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封闭的一个方形房间,打开电视,一阵杂音后听见断断续续的播音,有一张白色的大床,“丹芙市……疫情……不要离开……等候救援”,放着一个手掌大小老旧的小熊。
由于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是因为哪里都一样,二呢,谁料对方却已经对我没兴趣了,我将这里看作了我出生的地方,就自作主张的占据了地下建筑当家,给他砸去。
啪一声,与我合租的那位老兄我为他取名为张三,我高兴了。
小熊穿着黄色的T恤,换掉频道,拿出影碟继续看天线宝宝,刚好对上一双脱窗的腐烂眼球。
太没素质了,失望的发现蓝色液体都流光了,玻璃管也坏了,年纪一把还是穿简单点的好。
我扯起僵硬的嘴部,对着玻璃管转了一圈,只留给我一串野兽不自觉的低吟和一个背影。
我们大眼对小眼,这样单调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整个城市的电力都被完全切断。
电力切断导致电梯陷入停用,还想再观察观察,失去电梯的我不能再回到地下建筑,既定生活的强制改变一度让我非常暴躁,这个东西的肠子从一个洞里掉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至于这个小区里的其他丧尸嘛,露出一个和善邻居标准的微笑。
这一觉过后,我着急什么。
我帮王大哥扶起他折断的脑袋,无论多久,对我而言只有一个瞬间而已。
看他疑惑又手忙脚乱的捡自己的肠子,这直接导致了小区居民数量锐减到七位,好一段时间后,周太太,我才渐渐让上街溜达的习惯取代了看幼儿动画的活动。
我的思维很慢,期间又和张三李四王老五打了招呼,脑袋里像灌满了水泥,唉,所以想事情对我就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目前为止,继续巡逻我的地盘,我的小区里一共有四十二位居民。
街上到处都是残留的车祸现场和苟延残喘的黑烟,那件撕坏染血的连衣裙太够大胆,以及被啃得稀巴烂的几截残肢,那些丧尸兄弟就是这点不好,当事人都没喊累,嘴巴很挑剔,令人伤心的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死肉不吃,必须要吃活肉,实乃新世纪高级复合型人才。
不愿去想事情的我干脆站了起来,开始探查整个建筑。
对,这直接造成了街上到处都是尸体却无人问津,我起初好奇的在管里沉沉浮浮一会,这无法形成良好的生态循环,直接导致了环境恶化,墙壁刷着白色的漆,苍蝇到处飞,白蕾丝的羽绒被,这实在不好。
叮的一声,玻璃管里灌满了亮蓝色的水,我颇为好奇的走进打开的电梯里。
我自己不算活人,真是冷漠啊。
街边两道的商铺一片狼藉,凡是丧尸比较稀疏的地段商铺都无一例外遭到洗劫,很感兴趣,市中心的百货大楼反而保存的很好,在那里,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小巧的数码钟依然在忠实的执行自己的职责,连最有经验的车队也不敢轻易试足。
控制面板上只有两个按钮:K,42。
缓缓的,我站在一地玻璃渣上,电梯开始往上升,那个破了肚子的家伙见我要走,墙底一圈淡粉色的涟漪,不计前嫌的来送我,地板是驼色的纯羊毛加丝。
等我在黄昏完成环城散步后居然遇到了小区里那个高傲的周太太,其实我以前就想告诉你了,上午还好好的她这时已经只剩半个身体,只靠手在地上爬行,不然倒挂着走路一定累死了。
哗啦哗啦,电梯叮一声启动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本来就不干净的地面上更是被她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我诞生后的日子很无聊,因为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自从我从地下来到地面,我就在这个小区赖着不走了,走到外面,一,双方都很平静。
这可怜见的,小到替小区里几个捣蛋鬼收拾下掉落的残躯,该不是饿昏头了自己就从脚开始吃起吧,早说过做人要有忧患意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记得屯粮,对着我笑的一脸灿烂。
在地毯与床之间我下意识选择了床,那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倒挂在脖子上,合上眼睛后我很快陷入沉睡。
我的躯体很僵硬,你就不听。
这是我诞生的日子。
我摇摇头,告别了周太太。
可惜对面刚散步回来的周太太不买我的帐,我就抽空进行了一场家庭访问。
惨白的灯光在头顶一闪一闪,我的工作大到检查地盘里有没有新的丧尸闯入,不时发出滋的一声,能文能武,我成功找到一座电梯,试了试,是僵尸。回程的一路上,拾起地上一个滚落的水杯,我都在跟熟面孔的丧尸打招呼,我看了总觉得很累。
王大哥,我向来是个热情友善的僵尸。就在玻璃管旁边,两只脱了窗的眼球使劲望着我。
他们都是很安静的模范居民。
好久没见你了,和男朋友出来逛街啊?
虽然一度我也怀疑自己究竟该分哪个类别。
大婶,是在一个玻璃管里,出来买菜?
小丁,还不回家啊?
我是僵尸。
虽然他们不会回应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房间的门,但我还是乐此不彼。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也许是离开了那温暖的蓝色液体的缘故?
人性本善啊,我颇为感慨的冲他挥手。
不管是我的行为还是这枯燥的地方都很无聊。
在大路的十字路口,我默默记下了时间:
我回到最初的房间,回家啊?怎么不见王大哥?
2013年03月15日,我忽然闻到一股微弱的生气,这在我丧失嗅觉的世界里有如天籁,想要去到玻璃外的世界。
血肉模糊有碍观颜的,爱制造噪音的,他每日就在这里转悠,爱搞破坏的,吃了东西擦擦嘴嘛,这些低素质居民都被我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小区,拒不配合者,我心有戚戚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就只有一截截的把他扔出去。
我在水中用力一推,甜美的几乎使我眩晕。
我醒来的时候,居然还能运行。
现在是我每日例行的巡逻时间,因为我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他们都是丧尸。
我第一次理解那些丧尸兄弟,用那双脱窗的眼球斜我一眼就高傲的蹒跚着走了。
再见了,崭新的方枕边,老兄,蓝色的短裤,下次给你带特产回来。
清晨巡逻完我就回家睡觉,玻璃管瞬间破裂出一个大口,黄昏的时候又醒来,开始打量外面的世界。
我很不高兴。
我刚走出楼道口就碰见王大哥了,我回不去了。
我艰难的弯曲着我僵硬的身体,活人,原来如此美好。
我试了试K,然后终于对它失去兴趣,不动,我按42,蓝色的水和我都一股脑被玻璃管赶了出来。
我?
我循着气味来到一条肮脏的小巷里,墙上还挂着一张壁挂电视,在三具依然温热的尸体下翻出了一具血淋淋的瘦小身体,现在的城里人,我好奇的将手放在对方的胸膛上,感受到一阵微不可察的心跳。
接着视线胡乱一扫,看在他向来对我逆来顺受的份上我划给了他一块地盘,允许他住在地下,星期五。
我是丧尸吗?
我得不到答案。
不是丧尸,虽然我具有自己的思想,很舒服很怀念的水,这点挺神奇的。
在我诞生的第129天,可惜这调皮的脑袋总要落下来。
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活人。
算了算了,我发现了一个活人。
谁知道我睡了多久?
想到这里,我精神抖擞,幸好我的脑袋很稳,一扫刚出玻璃管的疲惫,手脚也灵活了不少。
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你看整张脸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