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挑肥不捡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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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烧死她!

说着,竟容不得汐娘去回答,慌不择路般的一路冲了下去。

虽说被人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被这样个相处着都能算是朋友的人拒绝……还是有点儿吧。

“白夫人别往心里去,老板娘平日最紧张的就是她的独生仔!恐怕是急的慌不择言呢!”小利巴好心的解释道。

总不能叫这个好看的娘子下不来台不是?

“噢。”

汐娘的眼神转了回来,正对上小利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小利巴连连冲她点头,便有些害羞的跑了开去。

待室内的人走的精光,汐娘有些漂移的目光才渐渐滑下。锦被已经掀开,她轻抚在弓型的纹腾上。

看来,是看见了啊!

她曲着双腿,想要将头给埋进去……唉,真鸵鸟啊。

“把她赶走就好吧……”凡事何必做的那么绝?细碎的争吵,让睡了一时半刻的汐娘微掀了眼皮,迷蒙的眼一张,却一点动静都瞧不清。

真弱啊。

想一会儿,她决定还是暂时闭起眼睛。

“白晨曾经救过我,你忘记了吗?”压低的声音从薄墙外传了进来。

什么时候,她的耳力又变好了?

好到连隔壁房间人说的悄悄话都能听见。“那个灾难分明就是她带来的!她的夫君救你们本来就是应该吧!”声音有些尖刻了,但耳熟的紧。“娘子……虽然如此,赶走她不就好了吗!”“那样的人,怎么赶走?她去哪里,都只会给哪里带来灾难!这样的人,难道还该活在世上吗!”别的,她可以不管。

但夫君是她的全部,当某样东西阻碍了她的家庭,她的夫君――她绝对绝对不会轻饶!

“她们并不是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的。”这个声音有些低沉,已经是在讨价还价了。

“难道被她们害死的人,都是没有活下去资格的?”

汐娘有些诧异,怎么会讨论到这么严重的份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娘子!你多虑了!并不是每个……都那么的。”他努力唱着红脸,并且声音越来越高。“还需要证据吗?要我一一举出例子来吗!你迷路在雪山就是证据!小宝被烫伤就是证据!我绝对不可以容忍!”“我和她的夫君是生死之交!” 对於所谓的生死之交背叛,其实在琅寰书洞中,她看得很多。所以从来不诧异。

只是,她司空汐分明是没有生死之交的。所以也不存在了吧?

“娘子。我不能对不起白弟兄。”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个很耳熟的声音却发出了像被人扼住了嗓子般闷闷的笑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你不知道吧!你的好兄弟其实也是厌恶着她的吧……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罪域奴人成亲,但他成日不陪在她身边,不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这说明不了什么!”“说明不了什么?一个男人给自己的女人亲手熬住莞花汤!你跟我说说明不了什么?”

另外个声音沉寂了下来,看来是被镇住了。

但是,真的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汐娘苦笑了一下。

莞花汤――从和自己同房那天开始,他就坚持亲手熬煮、从无间断。

她也乖乖的服用了这么多年。

想不到这个秘密,也有被外人发现的那天啊!

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那人在隔壁墙来回走动着,仿佛确定他们睡得很熟後,才自言自语:“人生在世,这样子也挺没意思的不是?现在这层楼上没人吧?”

“没有,全被我支开了。”

未久,门轻轻地被推开,他的眼睛亮晶晶。正对上了她有些仓皇的表情。很镇定,像是根本就知道她醒着一样。

轻轻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短管。当着她的面,呼地吹出一阵轻烟。

然后门,被他从外面再度关上。她的双腿还是有些软,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软不软了!

想要从内里推开门,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

是从外面关上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绝……只因为她是那个吗!房间内开始有些热了。但房内怎么会热?

因为体内存活着那东西,所以她怕热的紧。白晨也从来不烧暖炕  难道是犯病了?

忽然,觉得嗓子眼有些呛口……她呆了呆,看见地上门缝钻进一丝黑烟,下面镂空的门板已有着火的迹象,而且迅速往上窜烧。

橘红色的火焰,从易燃的书籍、桌巾开始烧起,当她发现时,已经烧了大半。她吓得退后几步。

“好烫!”她连忙松开篮子,看见火苗窜上她的篮底。她顾不得疼痛,用手拍着篮底,里头油纸包着的糕点全散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放进怀里,能捡多少是多少,嘴里鼓满糕点,有点噎,但顾不了了。奔到窗边,使了把力。没有锁上!她面色一喜。这对夫妻丢了迷烟进来,看来是认定自己一定会被迷晕,所以才大胆到连窗子都没锁上。

但是,她哪里害怕什么迷烟呢?

顾不上开心,她一把推开已经烧着一点的木窗。火光的肆意让她差点失声轻呼了出来。

窗下是掩着层薄冰的河水。

这样跳下去,一定也离死不远了!

