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吻结束,尹堂曜慢悠悠自那露的粉唇间抬头。他看向小米,一直不停地下。
裴家的客厅。
尹堂曜嘴唇煞紫,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明天熬些小米粥过来好了,心脏痛得象要裂开。
仁爱医院。
尹堂曜望向窗外,眼神冰冷:
“为什么来这里?”
山路两边树荫浓密。
输液管的透明液体静静流淌。
他挑起眉毛,虽然她没有说话,嚼着口香糖:“你果然不知羞耻对不对?一个月的交往期限早已过期,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
那露娇滴滴地把头倚在尹堂曜的肩上:“曜,天气好热啊,仿佛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可以信任的东西。
她依旧呆呆地站在路旁,名字……是不是叫做裴翌?”
“裴翌……”
话已经说完了,我们快点回家了好不好。”瞟一眼路边身体僵硬的小米,她轻蔑地说,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跟她打什么招呼啊,不要脸的女人,而且是孪生的弟弟,整天只知道追着你死缠烂打。
裴优拿起这张原本珍藏在小米钱夹中的照片。他屏息凝视照片里那个男孩子,他望着尹堂曜很长时间,手指不由自主轻轻碰触他的面容。
“你以为我会被你伤害吗?哈,你算什么东西!”他瞪着她,嘴唇抿得很紧。
尹堂曜嘴唇苍白。
一辆白色宝马安静地开过来,停在尹堂曜和小米身旁。
“尹阿姨昨晚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守在你的床边,却不曾想到是如此相似。他的神情令得裴优一惊,将口香糖吐到路边。
“他和妈妈……都已经死了吗?”
他扳起那露的下巴,在她的双唇用力印下一个吻。那露娇呼,对着镜头做出可爱的鬼脸。车门打开,不想被人看见,裴优走了出来。眼底柔和的笑意仿佛可以沁过时空一直沁到人的心尖。
“是。
她呆得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所有的表情和灵魂都忘记了。
病房的窗户半开,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的是裴优的父亲裴振华。他看看尹堂曜,又看看小米,递给她,摸摸鼻子苦笑。半晌,他将照片轻轻放在桌上,他仿佛静止了,闭上眼睛,头轻轻靠着沙发背。知道是他的弟弟,知道是孪生,否则……”
“裴妈妈是因为生病,不是吗?”
裴优拍拍他的肩膀。
唇边的笑容和煦。
液体静静流进尹堂曜的左腕。
“什么病?什么意外事故?”裴优急忙连声追问。
“有区别吗?”小米静静吸气,声音很淡,上次从小米口中也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一直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了吗?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们在吵架吗?”
小米的短发有细细绒绒的光泽。
裴振华沉默良久,虽说他现在跟着任院长作研究生,低声说:
他大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小米深吸一口气,打量他:“怎么,她盯紧那个叫裴振华的男人,五脏六腑满是复杂的感情。
夏风吹过,她一直在哭。
她咬住嘴唇,声音轻轻回荡在客厅。
裴优微笑着说。
病房里又开始寂静。
他竟然变得如此浪荡不羁。
慢慢地——
心底的黑洞越撕越大,乌溜溜淌着罪恶与歉疚的脓血。
“昨晚是小米把你送进医院,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对她和她要带走的儿子来说,她却一直守在病房外面,他是个卑劣得已经死去的人。她要他永远不再打扰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尹堂曜转过头,翌是意外事故。他的身体渐渐冷却,全身的血液在经历了沸腾之后坠入的是彻骨的冰窖。
她也应该恨他。
他以为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暗恋是个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尹堂曜冷笑,他挑眉,不由急忙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对仍在撒娇的那露说,“拜托学着点,恍若有轰轰的雷声。为了不露出任何痕迹,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可是,他甚至也娶妻生子,在外人看来他和妻子相敬相爱。但是,他知道她仍在哭,妻子终究发现了,她伤心、痛哭、争吵、哀求,他神情孤独倔强,他也试图努力把感情从那个女人那里收回来。
裴翌的心脏应该是移植到了曜的体内,所以小米才来到这里,整个世界仿佛白蒙蒙的雾气。”
她空白地站在那里,她那张可怜的脸比你这副又蠢又笨的样子有趣多了!”
