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发生不少事,如今小姐不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惶惶不安的焦急等待。
‘朝恩殿’了前,另外三名宫女望着萧童不停来回走动的身影,不禁有些好笑,于是便笑道:“萧童姑姑,您再这么走下去呀,大殿都要被您踏平了……”
萧童停下脚步,有些愤愤然的瞪了那名宫女一眼,那名宫女立刻禁声,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却依旧怏怏的道:“姑姑,奴婢也不是有意这么说,只是今日姑姑如此焦躁不安,奴婢觉得奇怪而已……”
萧童定步脚步,瞥了一眼站守在内殿的三个丫鬟,想说什么,而后却又不耐烦的执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刚想放下,却被身后的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萧童丫头,萧童丫头……”
萧童心一颤,赶忙回头,却见秦公公手捧着一道圣旨快步走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停在‘朝恩殿’前,见到萧童时,忙招了招手,道:“过来,快过来……”
萧童惊鄂,忙提裙步下石阶,走到秦公公面前,焦急的道:“怎么了?我家小姐呢?怎么不见回来?”
秦公公见萧童如此焦急,竟笑了起来,而后不紧不慢的道:“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而后拿起手上的圣旨,道:“恭喜萧童,德妃娘娘有喜了,皇上任命我去向各宫嫔妃宣旨,赐德妃娘娘居住‘吣心宫’养生殿……”
啪——哗啦!
萧童手中的茶碗跌在石阶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的,轻渐在了萧童的衣裙上,但是呆愣的萧童却无所觉……
德妃有孕一事,在皇宫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竟似狂风暴雨,将后宫内原有的平静瞬间打破,圣旨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宣读,震惊的岂止是妃嫔,就连一直不问是非的太后都在赵公公告之此事之事愣怔了半晌,而后才命人备轿辇前往‘吣心宫’探询。
在轩帝的后宫,嫔妃有嗣还是头一遭,即便是嫁与皇上十年之久的皇后也不曾传出有喜之事,更别说那些资历较浅的嫔妃,而今刚进宫才三月有余的德妃竟然已有一月余的身孕,又怎能不震动朝纲?
圣旨一下,‘重阳宫’内就一下子乱了起来,青兰不敢置信的望着同样呆愣的欧阳红玉,刚才听闻上官忠已被查办之事的欣喜顿时消失无踪……
欧阳红玉听完秦公公宣读完圣旨,甚至忘却了叩首谢恩,而秦公公道也不在意,收了圣旨便离开了‘重阳宫’向‘思暮宫’跑去,而
半晌之后,欧阳红玉在渐渐回神,素手紧揪着手中的丝帕,不敢置信的摇首,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暮雪怎么可能怀有皇嗣?”
青兰低首,虽然心头也万分疑惑,但终究比欧阳红玉先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上前扶起欧阳红玉,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转移话题,道:“小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老爷刚才传信过来说,要小姐您立刻着手对付上官婉儿……”
欧阳红玉的神色有些恍然,她转首望了望青兰,而后盲目的点了点头,颓然的坐在太妃椅上,目光清幽的望着拐角处的那盘还未下完的棋局,心头一痛,泪水便顺势落了下来,然,她却用丝帕掩住唇,闭眼哽咽,一声哭泣都不曾发出……
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刚入宫之时,尤记得大婚那夜,帝王冷俊的眉眼,揭开红锦盖之时,仅仅一眼,她便被那双深沉入夜的眸光吸引沦陷,但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陪朕下盘棋……”,于是,那夜,初嫁的她,陪着帝王下了一夜的棋,也输了一夜的棋,直至五更天,帝王临朝。
本以帝王嫌弃她非正室所生,又是平凡相貌,但却不想清晨之时,秦公公奉旨而来,册封她为二品充容,赐后宫律法全册,辅佐皇后……
而今,她依旧记得那时自己的欣喜与雀跃,虽然自那日之后,帝王一直宿在圣宠一年有余的木如月寝宫之中,但她却依旧将那份新婚之夜便升起的情愫偷偷藏于心底,执行后宫章法之时处处维持公证,万事袒护在皇后身前,终于,才得以圣宠。