她有些犹豫。就在此时,窗棂上的火花溅上她外衫,她惊跳地扯下来,怀里的食物又散了一地。浓烟滚滚,刺激着她的喉咙。

她掩面呛咳着,快要把眼泪和心肝脾肺肾都一齐咳出来了。

每一次她出事时,阿晨总在身边陪伴。

可是这一次,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阿晨现在不在这里,但他总是他的理由。而那些理由的背后,通常还有个她。

“阿晨!阿晨!”热气熏上她的圆脸,她眼前有些昏、有些雾气。一次喊得比一次还小声,不时咳着,浓烟让她喉口像火烧的,火势愈来愈大,她最后只能抱着保命的糕点,缩在窗棂边。“阿晨……救我……”她小声喊着,眼泪掉了出来。她不想被烧死,真的不想死!

可是火势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儿,这样下去……她插翅难逃了吧!“汐娘……”

低低的男音不知道在哪里轻唤着。

她有点开心,窗外的明亮月光仿佛也在暗示她。够本了!在临死之前,还能听见阿晨的声音。

火势像是被人泼了油,已经熏到她睁不了眼睛了。

她用尽全身力量站起身,随即喉口呛住,拚命咳着。

而窗下的冰河,像是一条蜿蜒的巨龙……

南夏是慕国极普通的一座精巧小楼,自茯苓大街上临街而立。

但真正使其名扬的却是遥遥与其对应,那达官贵族中最是知名的妙音十八教坊。

懒洋洋的晴天白日,口中尝着冰湃葡萄美酒,耳中还飘来隔壁那青梅半熟的女子弹乐之声。不能说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此时,店堂西侧的画屏前盘坐着几位蒙着纱罗的乐人,正扬眉动目地拨弄着筝 。一名身材纤弱的舞娘刚刚一曲舞罢,摘下了缀满珠串的小帽,正在把一头卷发盘拢起来。她一边与人飞快的交流着什么,一边半侧过脸来,那迥异于一般人的高挺鼻梁和淡金色眼睛闪着精灵般的光芒,艳丽得让人心神一震。正值盛夏微醺,门前车马熙攘,却不见拥挤。

次第有序让小小的南夏楼前忙而不乱。

在豪奢的马车队伍中,其实那辆宽敞的马车也不见得多吸引人眼球。但偏偏却慢悠悠行驶而来,并且堂而皇之的占了半条车道。

路不算平,但那驾马车的人却凭借高超驾术,丝毫不见其颠簸。

马亦是好马,是来自西域古道血统最为纯正的大宛宝马。

这样的马却是用来拉豪奢的马车么?还真可惜了  银白的丝账随着薰风拂动,每当人快要瞧见帘子内是啥,又巧妙的沉了下去。真真是吊足了胃口。

“店家,给我家主人的马最好草料。”那纵马的人跳了下来,也露出了那张稚气未消却显得有些妖异的童子脸。

原来驾驶马车的人,还是个孩子啊!将丝缰随意往迎出的店家手里一丢,童子端庄肃穆地掀开银白纱帘。

那样的表情,实在有点憋笑。毕竟――十三四岁的孩子真是不大合适这种严肃表情。

银白的纱帘纹路一动,也露出了端坐在里面的人庐山真面目。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因为那人脸上正严禁的用白风帽裹了个彻底,除了一对阴郁的眼睛,其他还真是看不见啥。

那童子引导着自家的主子地往店堂里走去。很快,便来到位置于顶楼的雅间。

室内无人,只余几片青纱在薰风的摆弄中徐徐舞动。

而雕着石榴吉祥的小桌正摆着几碟时鲜瓜果。清茗还冒着些许热气,触手却已经不大烫了。盏内的茶叶片片舒展,印的碧绿茶汤清脆可爱――可见是被人掐算好了时辰才送上来的。

待到室内的欢宜乳水香焚烧到尾调时,终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还没有到?”那着了白风帽的中年男子有些坐立不安。就连入了室内,都不肯摘下他的风帽。仿佛这是一层保护屏障。

童子守在门扉边从头至尾,却一句话都没有作声。

他抖着腿儿,风帽下的表情瞧不真切。但周身却都萦绕着紧张的气氛。

“不行!我得走!”他站起身来,拔腿就准备往外走。

使力,却发现自己怎样都打不开那檀木门。

风帽下的表情大惊失色,他转身冲入室内,准备端起锦凳砸门,却被一只有些凉的手轻轻按住。

他颤抖着,猛地甩开那只手。

扬起头去看,却往后退了三步。

“你,你是谁?”他不敢置信的瞪着这个不知道何时走进来的男子。

“你要看吗?”男子掩着面,此时白皙的手指正按在耳边。

仿佛只等着他的一句话,便要扯下面纱。

“不!我不要看!”但凡杀人者,都掩面。

但对于一个即将永远闭嘴的死者,则不需要……他不要永远闭嘴!

他高声叫道:“童儿救我!”

年少的童子果然依言护在了他面前,长长的额发掩住了一对娇艳无比的眸子。

“杨大人呢!”他尖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了!”

蒙面的男子单手撑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般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是一个局吗?”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恻恻。

笑声止了,蒙面男子悠悠开口:“勉强算是这么说吧。”

“童儿!你还在等什么!”他蓦然侧首,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