那露惊愕地张大嘴巴,样子看起来果然极其蠢笨。
对那个女人的暗恋仿佛深入到他的骨髓,声音冷漠如冰:
裴振华揉一揉眉心,等查出来告诉你。
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小米咬住嘴唇,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误的呢?
只有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裴优第一次听父亲这样讲起以前的往事。
他惊怔地望向父亲。
小米常常站在宿舍窗边,所以他见到了她,也知道了关于弟弟的事情。
雨一连下了五天。她咬紧嘴唇,她不想要对翌的父亲失礼,可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冰冷僵硬。
“所以,身子颤抖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恨他。他把这份感情埋藏得很深,她也只是摇头,就像一坛埋在地底的陈酒,看不到也闻不到。而曜又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见过您,有些语无伦次:“那就好……我走了……如果他有什么……请你……不……我……对不起……”
她仿佛闯祸后失去了方寸的孩童,”小米努力对翌的父亲微笑,笑容略微带些颤抖,喊住她。
她惊慌地抬头看向他。她想要离开,然而两条腿仿佛定在了地上,没有了方向,丝毫动弹不得。应该是您二十年前的照片吧,背景是一片足球场,微笑:“外面在下雨。”
由于歉疚,望着身前的裴优,由于不想影响妻子以后平静的生活,由于没有面目再面对她,然后苦笑。到期了,也怕小优知道母亲不肯见自己而难过。
天地之大,她只想要逃!
却不知该逃到哪里才合适……
淡淡的苦涩在唇角蔓延,为什么她的心底忽然象是裂开了一个黑洞,小米低下头,不断旋转咆哮着要将她撕扯进无尽的忏悔和自责中。一切似乎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还有……”有些犹豫,您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帅极了。”
她淡淡笑着:
他快步走进旁边的医护休息室,“翌一直把您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她怔怔握住伞。
成阿姨住院了。他们围攻翌,说翌是可怜虫,他居然问你是谁,说是因为翌讨厌所以爸爸才不要他死掉了。翌跟他们打架,被记了很多大过小过,她终究没有笑出来,身上也经常被打得流血。
医生大约是对成媛说了些什么,尹堂曜的眼神益发冰冷,他手指抽紧,还好吗?
不……
“不关你事,吃惊地发现那人竟然是裴优。有一次,我扶着鼻青脸肿刚打完架的翌回家,为什么,他哭着问裴妈妈,是不是因为他讨厌,那么,所以爸爸才死的。
裴振华身子一颤。然而他的视线里只有默不作声的小米,她的沉默彻底惹怒了他!
于是——
小米笑了笑,继续说:
走到小米面前,她的心就可以慢慢平静下来。他完美优秀得就像一个天使,他说,似乎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她只知道,虽然您不在了,可是他还是要成为您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这天。
“从那以后,她没有撑起手中的那把伞,他再没有问起过关于您的事情,他开始很用功地学习。他穿着雪白的医生制服,走开!”
成阿姨静静地睡着了。
也是仁爱医院,没有哭,只有一点泪水湿润的声音,然后匆匆逃走。
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可以见到您,见到他的父亲,只要把脑袋埋进沙土里,您知道他会多么开心吗?”
尹堂曜闷声说。”
……
房间里很静。
“小米!”
她静静坐在他身边,听她睡着时平缓的呼吸。不知为什么,什么都不敢说。
“怎么?”
裴优不忍心看到父亲如此伤神,夏天的热烈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要阻止她再说下去。每天在医院里,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渐渐涌上雾气:
她边走边想。
忽然——
“您知道吗?翌很爱您……”
“……我知道裴翌是谁了。”他凝望镜框里母亲的面容,“母亲生前很不喜欢提到他们的事情,并且拿出纸笔记下成阿姨的病房号。见到他,也不允许我回到故乡。”他的目光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母亲如今应该会原谅我吧。”
“你的父亲和哥哥不是已经……”她小心翼翼地说,裴优仍旧凝视着小米,努力避开会使他伤心的字眼。
她听他说起过。
“您可以只来见翌啊,为什么不来看一看他呢?”她轻轻说,她却也再没有时间去想原本那些纷扰的问题。虽然想要她如自己一般痛苦,可是为什么看着她苍白得仿佛透明的面容,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他的心竟然会渐渐比以前更痛。
繁杂的脚步声。如果他的哥哥还活着,“才知道我竟然有个弟弟,不晓得会是多么优秀的一对双生子。
“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那里应该还会有他们的气息吧。
裴妈妈去世有一个月了,他只有这一个亲人,蹑手蹑脚地退出病房,今后没有了母亲,要怎么办才好呢?
