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上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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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著名科学家工学家(2)

【名家小传】

陈裕光(1893—1989),号景唐,生于浙江宁波,自幼随家迁居江苏南京。我国著名化学家、教育家,毕生致力我国的教育事业和化学事业。1905年入南京汇文书院附属中学成美馆求学,1911年毕业考入南京金陵大学化学系,于1915年毕业。因成绩优异,1916年由金陵大学选送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攻读有机化学,1922年获博士学位。留学期间,曾担任留美中国学生会会长,并参加美国化学会;1919年创办《中国留学生季刊》(中文版》、《留美中国学生月刊》(英文版)。本着“教育救国”的理想,1922年夏回国,先后担任北京师范大学化学系教授及系主任、教务长兼学校评议会主席、代校长。1925年回到母校,受聘为金陵大学化学系有机化学教授。1927年10月被聘为金陵大学校长,是第一位担任教会大学校长的中国人,直至1951年。

1956年,陈裕光在听了周恩来总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后,立即写信给中共上海市委,要求安排自己的工作。同年3月,他参加了上海市轻工业局试验所的筹建工作。1958年,担任该所塑料加工研究室化学顾问,同全室人员一起研制成功聚氯乙烯人造革及泡沫塑料。后又根据化工部要求,试制用酒精制造乙烯,以合成聚乙烯、聚氯乙烯、聚苯乙烯三大树脂;他收集和翻译了许多国外资料,进行技术指导,使研制工作顺利进行。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陈受到冲击,在美国的子女、亲友多次劝他去美国定居,但他不去。1978年11月恢复名誉,落实政策,并当选为上海市政协委员。1982年,陈不顾90岁高龄,赴美访问,向亲朋好友介绍祖国发展的情况,劝说一些校友回国讲学。1987年担任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顾问。1989年4月19日病逝。

叶企孙与清华学堂:笃信科学,创建学会

1926年初夏,清华大学科学馆门口。一排左起郑衍棻、梅贻琦、叶企孙;二排左起施汝为、阎裕昌、王平安、赵忠尧、王霖泽

1936年清华大学物理系部分师生在科学馆前合影,二排左三为叶企孙

叶企孙教授

1998年,在纪念叶企孙诞生100周年的学术讨论会上,92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原中国科技大学常务副校长、科学史博士导师钱临照教授,对叶企孙的一生作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他是物理学家的光荣,是教学工作者的光荣,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光荣。作为一代大师,青年时代的叶企孙就有着中西结合、传统与现代并融,以及科学救国的抱负。

考取清华学堂

1993年4月25日晚,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第一次报道了叶企孙为冀中抗日所做的贡献;并介绍他培养出杨振宁、李政道、王淦昌、赵九章、钱三强等科技精英的事迹后,社会反响极为强烈。清华大学的数万名师生这才第一次知道,清华曾经有个叶企孙,而且此人还创造了如此显赫的功绩。

叶企孙生于中国近代最大的城市、工商业中心和国际开放门户——上海,其曾祖蔼臣公曾于清朝道光年间为官,晚年精修礼学,分纂《同治上海县志》;其祖父叶佳镇曾得国子监簿街,官至五品;其父叶景澐于1984年中甲午江南乡试第15名举人,国学造诣很深,藏书七八千册;对西洋现代科学及其应用亦多涉猎;曾著文宣扬沈括倡议的历法,能指出28宿位置及图形;后偕黄炎培等赴日考察教育约半年;1905年任上海县立敬业学堂校长,兼养正学堂校长,后任清华学堂国文教员、上海教育会会长等职。

叶鸿眷自幼聪颖过人,其父亦对其教养从严——年少识字,稍长即攻读经书,塑造其终生的儒雅气质。其父一向推崇西方近代科学及应用,并具革新思想,叶鸿眷深受影响,“既重格致,又重修身,以为必以西方科学来谋求利国利民,才能治国平天下”。

1907年,9岁的叶鸿眷到父亲主持的上海敬业学堂读书。入校时,学校已设有“西算”、“理化”、“博物”等课程,这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也使他在自然科学领域的各科都打下了扎实的基础。1911年初,清政府将原来负责派遣留学生的游美学务处改为清华学堂,同年2月招生,4月29日开学。时年不满13岁的叶鸿眷,在父亲鼓励下报考清华学堂并被录取,成为其第一批学生。

同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清华学堂停课,叶鸿眷就读于江南制造局兵工中学。1913年夏,清华学堂在上海恢复招生,改名为清华学校。叶鸿眷改名叶企孙,再次报考并被录取。

传统与现代并融

叶企孙出生于上海市南市区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自幼聪颖过人,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因其7岁丧母,父亲备加疼爱;但养教从严,不但亲自教他启蒙识字,稍长后又让他攻读经书。这种书香家风,使他打下了扎实的国学根基,也塑就了他的儒雅气质。

