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禛心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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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这个小主子啊,真是爷的一根软肋,外人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嗯,得容他想想,怎么保护着这个小主子。

黛玉一觉只睡到了残阳西沉,才起来梳洗了,张口问道:“四哥呢?”

宜人一面给她打理,一面回道:“四爷进宫里去了,还没回来呢!”

黛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儿,大叹道:“四哥一定又和坏伯伯翻脸了,所以坏伯伯不肯放他回来。真是的,坏伯伯为什么一定要把持四哥自己的事情呢?还欺负玉儿,哼哼,叫爹爹回头打坏伯伯!”

宜人忍俊不禁:“瞧你,天下皇帝最大,让老爷打皇上?亏得姑娘说得出口来。”

黛玉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却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道:“哼,坏伯伯贵为天子又如何?却不懂得天下间比天下更让人觉得珍贵的,唯独情之一字而已,却非天下江山可比。”

他只是身为皇帝的霸气和专制,想连儿女的终身,都要把持在他手里。

哼,不就是想叫四哥帮扶着太子吗?把那拉氏许给太子做侧福晋好了,反正太子继位,她一个贵妃皇贵妃也是少不了的。

才出了卧室,便见到辟邪四肢伸展,贴在地上,像一块狮子皮铺着似的。

黛玉开心地扑了上去,摸着辟邪的头,道:“辟邪,你要给你主子我出气,听到没有?”

辟邪闭着眼睛装着没听到,黛玉揪着牠耳朵,细细柔柔地大声道:“死辟邪,听到没有?”

辟邪伸着爪子搔了搔耳朵,将黛玉的手轻轻推到了一边,睁着两只虎灵灵的眼睛看着黛玉,闪着一丝狡黠。

黛玉这才满意地拍拍牠脑袋,正要说话,宜人却在身后道:“按理说,今儿事情多,链二奶奶也该带了姑娘们回去了,怎么却不见动静呢?”倒是将原本预备的客房都用着了,瞧来,似乎,有些不知道眉眼高低。

不过链二奶奶那是大家子出身,又是大家子的管家奶奶,三春年纪小,可是她经历世事多,不该如此才是。

黛玉歪着头想了想,随即淡淡一笑,道:“素日里姐姐你最是古灵精怪的,却不明白其中缘故不成?”

宜人疑惑地看着黛玉,可是黛玉却没有给她解惑的意思,只好看着最是事事明了的慧人。

慧人轻叹一声,道:“荣国府里的老太君,一心一意想接了姑娘到她身边居住的,好慰她老人家丧女之痛。上一回来,姑娘已经四两拨千斤拨过去了,如今这一来,说是带着三位姑娘来瞧姑娘,焉不知道还是命二奶奶来说服姑娘去住呢?链二奶奶原也是极聪颖的人物,在这里自然也瞧出了一些门道,因此不好开口,可也是不知道如何回话,便不提走意。”

宜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却是因为这个。”

说着便又道:“先别说老太君是不是真心疼着姑娘,便是真心疼了,可也保不住那么一大家子里,背地里有一些嫉妒的言三语四的处处挑拨离间的人,姑娘年纪小小的,素来不理俗事,一个冷不防,便给人放了冷箭,亏得还想叫姑娘住在那里。”

黛玉斜坐在辟邪身上,从背后拿出一根小鞭子来,道:“辟邪,你很懒散了一段时候了,现在你要驮着我去等四哥。”

辟邪站起身子,慢条斯理地驮着黛玉在园子里闲逛。

哎,牠辟邪的威风凛凛,却只能拘束在这么一所园子里,真是好生气闷。

黛玉自言自语地道:“依着坏伯伯的心思,听说年年八月都是要去木兰围场狩猎,十三哥哥已经预备去了,那四哥呢?”

挥舞着小鞭子,小粉脸上满是忿怒,道:“哼哼,玉儿现在住在四哥家里,坏伯伯一定也会叫四哥去的!”

忽而听到凤姐清脆爽朗的声音笑盈盈地道:“什么也会叫四爷去的?呀,妹妹真是胆儿大,骑着一头狮子。”

说着离得黛玉和辟邪远远的,眼中也有些惧怕,道:“这头狮子不会咬人罢?”

黛玉转着头看着凤姐笑盈盈地斜倚着一座假山,未施脂粉,素淡如菊,眼睛却只管瞅着黛玉身下的辟邪。

黛玉拍拍辟邪的头,身子滑落下来,道:“辟邪,你去玩儿罢,瞧瞧四哥什么时候回来。”

听了黛玉的话,辟邪便晃悠悠地去了,啧!干嘛一个个都将牠万兽之灵当做那个不通灵的狮子?

在假山旁的石桌边坐下,黛玉含笑道:“天色已经晚了,嫂子不在房里歇息,怎么却来逛园子了?”