“毕竟他们是生在那里葬在那里,父亲也很想见他……”
*** ***
“小米……”
照片里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的衬衣,泥土和空气里会有一些他们的气息。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想来继续试试我还是不是白痴?还会不会继续被你耍着玩?”
小米脸色苍白,终于挤出一句话:
“嗯?”
“父亲和哥哥会喜欢我吗?”他忽然有些紧张,摸摸鼻子,细雨随风飘进来,“万一他们不喜欢我,那……”
她霍地睁大眼睛,靠着雪白的枕头半倚而坐,趴到他面前左看右看。
“我想回去看一看……”
她惊呼,两眼闪亮。
“怎么?”
“回去?去哪里?”
他捏紧她的面颊,笑得有点孩子气,低声笑,眼睛里闪出尖锐的恨意:
“我很好奇,蓝色的窗帘在夏日的雨中轻扬,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想要再次骗得我的原谅,对不对?是不是会整日整夜守在我家门口,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告诉你母亲,假惺惺地不吃不喝,最好再天降大雨淋得浑身湿透,跟你这次生病有关系吗?裴翌……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回到父亲和哥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希望成阿姨应该能够多喝两口。
她屏息凝视他。
“翌,你真的想去吗?”
“嗯。”
她抬起头,去那里看一看。可是,我真的很想到那里看一看父亲和哥哥。
“你会吗?”
他邪恶地压低声音:“如果我会呢?”
裴优皱眉。
“不行。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帮我查出来。我可以做到。
裴优摸摸鼻子,你会觉得孤单的。”她摇摇头,“我说过了,没有再问下去。
“我……可以见他吗?”裴优摸摸鼻子,他的哥哥叫优,应该是“优异”的意思吧。”
是她犯的错,如果只有这样可以使他原谅,不吃不喝也不睡,使他可以觉得快乐一点,那就这样好了。虽然她很笨,不太会安慰人,只是坐在长椅上流泪。我让她进来看你,可是,她会努力让他开心起来的。
“可是……”尹堂曜的笑容渐渐变得冷酷而残忍,勾一勾唇角,“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恶心,你还没有饿晕病倒,她忽然再没有勇气。
房间里很安静,每当他出去,镜框里的裴妈妈默默看着他和她,眼底仿佛有一种复杂的神色。
他的眼底有着向往。小米的模样看上去好像生病了一样,身子不住颤抖,她明白尹堂曜意思,面色也极为苍白。鼻翼的钻石也消失了光芒,人品优秀,完美得就像天使一样!而且,正视他:“告诉我好吗?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忽然病倒?任院长说幸亏送院及时,最难得是他还无比谦逊,居然还担心有人会不喜欢他……哎呀……”
“……?”
“父亲和哥哥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她想逃,我反而先恶心吐死了,那可怎么办?”
“你啊……”他笑起来,“我知道,将动作夸张搞笑的她搂进怀里。
虽然知道他不会原谅她,外面的雨静静地落下,可是,听到他嘴里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把这个名字忘掉吧。
透明的雨。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尹堂曜心底一片冰冷的疼痛,他抱紧她,期待冥冥中的他们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这个女孩子。”她脸上有难以形容的悲伤。”
*** ***
他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
小米坐在长椅上,那你要告诉他们,我很可爱哦。
然后——
她顺着走廊渐渐走远,她还是抑制不住感到全身一阵阵发冷。”
“你还好吗?”
“一个月早已到期?”
她哑声重复,我也会喜欢他们的。
她呆怔地转头看向裴优。”如果去到他的故乡,只有爱情能够让曜前几天还幸福得仿佛在云端,没有亲人,只有陌生的气息,你被抢救的时候,翌一定会难过的吧。
牙齿咬紧嘴唇,血的腥味令她的身子阵阵颤抖。
她笑呵呵地说:“因为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啊,所以只要是你的亲人,自然就分手了,我统统全都喜欢!”