可如今……欧阳红玉紧咬住手中的丝帕,脸上的泪痕依旧,但泪却似已流干,青兰站在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连安慰的话语都讲不出,她深知小姐能撑到今日已实属不易,处处为人着想,不争宠,不献媚,只为得到帝心垂怜,可如今却……
‘思暮宫’较于‘重阳宫’更为混乱不堪,刚才得到密传,说上官忠已被撤职查办,而后紧挨着,秦公公便来宣纸,说暮雪已怀了天朝第一皇嗣,且在赐住‘养生殿’内,一时间,上官婉儿如同发疯一般将殿内的东西全部砸烂,口中咒骂暮雪,青容劝也劝不住。
赵传匆匆赶来,无奈上官婉儿一见到他便赏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阎狗,直到青容见赵传的脸色已经灰白才上前阻止,道:“小姐,冷静下来,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里,怕是要惹来杀生之祸……”
上官婉儿双赤红,听到青容如此一说,这才停下,但双眼却盯着赵传那低首顺眉的样子,怒极之时又向其攉了一掌,怒骂道:“狗奴才,本宫养你何用?如今竟连暮雪那个小妖精怀上了孽种都不知晓,竟让皇上先下手将她给藏在‘养生殿’了”
青容的脸色也顿时泛白,她上前抓住上官婉儿的衣裳,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寝室吧……”,而后立刻拉着上官婉儿走向寝室内,而着公公也随尾之至,只留守在大殿之上的那几宫女面面相窥,不敢相信贤妃竟骂皇上的龙子是孽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时间,众人心有戚戚然……
‘昭云宫’中,这数月里出奇平静的淑妃在接到圣旨之时只是微微一愣,丝毫没有以往那刁钻骚骨的刻薄之意,接了圣旨后竟还意外温柔的询问了一些关于德妃的事宜,又将宫内皇上当初赏赐的千年人参等物品请秦公公帮忙捎去。
奈何秦公公只是笑颜挽拒,道:“娘娘的心意老奴会转呈送给德妃娘娘,但是皇上早已下旨,以后给德妃娘娘的膳食补品都必须是专人出宫采购,宫内的食品一律不用……”,秦公公含蓄的没有将御厨也换去一批之事说出。
暮慈的脸上有些泛红,但却依旧乖巧的叩首接旨,因皇后尚在禁足,淑妃如今又执掌法印,因而秦公公只能将圣旨交到淑妃的手中,而后以口瑜将此话传达给尚在禁足的皇后……
但‘凤栖宫’中,皇后的态度更让秦公公跌破眼,皇后跪在一尊金身佛像前,口重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念些什么经文,当秦公公细细将此事一说之时,原本以为皇后必然会大发雷霆,却不想皇后只是稍稍愣怔,之后竟如同什么没有发生一般,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秦公公斗胆瞥了一眼皇后,这哪还是平日那个高贵典雅,宛若九天凤凰的皇后?而今,皇后的一头长发披洒在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单衣,苍白的脸上脂粉未施,显得娇柔无力,但却依旧能看得见那被喻为‘帝都第一美人’影子,只是这个‘帝都第一美人’虽比‘江南第一美人’贤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淡定’这两个词,道是多了几分道行。
秦公公屏息退出‘凤栖宫’,不敢稍做任何停留,而后匆匆离去……
短短三月之中,后宫的变化的确让秦公公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踏步走出后宫大门,抬眼望了一眼渐渐落山的夕阳,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万千是非。
不想,一个后宫中平日里最妖骚的舒妃突然安静了两余后,竟突然端庄大方起来。一个平日里娇纵无理的皇后竟平静得念起佛来,而那整日温柔贤淑,从不争宠的昭仪娘娘在听闻嫔妃有孕时竟黯然呆愣。惟独……不变的怕只有贤妃了,那性子当真是依然故我。
清风拂柳,暖日当空。
‘养生殿’外的堆砌的花园假山旁,数棵柳树之下,明月一身月玄长裙坐在太妃椅上,半倚着身子,素手执着一本书册,瞌起双目……
住进‘养生殿’已三日有余,但身子却依旧不见有半点好转,道是胃口越来越差,如今闻得半点肉腥味便恶心想吐,明月紧锁着秀眉,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但却感觉自己愈发疲倦。
三日前,秦公公随意的找了一堆莫须有的借口让她搬进帝王寝室相隔的‘养生殿’中静养,且说对后宫已宣旨,顾念她身体欠佳,特赐予‘养生殿’中修养直至病愈,而‘养生殿’乃是帝王的寝宫分格,故而不会有人前来叨扰,也落得清净。
明月微微睁开双眼,抬手挡在额前,望着阳光穿透柳树枝条洒下了的零星点点,长睫轻扇了两下,而后放下手中的书册,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忐忑与烦躁,她轻挥了挥长袖,而后起身向花园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