凤姐也落座,才打量着黛玉一身的素雅飘逸,又瞅着她细致淡雅的面庞笑道:“一忽儿见你就是个孩子似的,真个是淘气;一忽儿就又见你如大人似的,极是懂事。真不知道当你大呢,还是当你小呢!”

黛玉听了不觉一笑,道:“我亦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还处处装老成当大人不成?将先天性情掩埋,才是最可厌的。”

凤姐笑道:“妹妹这样伶俐可爱,怪不得老祖宗回去就念念不忘的,这才是小女儿家最真诚的心呢!”

黛玉只是笑,雾气蒙蒙的眸子愈加显得冰灵,静待凤姐说出来意。

虽然她年纪小,可是从小儿也算是听娘亲耳提面命的,倒也是能看出别人一些心思。

凤姐眸光看着园子,却不敢看黛玉清灵娇俏的容颜,叹道:“老祖宗在家里念着妹妹得很,更何况,咱们都是一家子亲骨肉,家里姐姐妹妹都是极和气的,便是宝玉,就是妹妹的亲表兄了,也是极其温柔和顺,从不和女孩儿红过脸的。”

黛玉想起当年那个要摸自己脸的小色鬼,好在辟邪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便笑道:“这样也好,外祖母年纪大了,膝下儿孙满堂,事事孝敬,也是老人家的福分呢!”

忽而又记得娘亲说起过,贾家里唯独和自己有血缘之亲的,一是外祖母,二就是大表兄贾珠了,听说他原是自己嫡亲舅舅的遗腹子,只因生养他的是个通房丫头,故而过在外祖母过继来的二舅舅房中,想到这里,便并不在意凤姐说的这些姐姐妹妹,只开言问道:“听说有一个珠大哥哥,不知道怎么样儿?”

凤姐听了一怔,亦不曾想到黛玉会问起贾珠来,只得实话相告:“珠大哥哥原是个极有才气的,老祖宗最疼,十四岁那就就进学了,不到二十岁便娶妻生子,偏生命短,一病死了,如今只有大嫂子李纨带着侄子兰哥儿过日子。”

黛玉不禁心中一酸,这是娘说过的,唯独与自己有血缘之亲的表哥,却真个儿是天妒英才。

若有所思地看着凤姐又问道:“大嫂子一个儿带着兰哥儿,日子可过得如何?”

凤姐脸上一红,笑道:“大嫂子生了兰哥儿,自然是事事顺心的,老祖宗又疼,拿的月钱年例都和老太太太太齐等。”

黛玉笑道:“听嫂子的意思,却是大嫂子和兰哥儿最是清净罢?”

凤姐亦笑道:“咱们家的规矩,青年寡妇原是要清净守节,闲时教养着姑娘们学些礼数女工罢了。”

见黛玉点点头,凤姐又小心翼翼地笑道:“老太太念着妹妹得很,如今贝勒府里事情又多,妹妹可愿意去小住几日?”

黛玉笑语道:“这是嫂子的意思呢?还是外祖母的意思呢?”

凤姐不觉一笑,道:“自然是我的意思了,咱们身为晚辈的,不过就是一个孝敬之意罢了。”

说着叹道:“这么些时日里,见到老祖宗想着妹妹茶饭不思的,太太们心里也急,连妹妹住下的房舍都收拾好了,衣裳也做了极多,首饰也都打好了,就只盼着妹妹去小住些时候,也好慰老太太丧女之痛,让晚辈也安些心。”

黛玉想了想,这些话,不像是凤姐说的,素日里倒也是听金佳士伦说起过贾家的一干人,似乎这凤姐并不识字的,虽然一进门便管家,但是凡事却不曾有人提点着,自然也想不到如此细致之处,想必,这话必定是外祖母叫她说的罢?

孝字比天大,当年自己的娘,不也是因为这个孝字,给推上了花轿么?

残阳已经沉没无踪,夜幕亦渐渐笼着园子,宜人等人早已提了灯笼过来,可没忘记这个小主子最怕黑的。

映照着淡淡的烛光,黛玉小粉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对凤姐道:“嫂子说的原也是在理,若是黛玉不去,倒是显得小气。只是黛玉如今年纪尚幼,一不知眉眼高低,二则也不晓得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的规矩,三则,外祖母膝下儿孙满堂,几个姐妹又都是极好的,老爷太太也极孝顺,更不用多我一个反给外祖母添了烦恼;四则就是,”

说着一双眸子流转生波,在夜色中愈加清澈,宛如空中星子眨着,俏皮地道:“黛玉如今毕竟是住在四爷府上,既然父母将黛玉托付给四爷照应,必定有父母的深意在其中,若是去外祖母家,反将父母之言抛诸九霄云外,是为不孝。因此好歹出入,也好回四爷一声罢?等四爷准了,黛玉也没有不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