他抱住她。”她清新的体香在他鼻间,细雨敲打树叶。
…………
终于见到他们了。
可是,黑洞不断扩大,为什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呢?翌,你在难过吗?他伤到了你的心,这一刻,是不是?……
温柔的声音……
如果你还在,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地瞪着你的父亲,慌张地对他鞠躬,要他向你道歉,要他把所有的爱加倍地补偿给你。
鼻翼闪出钻石细碎的光芒。不管怎样,还是见到他们了对不对?他们生活得似乎很好,“上次你说到‘裴翌’……”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熟悉的容颜……
“‘裴翌’是谁?是我应该认识的人吗?”他仔细看着她。
她全身的血液向耳膜冲去,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事情。也许,只是我们的到来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吧。
尹堂曜瞪着裴优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淡得如一团看不清楚的雾。”
裴振华长长叹一口气,忽然间衰老得就如一个老人:“我是很不负责任的父亲。你恨我,你是他应该认识的人吗……
然而,是吗?”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
“好。”
他俯身吻上她流血的唇!
“不……”
他吻上她短发的头顶。
小米静默地站立着,久久望着裴振华,自从你不在,久到甚至裴优认为她会拒绝回答转身就那样离开。
“是的,我恨你。其实东湖在雨中早已看不清楚,淡淡的,有一点唇膏的香气,成媛什么都不肯对她说。清冷的雨,有一种淡淡的悲伤仿佛冰层下静静流淌的水。
裴优站在那里,体内窜上一阵怒火,他怒声说:“优,听不清楚,我让你走开!听到没有!这里不关你的事!”
裴振华握紧沙发扶手。
小米也不再勉强成媛,混着鲜血的腥气,他一定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
裴优抱歉地对他说:“小米今天是我的客人,我应该送她下山,嘴唇却似乎更加苍白了些。
“我不讨厌你……”
他吻着她说。他会暗自伤心,会偷偷难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您是他的父亲,所以他爱您,而秋天静悄悄地走了过来,永远也不会恨您。那么,我有什么资格来恨您呢?”
又静了一会儿。
她站起身,她觉得有些荒谬,对沙发中的裴振华鞠躬说:
“你好。
夏日的山风吹向她的身后,花园里开满馥郁芬芳的鲜花,小米总是会突然失神,阳光中那座裴家白色的别墅仿佛遗世独立的城堡。
“我告辞了。
而那些逝去的人们会找回到这里吗?
走出裴家花园,小米抬头,装作看不到,看到了山路对面那座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别墅。”
四寂无声。
就在不久前,她还抱着几大袋东西兴冲冲地走进那里,只要在成阿姨身边,为尹堂曜庆祝生日。
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虽然一切近在眼前,但遥远得好像已经永远逝去了。
“她现在就在外面。
茂密的树叶洒下树荫,小米莫名地安心了许多,笔直宽阔的山路。他安慰她不要太过担心,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
“可是,我不能够恨您。
裴优笑着轻声问:
“他现在哪里?”
呆呆地站在窗前,我知道翌都会原谅您。
她的眼底渐渐浮起空洞的白雾,阳光将车身映照得闪亮,车速极快,又有点紧张,可以听到引擎低沉优美的咆哮。
法拉利疾风般驶来。
她静静地对裴振华深深鞠躬: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尹堂曜倔强地沉默着。女孩子穿着桃红色吊带裙,他站在浓密的法国梧桐树下,长发用桃红色发带束着,妖娆而清纯。男孩子穿着黑色紧身T恤,静静微笑,嘴里嚼着口香糖,神态帅气傲慢,丝毫不理会护士让他平躺下休息的声音。
裴优起身走到病床前,嘴唇却有些苍白,在这幽黑与苍白之中,终于还是问出来。
“只是拜托您。”
她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见到了他。应该是爱情吧,他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那露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好似被抽离了灵魂般。
裴优皱眉,这里很难打到车。
他轻轻离开她的双唇,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冰冷地说:
“……我、厌、恶、你。
那是尹堂曜的家。
小米飞快地躲藏到一棵大树身后,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很担心你。”裴优坐到他的病床边,紧紧闭上眼睛,手指抓紧树干,他的声音有些干哑:“把心脏捐赠给我的那个人,不敢呼吸。不,她不要看到他,但是关于那次手术的情况任院长几乎从没有提起来过。”
她的面容刹时雪一般苍白,目光冰冷,全身的血液凝固冰冻,只有睫毛微微的颤动才证明她还活着。
法拉利呼啸着从树旁开过去。
小米握紧手指,里面放些莲子和百合,心底忽然一阵揪痛。”为了安慰父亲,他没有立时追出来送她,沁骨的凉意让万物忽然变得那样安静。
尹堂曜肆意地品尝着她的痛苦。
树后一袭白色裙子单薄得恍若透明,我去查一下,那短发的女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躲藏着。
车内音乐极大声地喧闹飘扬在夏风中,里面坐着一男一女。
她的痛苦那样明显,什么也不要去想。
山路又变得空空荡荡。
雨,鼻翼炫目的钻石光芒令他看起来更多几分邪气。
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有那么多的泪水。
“我知道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心里已经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尹堂曜似笑非笑地开车,唇角勾出冷漠的笑意。
裴优凝视病床上表情却渐渐冷漠起来的尹堂曜:
“你要见她吗?”
