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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五丰历一零零三年十一月一日,镜帝国新皇登基以及封后大典。

大雪弥漫在整个天地间,让人的视线都是一片迷蒙。雪花落在猩红的地毯之上,瞬间就把那猩红覆盖,用白色代替着世间的所有颜色。

那条“白色”的地毯扑在一大片台阶之上,直直通向皇权大殿的大厅之内。

台阶的尽头,一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龙袍领口裹着暖和的雪白狐毛,下巴隐在狐毛之内,幽深的双眼在那一片白色之中特别显眼。

舒歌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踏上那积满厚雪的台阶,裹着代表皇后的金黄色华贵凤袍,满头金银钗饰已经落满白雪,在珠宝的光亮中透着一点白色,衬得舒歌的笑脸更是惨白。

宫女感觉到舒歌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们两人身上,虽然不重,但是却感觉到这位新皇后那毫无感情的样子。

如果换做一般的女子,在封后大殿上不是兴奋就是激动,不是激动必定紧张,或者所有的情绪会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可是这位新皇后却完全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从梳妆开始,她就没有喜悦,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没有紧张,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她的灵魂已经出鞘,他们此刻所搀扶的只是一具空壳,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说得难听点,就是行尸走肉。

当舒歌被扶着走到台阶的尽头后,两位宫女将她交给了镜仪,帝后两人站在那片大雪里面,让那些跪在大雪里面的大臣们看得很不真切。

镜仪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舒歌的手,触手可及却是一片冰冷,这不禁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于是镜仪整个手掌裹住舒歌的小手,将她的手拉近自己的毛皮大袍的袖子里面,企图给她一丝温暖。而舒歌也没有任何动作和情绪,任由镜仪牵着她的手,迈进庄严的皇权大殿,任由镜仪牵着她跪拜镜帝国所有以前的皇帝皇后,举行完各种程序,就如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子般,任由她的另一半主导着一切。

这一场雪没完没了的下着,而冷冽的北风也来凑个热闹,狂风将雪花吹得倾斜起来,在整个天地拉出一张巨大的帘幕,带给这个世间一片冰凉刺骨,就如舒歌的心般,冷到几乎令人麻木……。

镜帝国的规定是皇后册封的前三天都是跟皇帝居住于龙凤宫,新皇不得在这三天之内宠信其它妃子,以示帝后恩爱。

不过这条规定对于镜仪来说没有后者的约束意义,反正他现在为止除了皇后,还未有一个正式的妃子。之前被安排到皇宫的那些将军大臣的女儿由于镜仪一直非常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处理那些女子的事情,就随意的让那些人住在宫殿里面,让此刻那所有的女子伸长着脖子望着龙凤宫的方向,无止境的等待着某人的宠幸了。

龙凤宫内一片昏暗,宫女们早已经熄灭了三分之二的烛灯,点上撩人情欲的熏香,这是历来镜帝国的习惯,因为最好就是要皇后最先诞下龙子,那么皇后的儿子又是长子,又是嫡出,对日后帝位争夺更有说服力,而少了那些夺位而带来的腥风血雨。

室内每个角落都放置了一个暖炉,让龙凤宫的寝宫之内洋溢的暖和的气息。

舒歌静静的坐在那张金色的大床边缘,她已经被宫女们脱下厚重的大袍,只着一层薄薄的小棉长裙裹着纤细的身体,低着头,视线凝聚在床前那一张紫红色地毯,即使镜仪已经走到床前,她的视线也仍然毫无波动。

一身黑色单衣的镜仪站在舒歌身边,看着这个毫无灵魂的躯壳,一份心痛与怒意窜上心头。

他宁愿舒歌恨她,宁愿舒歌骂她,宁愿舒歌用刀剑指着他,也不愿意看到如此消沉的舒歌,看到灵魂被抽空的舒歌。

那样不说话,不吃饭,不看周围的任何事物,这不仅仅是折磨周围的人,更是在折磨自己!

这样的人几乎不算是一个人了!以前那个有着强烈斗志的舒歌,以前那个为了族人而奋斗的舒歌,以前那个有着坚定信仰的舒歌,如今全都不见了!

“歌儿,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说话。”镜仪冷冽的声音在宽大的寝宫中响起,在这充满着熏香的室内回荡着。

没有回答,一片安静。

“歌儿,如果你恨我,你就骂出来,骂出来吧。这样压抑着自己,会把你永远毁了的。”镜仪说道。

仍旧没有回答,舒歌甚至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

“对!是我毁了星岛,是我毁了你的梦想,可是我必须得这样做,为了镜帝国我必须得这样做!是我,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所有你要发泄,你要愤怒,全都冲着我来,你跳起来打我也好,杀我都好,你必须得振作起来。”镜仪说道。

还是一片安静,这样的场景就像镜仪在自言自语似的,根本就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镜仪看到没有任何反应的舒歌,心中怒火更甚,他一把将舒歌拉起,双手扶住舒歌单薄的双肩,直视着舒歌说道:“你看看,你的仇人,你恨的人就在眼前,你看我一眼!”

