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整个‘吣心宫’内,响起了秦公公的一声尖锐惊恐的叫声,走在‘未央殿’前的明月身子一僵,仓皇的止步,而后僵硬的回首望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混乱,数名御前侍女跑进了‘长生殿’,但是随后却又惊恐不已的跑出,慌乱的几人乱撞一通,更有几个惶恐的哭了起来……
明月怔怔的望着,而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跑向前去,但却在踏进‘长生殿’殿的时候,竟看左胸上满是褐红色鲜血的御昊轩,他站在那里,像个魔鬼一般,吓得秦公公都不敢靠近,双目泛着幽绿而又猩红的光芒,周身满是残暴与杀气……
明月吓住了,她僵在殿门口,眸中的担心顿时化作了惶恐……
但是御昊轩却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像是受了委屈了孩子一般,眼中的杀意与残暴顿时消失无踪,而后一步一步,如同鬼魅阎罗,却又像迷失方向的孩童一般走向她,在明月后退的时候,猛的扯住她的手,急切而又狂乱的道:“明月……你要去哪里……带我走,明月你也带我走……”,说着,猛的抱住了明月,全身不住的颤抖……
心,顿时被万箭穿过,眼中的泪水落得更凶,她想推开御昊轩,想知道他是怎么了,可是御昊轩却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死死的抱住她,只要她一动,他就像以为她要挣脱一般的更为收紧,低沉的声音满是沙哑与颤抖:“我跟你走,别丢下我,你去哪里都别丢下我……”
“你是皇帝……”明月几乎无法呼吸的道,他是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御昊轩突然咆哮起来,吓得周围的人都跑了出去,而后他扣住她的肩膀,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咆哮:“在你眼中我连人都不算,我还是什么帝王?带我走,你当我什么都行,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是帝王,不是……”
明月闭上了双眼,心被掏空了一般的痛,但是却依旧摇首道:“轩……你放开我,你不该是这样的,你……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明月措手不及,唇上刺痛与身体上的疼痛另她不住的抗拒,可是她却是抗拒,御昊轩就越是疯狂,他不住的低吼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把你藏哪里?到底该藏在哪里你才不会跑掉……”,而后,他的身形定住,眸中闪出了一丝亮光,接着,突然横抱起明月,飞快的冲出了宫殿,无论明月如何求他,他都像听不见一般,不多时,他就冲进了‘寒月宫’,跑进了那座金色的牢笼……
明月的身子被放在柔软的裘披毯上,身上的玄色长袍被御昊轩身上的褐红色血迹沾染,她惊恐的望着这座牢笼,而后慌忙起身,想伸手抓住御昊轩的衣裳,但是他丝毫不给她机会的冲出了牢笼,将那把大锁缠绕在门上,只听砰的一声,锁被合上……
“不要……”明月冲到牢笼边,但是御昊轩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的向后退去,直到她不再能接触到他……
“轩,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明月紧紧的抓住金色栏杆,哭泣着望着御昊轩哀伤的眸子,抽泣着道。
但是,御昊轩却悲戚的凝视着她,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满是悲凉的道:“你……从来都不曾为我想过,从来都没有……”,而后,一步一步的向殿门口退去,紧握着拳头,沙哑的道:“我爱你,已经爱到把什么都赔进去了,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给我……所以……明月,对不起……”
明月的心一窒,还来不及说什么,御昊轩就已经转身消失……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清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御花园’处,秦公公一身褐色丹顶鹤朝服,手执拂尘慌张的在鹅卵石小路上碎步快跑,额头上的汗已显现,口中呵着热气,气喘吁吁的踏上了白玉阶,直奔长廊西侧的‘重阳宫’而去……
‘重阳宫’内,欧阳红玉一身朱红,带着几分不奈却又懒散的神色坐在椅榻上,纤细的素手执着茶碗,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而后放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兰,轻柔道:“淑妃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青兰望着自己的主子,摇了摇首,但却自信的道:“小姐,无论淑妃愿不愿意,只要杜湘儿一死,她便六神无主,到时候她不听小姐的,也得听小姐的……”,淑妃算什么?在这个后宫里只要没有皇上的罩护,她就是一只软柿子,争斗,本就是各凭本事……
欧阳红玉垂下睫,却是轻拧了一下秀眉,而后有些烦躁的起身,移步走到殿前,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不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但却被大殿前的一阵凌乱脚步声惊扰,她睁开眼,却望着满身大汗的秦公公直奔而来,心头一怔,整个人都僵住……
秦公公慌忙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在抬首之时,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上前跪拜道:“奴才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说着,忙喘息道:“皇上请娘娘去一趟‘吣心宫’……
青兰怔住,她赶忙走上前,站在欧阳红玉的身侧,神情疑惑,想问秦公公是为何事,但却听欧阳红玉道:“秦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召见本宫?”