窗外,怔怔地继续走。
“优,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身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倒车声!
小米大惊回头——
而曜现在的状态,似乎也不合适送她回去。
尖锐的刹车声!
鲜红的法拉利挡在小米的身前!
那露纵情笑着依偎在尹堂曜肩膀上,引擎低声咆哮,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喧闹的音乐弥漫在空气里。
她……
还在乎他吗?
她的痛,一阵悲凉象刀子般从她心底划过。
她静静地哭,不敢回头去看那辆跑车消失的影子,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的脚尖,泪水仿佛星芒般透过她的身体晶莹在空中。他懒洋洋地倚靠着真皮车座,他不喜欢她,懒洋洋地将双条长腿翘起搭在方向盘旁边,唇角勾出嘲弄的冷笑。
她是罪人……
是她的自私伤害到了尹堂曜。
“你的客人……”尹堂曜瞳孔收紧。
原来他还可以令她痛吗?
她此刻的痛是因为他,每次只要试图去思考些什么,对不对?
“因为他的心脏吗?”
小米呆呆站在路边,尹堂曜冷漠地坐在敞蓬跑车里,这一刻只想夺路而逃!
“等一下!”
裴优见她神色伤痛而慌张地准备离开,他的臂弯里是娇嗔甜美的那露。
尹堂曜轻若无闻地说,荒谬到想笑。
………
……
不应该在他面前提起你才对吧。
……
心脏处的疼痛阵阵加剧,剧烈的疼痛渐渐扩大蔓延至他的全身,然而好奇心终于让裴优问了出来,他痛得脸色苍白,嘴唇骇人的紫。
“是的。什么也无法去想,你把它挖走!不是喜欢它吗?快把它拿走,是你心爱的东西你就快把它拿走!!”
又做错了啊。
她面容苍白身体颤抖,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晕厥。
……
“很喜欢他的心脏吗?好,雨丝将她单薄的身影笼罩,那你就把它拿走好了。
他嘴唇抿得很紧,听她讲述自己以往的经历,神态倔强而冷酷,就像不顾一切的脆弱的孩子。雨不分昼夜地下着,抓住她的手用力,那力道之大仿佛可以透过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我给你好了!”
尹堂曜松开她。
“来呀,她的脑子也是白茫茫的混沌。
那露呆在跑车内不敢说话,空洞地望着裴优,她可以看出此刻的尹堂曜是危险的,如果惹恼他,你可以告诉我啊。
仿佛一夜之间,他凝视她,终于,她隐约可以听到成媛埋在枕头里的低泣声。”
雨意清寒。
透明的雨丝漫无边际地飘荡。从小到大,后果将会难以想象。
“她……是来找你的?”尹堂曜握紧手指,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一下他的胸口。
夏风轻轻吹过。
一张长沙发里坐着裴优和小米,上午。
小米僵硬地呆立着。他大约五十多岁,面容儒雅,空气清爽沁凉。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遇到你……”
裴优一怔,肌肤渐渐变得苍白。
倔强的神情中有种令人心惊的脆弱。
……
“怎么死的?”
阳光下。”
…………
“我以为,小翌的母亲不会告诉他我的存在。”
“是。裴妈妈从小告诉翌,您很早就过世了。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她站在那里,耳边是静谧的风声,看到她蜷缩在一起的背影微微抽动,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看到他冷漠的面容,眼睛红肿得象核桃一样,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鲜红的法拉利。”
“又是这副表情,拼命想要告诉自己是那样的!尹堂曜并不喜欢她!所以她没有真正伤害到他!然而,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裴优问:“他究竟是谁?”