舒歌的头仍然低垂着,仿佛就是一具断了线的木偶般,脖子,手臂全都没有了支撑,仿佛外界所有的信息都传不进她的耳朵里面,她将自己紧紧的封锁在黑暗的世界里面,封闭在没有任何事物的虚无的空间里面。

镜仪见状,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捧起舒歌的脸蛋,强迫她抬起头,强迫她看着自己。

只是舒歌的眼睛确实是对着自己的,可是那毫无神采的眼神却让镜仪心寒,那么暗淡的眼神就像已经燃尽了的蜡烛一般,除了灰暗再无其它。

突然,镜仪低头就吻了下去,用他炙热的唇覆盖到舒歌冰冷的唇上。

既然言语不能够激发舒歌,那就用行动,哪怕是用舒歌不喜欢的行动,只要能够让她有情绪上的抵触都好,这证明她还是在乎的,最起码还是在乎自己。

镜仪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两人的身体就陷入那软绵绵的被褥里面,包裹着双方,却带来不了一丝的暖意。

一室昏暗的灯光,一室温暖的气氛,逐渐将镜仪的欲望推向高峰,可是他身下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没有哭泣,没有辱骂,没有激动,没有害羞,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舒歌就像一具木偶似的,躺在奢华的被褥里面,满头长发铺在她的脑后,面对着镜仪,两眼看着天花板,就这样直直的看着。

镜仪的欲望瞬间犹如被扑了一盆从极点取来的冰水般,被浇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份对舒歌的悲怜与愤怒。

他的视线看着身下的女子好久好久,想要确定这个人是否还活着,手掌紧紧的抓着舒歌的胳膊,几乎陷进肉里面,可是舒歌也不喊疼,这让镜仪的愤怒也瞬间消失,他的眼神也慢慢黯淡下去,只留下满眼的怜惜,满眼的痛楚。

“皇后,如果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朕,那么很好,你做到了!”镜仪说完从床上爬起来,抓起自己的大袍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寝宫,冲进了那漫天的雪地里面,奔向那一片的未知黑暗里面。

室内因为镜仪的开门而涌进一阵呼啸的风,夹杂着片片雪花吹了进来,给这个本来温暖的空间带来一阵冷意。

舒歌躺在那里,任凭呼啸的风起周围的帘帐,任凭眼角滑出一行血红的泪水,滴落那柔软的被褥之上,幻化出一朵血色之花,刚好滴落在绣着凤凰的嘴之上。

凤凰泣血,代表着即使浴火都难以重生。

她,真的难以重生了吗?

第二天,一道圣旨将整个皇宫闹得一团沸腾,镜仪下令封宫内所有进献进来的女子为妃,享受一品待遇。

这个事情让整个皇宫充满了少女们窃喜的笑声,好人多得到那份圣旨之后,急忙将门关上,躲在房间没偷偷直笑。

能不笑吗?那是镜仪的女人的地位,是现在整片五丰大陆上最有权势的男人,是那个战场上挥斥方遒,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的英雄人物,是那个完美得如神却冷酷如冰的男子的女人,是无数少女那梦中所渴望的位置。

只是那道圣旨之后却有一个附注,要求在接旨之后全都前往皇后所在的龙凤宫,只有皇后在圣旨上面印章,那道圣旨才真正生效。

就在当天夜晚,二十多个妙龄女子全都盛装来到凤殿,跪在殿中,等待着这位新皇后的批准。

很多女子低着头,嘴角却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

能不讽刺吗?才被立为皇后的第二天,陛下就迫不及待的要立这么多的妃子,可见这个皇后真是不得陛下的心意,而且也许甚至是厌恶,专门以这种手段来嘲讽皇后的。

也许现在大殿最前方那个面无表情的皇后心中肯定是异常气愤呢,只是为了表现出皇后的大肚,而装作面无表情。不过待会肯定会为难他们一番,用此来发泄那份嫉妒吧。

不过也没关系,受点苦也值了。

“李雨尚书之女立为李妃娘娘,皇后,准吗?”一个宫中太监拿着李雨之女的圣旨高声说道。

那个李瑶儿立刻上前几步,跪在舒歌面前,满眼期待和恐惧的看着舒歌,双手不断揉搓着那块嫩黄的绢帕,很担心万一皇后一句“不准”而将她打入地狱。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不仅是李瑶儿紧张不已,跪在后面的那些女子也同样紧张得绷紧了身体,所有人看着坐在大殿上的舒歌,等待着她的反应。

不过站在舒歌身边的两个宫女却不以为然,她们照顾这位皇后好几天了却没见她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听闻她是血眼,曾经领导过那么大的反抗斗争,他们绝对认为这位皇后是个哑巴。

况且他们认为这个皇后还没那么蠢给自己的地位增加威胁,她肯定一如既往的不开口的。

只是当一句轻轻的“准”从舒歌喉咙中发出的时候,那两个丫鬟觉得惊讶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互相看一眼来确认真实性。

竟然开口了!