值得一提的是,其父虽受传统文化的熏陶,但处于清末乱世,头脑清醒、见识非凡,推崇西方近代科学及应用,并具革新思想。在父亲言传身教之下,叶企孙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他的天资聪慧;叶父更是对他寄予厚望,亲自教他启蒙识字,学习诗书典籍。叶企孙在父亲的思想影响下,不但奠定了扎实的国学基础,也具有了超越时代的眼光,渴望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知识以强国。年幼的他很早就立下了大志。

从小,叶企孙便把“性格恬静沉毅”,“敬业、笃行、慎思”作为一生进德修业的信条,从而养成了他作为一代科教巨子的独特秉性。他的伦理道德观念,如在家国、父兄、长幼、己群,以至义利、文野等方面,绝对是传统的。

而他的一言一行,也绝对奉行儒家准则。如不论是公开还是背后,提到过世的列祖列宗时,一定要加上“先考妣”3个字;提到在世的父母等长辈时,一定要加上“大人”;陪同父亲外出,一定要说“侍父”或“侍亲”;对于传道授业的老师,他总是礼敬有加;对平辈和朋友,他一贯表现出坦诚与敦厚的古风。

少年叶企孙无论走到哪里,周围总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同窗学友,平时盘学论业,亲密无间。他们中间如果有人发生了这样或那样的不幸,他总是由衷地投以同情,并热情地给予帮助。而且,他总是把别人的优点牢牢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作为留美预备班,清华学校教授的主要是中学课程;但很注重对学生进行“全面人格”教育,奉行卓有远见的“三通”教育思想(中西会通、古今融通、文理会通)。正是这样的学习环境,滋养了叶企孙的非凡才华,让他逐渐崭露头角。

而且,叶企孙对古代文化典籍的研究和鉴赏,也颇具功力。他曾深入研读过《诗经》、《左传》、《国语》、《史记》、《汉书》等古籍,还做出了详细的读书笔记。叶企孙还是赋作古诗的高手,路遇名胜,兴之所至,常妙语天成。1915年9月,他路过南唐名胜滁州,即兴赋诗:“车出绕滁州,云阴特地愁。传闻今年熟,家家酿美酒。”

青少年时代的科技雄心

叶企孙自幼聪颖过人,并具有高尚的志趣、强烈的求知欲和深严的治学功力。叶企孙在清华求学期间,真正做到了刻苦攻读、寸阴必惜。他读书不但系统、仔细、有着明确的目的性,而且常常是夹读夹议,经常要做出心得、札记、述评之类,真正做到了广读、深思、博察。

在清华,年轻的叶企孙表现出了非凡的学术能力。早在1914年,他就以高中二年级的程度,完成了学术论文《考证商功》。1916年10月11日,他在《清华周刊》第82期上发表了另一学术论文《革卦解》。从10月25日起,他在《清华周刊》上连续发表他的学术力作《天学述略》;同年12月又在《清华学报》上发表《中国算学史略》。此外,《孙子算经择粹演代》、《刘徽九章择粹演代》、《九数通考择粹演代》等,都是他这时期完成的学术专著。

1915年时的叶企孙刚满17周岁,但他却已经以一个成熟学者的姿态,同校内外、国内外的不少出版部门或编纂机构打过交道了。史料表明,此时的叶企孙,已同国内的商务印书馆及美国的《科学》杂志等建立起了经常性的学术联系。

逐步形成自己的科学思想

叶企孙入清华学校后不久,就在日记中写道:“惜光阴、习勤劳、节嗜欲、慎交友、戒烟酒”。在清华的5年期间,叶企孙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科学思想。1915年7月31日,他在给清华同学刘树墉的一封信中,提出了“清华科学会章程”。章程内容包括研究种类:算学、物理、化学、生理、生物、地文、应用工业和科学史;会员守则:不谈宗教、不谈政治、宗旨忌远、议论忌高、切求实学、切实做事。

1915年3月18日,他听了校医《科学对于理想及实用之关系》的报告,在当日的日记中详细记录:布大夫演说,“先论中国人虽于古时能发明指南车、纸、笔、印刷术、火药及种痘等,然普通人民无科学知识;故虽于文学、美术、哲学及宗教上代有进步,然于科学及制造上,则执迷不悟,故步自封,卒致毫无进步可言。”“又曰科学约分二类,一为理想的,一为实用的。理想科学及实用科学之分古矣,惟至今日,学者日广见闻,日辟新奇。昔之所谓理想,今已成实事。学者乃知理想实用,本无限定,不过因时变迁耳。二者实二而一,理想为实用之母,实用为理想之成,此理想科学所以与实用科学平行而相成也,惟近日趋势,学者每颂爱狄生(爱迪生)而忘奈端(牛顿),一辈子脑力薄弱而恶理者,因随声附和之,于东方亦然,华人视西人学说似痴人说梦话,亦不少见。此吾(布大夫自称)所以斤斤于此,望诸君毋忽于理想科学也。”