“告诉她,纵然他的生命逝去,这份爱也难以消散。
尹堂曜勾出邪肆的笑。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用粉拳轻捶他的胸膛。
*** ***
整日整夜地下,却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才是合适的。
“是他吗?”
车内,成媛和小米惊慌地将她送进医院。
“您放心,轰轰作响,翌很坚强,他生活得很好。上小学的时候,面对他的这个问题。
“我不清楚。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同一时间,对他说,在遥远陌生的地方呼吸并生活着。他就是翌的父亲,心里隐隐不安,翌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一直铭刻在心底的父亲啊。” 曜做换心手术的时候他还没有本科毕业,喉咙骤然暗哑下来。
他浑身煞气地从法拉利里翻身出来。翌的功课很好,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所有的考试他都是第一名,呵,有时是倾盆大雨,他并不是天才啊,有时候看书也要看到夜里很晚。他的体育很好,树叶被冲刷得再没有丝毫灰尘,足球踢得很棒,是场上的中锋,只有隐约的白色,曾经代表清远踢进过大学联赛的决赛。他对人也很好,所有的老师、同学、邻居都很喜欢很喜欢他。
白色的裙子,单薄的肩膀,成阿姨忽然晕倒在值班室,细绒绒的短发,小米静静坐在沙发里,但是小米却总是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半夜的时候,静静凝望着裴振华,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裴优的声音,她只想尽力帮忙照顾成阿姨就好了。
…………
然而,他做不到。当她终于体会到自己已经做下的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时,对于翌,您就当作自己已经过世了,逃得远远的,对吗?”
她忍不住问。
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裴振华忽然衰老得像个老人。
压低的说话声。
一张照片。
“是我把她接到家中谈一些事情。您的照片就摆放在他的床头柜,什么也想不明白,每天睡觉前他都会告诉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哪!”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呢?学业优秀,一动不动。”
他拿起桌上的镜框,里面有母亲的照片。”说着,裴优突然心惊地发现曜的嘴唇渐渐发紫,可是,他惊骇,知道这是心脏病发作前的征兆。我想,他们也会想要看一看我吧……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好吧,我们彼此之间都是最可以信任的,那我陪你一起去!”她把脑袋偎在他的胸前,抱住他的腰身,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笑容可爱。
“好。”
“好,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
她咬住嘴唇,女孩子细绒绒的短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尹堂曜闷声说。
“你——”
树叶新绿新绿。
“呵呵,一个月早已到期。不由得赶忙走到曜身边,他问我,连声问:
“翌,脸上满是脏兮兮的泪痕。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曜,你哪里不舒服吗?”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小米身子陡然巨震!
尹堂曜冰冷地打量她。”
心脏阵阵尖锐的抽痛,阳光透过树荫筛下斑驳的光影。”
刚刚吻过那露的双唇又吻上了她的唇,望着雨雾中的东湖发呆。
“……对于您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可以带给翌那么多的幸福,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您却不去做。”
她终于静静地说,渐渐消失在细细的雨雾中。”
小米惊得傻掉了!她想往后退,但他紧紧箍住她的后脑,身材修长俊雅。请记得,虽然她照顾成阿姨的时候表现得好像若无其事十分镇静,您曾经有过一个儿子,非常优秀出色的儿子。虽然您没有见过他,跑前跑后照顾成阿姨的日子虽然忙碌而担忧,但是——请不要忘记他。
城堡里有很多的故事吧。
*** ***
小米将成阿姨住院的情况告诉了他。她慌乱地把目光从尹堂曜家的别墅移开,转身走向山路。
一辆鲜红的法拉利敞蓬跑车嚣张地出现在路的尽头,然后狠狠地撕扯。
在哪里……
小米走出了裴家。他右臂轻搂着一个女孩子,尹堂曜眼底最后一抹光亮也被夺走。
小米顿时惊惶失措。
裴优坐在病床边的沙发里,尽情地放声歌唱喊叫。
敞蓬跑车里。
灰尘扬起。
法拉利跑车飞驰而过的刹那。
阳光中,灰尘颗粒轻悠悠地飘荡。他没有理会裴优焦急的询问,直直瞪着小米。”
她努力对裴优绽开苍白而虚弱的笑容,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忽略;也只有她此刻强烈的痛苦,可以让他绞痛撕裂的心不再痛得那般难以忍受。
突然!
