿对于其终生游泳于其中的水又知道多少呢?”快乐也是如此,真正感到快乐的人不会去追问快乐的意义,更不会知道快乐有什么用,正像鱼儿不知道水对它意味着什么一样。古人谈到天地大道时曾说:“百姓日用而不知”。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恰恰是对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正如鱼儿对水一无所知一样。

五、孔颜乐处

孔子号称弟子三千,但他最喜欢、最欣赏的是弟子颜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颜回将孔子的“乐道”思想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出来。《论语·述而》载: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说,吃着粗粮,饮着白水,弯着胳膊当枕头,这也充满乐趣。用不义的手段得到富贵,对于我好像浮云那样转瞬即逝而无足轻重。又载孔子对自己的描述是:“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即是说发愤学习忘记吃饭,是最大快乐,自觉年轻多了,忘了自己渐渐地老了。

这里的“安贫乐道”,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更不是为了平衡自己的阿Q精神,而是一种因为摆脱了外在欲求而在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快乐。因为摆脱了外在的限制,这种快乐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强颜欢笑,更不是皮笑肉不笑。在孔子看来,在他的弟子当中,只有颜回体验到了这种快乐。孔子这样称赞颜回:“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意思是说:颜回用非常简陋的竹器吃饭,用瓢饮水,住在陋巷,别人受不了这种困苦,颜回却不改变乐观态度。

颜回在生活贫困不堪的情况下,仍能快乐地一心向道,得到了孔子的称赞。这就是被历代儒家哲人所津津乐道的“孔颜乐处”。对于孔子、颜回这样品德高尚的人来说,快乐已经不在于物质享受,而在于精神情操的追求。这种由孔子开创的乐道思想,也并不是简单地以道为乐,而是指人达到与道为一的境界所自然享有的精神快乐。这种快乐因为超越了物质的欲求,因而不再受外在物欲的羁绊,从而实现了一种更高层面的精神快乐。这种快乐不是对物质欲望的满足,而是对其的超越和消解。

人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一面是肉体,要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另一面是精神,自由飞翔,无拘无束。一方面,人的自然本质决定了人在物质贫困中要遭受痛苦。另一方面,人的精神又引导人对物质贫困造成的苦痛进行超越。于是,这两种张力共同作用造就出来的审美境界——“孔颜乐处”,就成了衡量现实生活中人的道德情操和精神境界的分水岭。

能够满足生理性的感官欲望固然可以获得快乐,但是这种依靠感性欲望或者目的驱使而取得的快乐是“乐在其外”“乐不归己”,它是不自由的,是转瞬即逝的,它的实现是建立在功利性根源上的,一旦功利性被满足或无法实现,就会造成更大的痛苦,因此只是一种低级的庸俗的快乐。只有如孔子、颜回那样超越感官欲望追求,进入崇高审美境界的主体内在之乐、自由之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快乐。因为没有功利性的源泉,这种快乐当然可以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审美境界。

孔颜乐处,乐在何处?对这个问题中国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许多参悟,到了现代才有人对此作了总结。冯友兰先生说,人生可以有四种不同的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自然境界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功利境界则多了一些算计、规则,道德境界在功利之上,又加上了许多道德要求,天地境界是人生的一种最高境界,天人合一,“浑然与物同体”。孔老夫子与颜回之所以快乐,就在于他们达到了天地境界,并且对这一境界有高度的自觉。每一位想要得到“孔颜之乐”的人,都应努力使自己的人生达到天地境界。

有消息报道说,根据有关方面的调查,财富的增加与人们的幸福感并不成比例,在人们追逐财富的过程中,获得幸福的能力已逐渐被弱化。一个现代人可以自豪地对古人说:“我比你富有多了。”但他却不敢肯定地说:“我比你幸福多了。”这就是现代人的可悲之处,因为现代人只是在自然境界与功利境界之间徘徊,偶尔有一次忽发善心迈进道德境界的门槛,自己都会被自己所感动。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不知“孔颜之乐”为何物,这已成为人类生活的一大难题。

六、伊壁鸠鲁的快乐

在西方哲学史上,第一次将快乐与道德结合在一起的是哲学家伊壁鸠鲁。

伊壁鸠鲁的哲学以获得人生的快乐和幸福为目的,对于他来说,哲学的意义就在于它是一种根本性的心灵医治术。他坚持认为快乐与痛苦的感觉是人们衡量善恶的尺度。凡是能带来快乐的东西就是善的,凡是给人带来痛苦的东西就是恶的。既然生物都有趋善避恶的习惯,那么人类当然也不例外。一个渴望幸福的人,必须培养正确选择快乐的才能,只有那些能够增进个人快乐的行为,才是具有道德意义的。

伊壁鸠鲁认为,真正的快乐更多地来源于心灵,而不是肉体;主要依赖的是心理,而不是生理。因为在肉体上,“痛苦并不会持续太久,相反,极度痛苦的出现都是为时甚短的,仅仅超过肉体快乐的痛苦也不会持续多少天。即使是久卧病榻,其肉体上的快乐也超过痛苦”。

伊壁鸠鲁并没有否定肉体上的快乐和痛苦。他说,肉体上的快乐无可非议,但是,如果单纯追求肉体的享受而极力追求它,是不会带来幸福的,因为“肉体把有限的快乐当做无限,提供它则需要无限的时间。但心灵认识到肉体的终极界限,排除了对未来的畏惧,保证了圆满和完美的生活……即便遇到不幸而丧生时,心灵也不欠缺对最好生活的享受”。肉体上的感受都不会长久,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所以,真正的、永恒的快乐只能到心灵中去寻找。正如伊壁鸠鲁来说,心灵的快乐超越于肉体上的快乐。人生的真正目的不是把强烈的肉体快乐刺激永恒继续下去,而是达到一种宁静之态。

伊壁鸠鲁主义对确保个人幸福的回答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享受生活,但要深思熟虑。”伊壁鸠鲁主义追求精致和谨慎的个人幸福,主张的是“安静的快乐”,或者可以说“小资情调”的幸福。比如夜深人寂时或阳光明媚的早晨,你手捧一杯咖啡静听古典音乐或看优美文作的那种感觉。哲学、文学、友谊对伊壁鸠鲁主义者来说,是最值得追求的幸福形式。当然,幸福还应精打细算。中国古人有一句话说“老时疾病,全是少时招的”,为了以后的持久幸福,所以必须拒绝短暂的快乐,沉湎和放纵只会带来今后更大的痛苦,这是对幸福进行计算后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