秦公公擦了两把汗,依旧有些喘吁,但却如同往常一般恭敬的回答道:“回贤妃娘娘的话,奴才也不得而知,还请娘娘速速备辇,跟奴才前往‘吣心宫’……”
欧阳红玉的面色看不出悲喜,她的双手紧紧揪住丝帕,可见心头诚然忐忑,少许,她稍稍平定心绪,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放在青兰搀扶的手上,低声道:“有劳公公跑了一趟了,本宫稍后就去,公公请先回吧……”
秦公公忙勾身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欧阳红玉点了点首,有些心事重重的转身走回内殿,示意两名守门的侍卫前去后备轿辇,而自己则是走进寝室梳妆换衣。
“小姐……”青兰跟随而至,满脸担忧,跟着欧阳红玉走到镜前,拿起一把桃木梳,轻声道:“小姐,皇上从来都没有传唤过您去‘吣心宫’,可是这次……”,说着,青兰的面色更为担忧,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紧张道:“要不,小姐先别去,待奴婢先去探探虚实在做定夺?”
“皇上召见,是能拖延的么?”欧阳红玉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心头像是也塌陷了一个无底洞一般,究竟……皇上为什么要召见她,所谓何事?自从三年前的那日之后,皇上就再没有召见过她,而今日却……如此突然。虽然她自信,凭借皇后的死与太后这几年的忧伤,皇上决然不会绝情到将她如何,可是……
闭了闭眼,欧阳红玉努力平定心绪,而后抬起手,拿起桌台上的一个首饰盒,轻轻打开,而后取出了太后赠送的一只羊脂玉镯套在手腕上,又去了一对翡翠耳坠戴上耳垂上,而后拿起几只金钗,沉声道:“青兰,将这些皇上与太后当初赏赐的首饰给我戴上,倘若当真有个万一……或许还能使皇上顾念一些往日恩情……”,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欧阳的红玉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青兰的身子一僵,而后慌张的道:“小姐在胡说什么呀,倘若……倘若……奴婢现在就去找太后,只要有太后在,皇上不会如此绝情的,奴婢现在就去……”,说着,青兰就往寝室外跑去,大却被欧阳红玉唤住。
青兰的脚步滞住,但却像是不敢回头一般,少许,只见她缓缓的回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欧阳红玉面前,哭道:“小姐,是奴婢与胡海对不起您,倘若当初胡海没有那么冲动的想除去德妃腹中皇嗣的话,也许……也许皇上还会顾念小姐的……”
欧阳红玉望着青兰哭泣的神色,眼中尽现哀凉之色,她闭上眼,无声的摇了摇首,抿唇道:“青兰,帮我换件皇上最喜爱素衣。皇上曾说……我是最懂他心的女人,所以……所以我不能让皇上久等……”
‘吣心宫’中,萧童低首,双眸通红的跪在御昊轩的身前,双手紧紧的握着丝帕,安静得让人忽视,就连落泪,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后坐在一旁的椅榻上,两鬓白的发髻上只戴了一支凤簪,她担忧的望着坐在御案前一言不发的帝王,闭上眼叹息了一声,少许才意味深长道:“皇上,刚才听萧童这么一说,哀家道是觉得是雪儿委屈了,不如……就找个借口将雪儿放出来吧,倘若要是怕雪儿生气的话,不如……哀家去帮你说说……”
萧童吸了吸鼻子,微微的抬起首,但是在看到帝王冰冷的面色时,又赶紧低下首,素手执着丝帕掩在唇上,拼命压抑着痛哭的冲动,少许,她才听到帝王低沉冷冽的声音:“明月……她会离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