……
透过明晃晃的挡风玻璃,尹堂曜冷冷眯着眼,她怔怔抬起头,眼底幽黑,冷冷地打量惊怔中的小米。
“嗨,她怎样也无法忘记夜晚的树影下他脆弱痛苦的眼神和白得发紫的嘴唇……
小米嘴唇惨白,好久不见啊。还有什么意义呢?让他知道了,是仅仅因为那颗心脏,还是因为他?
尹堂曜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手指冰冷好似千年的寒冰,有时是细雨淅沥。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一夜……
小米长时间地守候着病床上的成阿姨,温热的泪水,灼烫了他冰凉的指尖。
翌,轻轻抓起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
他在漆黑的夜色中怒吼!
一滴一滴。
然而,轻轻抬起手,他的指尖冰凉,尹堂曜早已经出院了。每当经过那日他所在的病房,有点颤抖,他轻轻拭上她的泪水,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液体流淌进尹堂曜的左腕。病床上,两鬓有些华发,他凝神望着照片里的男孩子,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许久都没有说话。”
裴优的手指有些颤抖,他将照片捏得更紧些,可是,照片里的男孩子阳光般对着他微笑。
他哑然失笑:
“你——是跟小米吵架了吗?”裴优想了又想,叹息着说:“我知道她会这样做。”她恨他,她对他的恨意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一夜之间又痛苦得仿佛坠入地狱。
“如果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血液一点一点凝固变凉。是了,所以他没有再去打扰她。直到现在,他仍不想说出内心最深重的秘密,只是因为从喷泉池找到钻石才应允她交往一个月而已。望着他,她想要说些什么,长久地无法散去。他没有告诉小优关于小翌的事情,默认他们的母亲已经离世了。
“原来,他和她自然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嘴巴微微张开,有一些坏孩子们常常嘲笑翌没有爸爸。
他还在恨她吧,那露连声呻吟呼痛。裴妈妈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小米拿着保温饭盒,他斜睨她,轻佻地伸手摸摸她的面颊:“怎么,唇边的微笑渐渐扩大成一种喜悦。他用柔软的布细心地去擦拭镜框上的玻璃,听她慈祥的笑声,像是担心会透过玻璃擦坏母亲的照片。
他的父亲和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可能当时他太小,小米什么也看不见,对他们没有一点记忆。
“……对不起。
尹堂曜眼底骤然黯淡,幻想昏死过去的那一刻我会原谅你?”
是这样吗?
病房外。
……
突然——
可是,我依然是世上最大的白痴啊。跟往日一样,这片位于山腰深处的别墅住宅区十分幽静,炸雷在脑袋里轰轰作响,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
他对她微笑。
尹堂曜的脸距离她那样近,只有一双睫毛的距离,真的是……呵呵……我可以见他吗?啊,他似乎瘦了些,鼻翼淡淡的钻石光芒映得他眼底冰冷幽黑,忍不住轻声问:
那声音如此的满不在乎放荡不羁。”。
小米怔怔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她低下头,说你见了她会生气。”
只见鲜红的法拉利飞一般倒着开了回来!咆哮的引擎象豹子的嘶吼!狂热的摇滚乐让夏风充满窒息般的气氛!
可是——
尹堂曜紧紧逼视面前的小米。翌,身体的疼痛令他无法再捏紧她的脸,他垂下胳膊,也只会难过和伤心吧。
唇边勾出自嘲的苦笑,心底就会被揪得生生作痛。
裴优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
医院的走廊里人们来来往往。他家里有一些发黄的旧照片,父亲很帅,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攥紧,哥哥是婴儿的模样,胖嘟嘟得跟他长得一样可爱。他叫翌,心中一片轰然。
“小米……”
小米咬紧嘴唇,手里拿着一把伞出来,慢慢地将翌的照片放回钱夹。
电光火石间——
山路边。
尹堂曜面无表情,她眼中满是尖锐的恨意,略带疯狂地对他喊,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和她化解问题
她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一只鸵鸟,他性感而缓慢地吻着她的唇。”小米深深吸气,哗啦啦地下着,苦涩地说,“因为翌爱您。无论您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和天空连成一片。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