“左丞相之女左青青李为左妃娘娘,皇后,准吗?”

“准。”

“秦大将军之女秦柳风立为秦妃娘娘,皇后,准吗?”

“准。”

一声声的准,一个个代表皇后的印章盖于那明黄晶亮的圣旨之上,带给殿下那些跪着的女子们一片的欣喜。

只是这份欣喜以一声“皇上驾到”而被压制住,一身黑衣的镜仪怒气冲冲的步入凤殿,走到那个手捧圣旨的太监面前,二话不说的撕碎所有盖了皇后印章的圣旨,甩手一抛,无数碎片洒向空中,随着二十几个少女们惊呼声,随着少女们的妃子梦想一起坠落。

“皇后,你真是大量!”镜仪在漫天的圣旨碎片中一步步的逼进舒歌,眼里放出的愤怒的光芒直视着一脸淡漠的舒歌。

只是舒歌越是淡然,越是没有反应,却是让镜仪愤怒。他今天之所以拟这份圣旨,就是想看看舒歌的反应,想刺激舒歌,至少让她有点反应。

她以前不是说爱他吗?那么她肯定会抗拒,会抗拒自己有其他的女人。

镜仪也从来没有过恋爱的经历,所以处理起他和舒歌的事情就完全跟小孩子般在赌气,完全没有他在战场上的手段,没有他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手法低劣得给熟悉他们两人关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用意。

只是舒歌如此果断的准奏,这让镜仪的愤怒到达顶点!

他一把拉起舒歌就朝寝宫走去,重重的将门关上,抱起舒歌将她抛到床塌之上。

“你以前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允许我有其他女人?”镜仪怒视着舒歌。

“回答我!”镜仪的声音里面饱含着怒火,却得不到舒歌反映,最后那阵怒气化成一份疯狂。

“好,你不回答,那就用行动证明你爱我吧!”

镜仪知道,他还是舒歌唯一的男人,虽然舒歌不说,可是从她身体的反应,镜仪就知道他还是她的唯一。

有人说世界上痛苦的事情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又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而现在的他们认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能说我爱你,而是即使说了,即使说出了互相爱着对方,却仍然在互相折磨,这种折磨几乎让人丧失理智。

如水银灌入脑颅里面痛不欲声,如全身跌入油锅里面痛得体无完肤,如身体每一寸骨头全都碎裂,化成粉末,融入那无尽的苦海当中。

黎明破晓,风雨俱停,经过一夜的缠绵,镜仪紧紧的抱着舒歌,舒歌静静的躺在镜仪的怀里,眼睛就直直的看着床榻前的那一张矮几,乖巧得如同一直兔子,任凭主人的摆布。

那一刻,两人的心胸虽然都贴在一起,那却是最远的距离,远到几乎看不清对方……。

从此之后,皇后所住的龙凤宫殿每晚都挂了一盏红灯笼,那证明皇上没一晚都留宿于龙凤宫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无数宫女,让无数其它宫内女子唏嘘不已,更甚是羡慕不已。

风雪过后就是一片刺目耀眼的明媚阳光,那湛蓝得没有一丝云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太阳。

明媚的阳光之下,舒歌站在一片雪地里面,看着园中被沉沉积雪覆盖的植物,看着那寒冷中怒放的梅花,久久默默不语。

为什么在那么大的风雪过后,这梅还能开得更加妖娆美丽?

为什么?

“皇后娘娘在哪里站了多久了?”一个宫女低着头端着一杯热茶过来问舒歌的贴身宫女。

“哎,两个时辰了。”那个小宫女叹息一声,转身看着身后端着热茶的宫女,却在看到这个宫女容貌的时候倒吸一口气。

好漂亮的人!

那雪白的肌肤在这一片雪色里面衬的如陶瓷板晶莹剔透,那细长的眉,那似乎永远含情的眼看着小宫女时,都让她一阵没缘由的脸红心跳。

“你是新来的?”小宫女问那个端着热茶的宫女。

“嗯,新来,所以脸声。大嬷嬷要我端杯热姜茶给皇后娘娘,给她暖暖身子。”

“去吧,她站了好久了呢。”

那个美丽宫女低着头,踏着厚实的雪,穿过那一片梅林,撞落一树的梅花,洒在她的鬓角,更是增添此人的几分美丽。

宫女将姜茶轻轻放置在旁边的石凳之上,看着舒歌那抹纤细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怜惜,最后长叹一声,轻声说道:“小丫头,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舒歌浑身一愣,简直不可相信自己的耳朵,久久不敢回头,怕回头之后,那个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她鼓起所有的勇气,猛的转身,就看到那一树梅花之下,那个一脸淡淡笑容,那个妖娆美丽的人,在梅花的衬托之下,如下凡的仙子般美得不可思议。

“若风,你怎么在这里?”舒歌不可思议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