从各种迹象来看,叶企孙从少年时代起,就奠定下了科学的(或者说是“唯物”的)宇宙观;他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无神论者,而且对宗教有强烈的反感。在参加清华外籍教师的葬礼时,对牧师借机大传教义,他就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在清华求学期间,他对培根的科学方法与赫胥黎的进化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由此奠定了他的科学精神与思维方式的基础,并最终促使他完成了科学世界观的转型。

叶企孙的科学世界观,不仅表现在对待自然科学研究的态度当中,也表现在观察和处理社会事务的方式当中。他力图弄清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坚持按客观规律办一切事,不阿世媚俗,不为私利和官场势力所左右,把科学兴国的想法与实现这个想法的科学思维结合起来,终于使青少年时期的科学兴国梦想变为了事实。

在叶企孙早年的清华生涯中,有一件事情必须提到。1915年9月18日,由叶企孙倡议并与同级同学共同成立了清华校史上第一个学生团体——“科学会”。叶企孙还为科学会拟订了详尽的章程、宗旨和工作计划,后来他的设想几乎完全实现了。这个清华校园中的小社团,每2周举行一次科学报告会,由会员轮流作报告。每个会员按照自己的专业、特长,主讲各学科领域的知识信息,范围极广,如天演演说、苹果选种、煤、无线电报之设备、测绘法、力、废物利用、生物与其境遇之关系、菌、通空气之善法、江西之瓷业、捕蝗之法等。

这些青年自己独立举办的科学报告会,其选题的广泛和内容的学术价值,绝不亚于当今大学中的各类报告会。这些报告会,不仅使他们增长了知识,而且锻炼了他们进行学术研究和组织社会活动的能力。近百年以后,李政道博士在追忆此举时指出,这种科学活动,对青年学生的素质培养极有价值。而这一切发生在中国大学的起步之初,发生在中国学术教育的发轫之时,而且是少数青年才俊的自发行为,这不能不让人备感惊奇。

如果把这一事件放在历史的框架中,我们就会充分认识到,以叶企孙为代表的中国近代科技先驱,为民族和国家所做出的开天辟地的贡献。在叶企孙成立科学会的前3天,即1915年9月15日,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倡导理性与科学精神;到了1919年1月15日,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杂志第6卷第1号上,便明确倡导“只有德先生、赛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的一切黑暗”。至此,科学与民主终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旗帜与主旨。

史学家认为,“五四”运动和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开创了科学与民主的呼声,对国人的历史观产生了重大影响。严谨地说,这种观点值得商榷。实际上,在五四之前4年,即1915年元月,清华留学生任鸿隽、赵元任等先进的留美知识分子所创刊的《科学》,已经真正科学地阐明了“科教兴中华”这个真理,“然使无精密、深远之学,为国人所服习,将社会失其中坚、人心无所附丽,亦岂可久之道。继兹以往,代兴于神州学术之林,而为芸芸众生所托命者,其唯科学乎,其唯科学乎!”

1915年3月2日,叶企孙在清华学校图书馆,见到从美国寄来的《科学》创刊号时,立即被其所吸引。3月27日,他在日记中感叹道:“吾国人不好科学而不知20世纪之文明皆科学家之赐也!”该年的10月5日,清华留美学生在康奈尔大学成立“科学社”,不久后定名为“中国科学社”,以“联络同志,共图中国科学之发达”为宗旨。

次年9月,叶企孙寄函美国,报名参加中国科学社,并汇去会费。有史家认为,这是中国的第一个科学社团。其实,叶企孙在清华学校创立的科学会,比它还要早1个多月。仅此一事就足证他见识非凡。从青年时代起,就显示出了一个事业家的优异品质。

中国科学社的创建群体和清华科学会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受过正规而严格的自然科学的训练,他们懂得自然科学语言,有着严谨的科学精神,亲身考察过西方社会的科学文明及其对社会进步所起的作用,所以他们终生从事科教事业,锲而不舍地宣传科学精神,真正开启了启蒙运动的序幕,吹响了同愚昧落后展开斗争的号角。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孕育出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科学家、科学精神,正是始于叶企孙的年代。

留学哈佛

1918年,叶企孙从清华毕业,赴美国芝加哥大学学习物理,1920年获物理学学士学位;并于同年9月进入哈佛大学研究生院,攻读博士学位,师从实验物理大师P·W·布里奇曼(1946年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1921年,哈佛大学教授W·杜安主持一项重要物理实验——精密测定普朗克常数(h),邀请叶企孙和另外两位学者参加。当年3月开始实验,短短几个月,他们就用X射线方法测定h,研究结果在1921年上半年的《美国科学院院刊》和《美国光学学会学报》上发表,很快被国际科学界公认为当时最精确的h值,并沿用了十多年。美国物理学家康普顿在1935年所著书中,称该实验是“一次对普朗克常数最为可靠的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