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正真强者 (5)
随后铁风告诉战传说、爻意、小夭三人坐忘城现在已渐渐平静了,在新任城主贝总管的治理下,坐忘城还算井然有序。听铁风这么说,战传说等人心情略定。
铁风对小夭道:“坐忘城将士都很挂念小姐,留在禅都寄宿于天司禄府终不是长久之计,请小姐随我回坐忘城吧。”转而又对战传说、爻意道:“贝城主还让我一定要将二位邀至坐忘城,二位万勿推辞。”
战传说与爻意对视一眼后,解释道:“我们有事必须前往荒漠,暂时是无法前往坐忘城了,待事情办妥后,我们一定会造访坐忘城。”
小夭并不想与战传说分开,但她也十分清楚自己随战传说而行只会增加他的负担,于是她对铁风道:“战大哥与爻意姐姐他们的确无法与我同行。”
铁风点了点头,对战传说言辞恳切地道:“战公子与我坐忘城可谓是肝胆相照,往后战公子切莫见外,但凡用得着坐忘城的地方,只要战公子招呼一声,我坐忘城定当全力相助!”
战传说微微点头,心头不期然忆起了殒惊天的音容,不禁感慨良多。
铁风在禅都留宿了一夜,他这次前来禅都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只有四名贴身侍从,昆吾带来的数十名乘风宫侍卫的遭遇成了前车之鉴,铁风不想有更多的无谓损失。不过,与昆吾一行人的遭遇不同,他此行十分顺利,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如果说前些日子冥皇对坐忘城的人大有欲赶尽杀绝之势的话,那么现在的态度却有了很大的逆转,这么大的改变,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数十名乘风宫侍卫的死当然让坐忘城耿耿于怀,问题是按大冥王朝的律例,未得冥皇之令,六大要塞的兵力决不可调至各自势力范围之外的地方,更不允许随意逼近禅都,乘风宫侍卫随昆吾前来禅都未得冥皇授意,当然是名不顺言不正,冥皇对他们采取措施本无可厚非,但依照常理,区区数十人迫近禅都对禅都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的,那么正常情况下冥皇将昆吾带来的人马扣押囚禁已足够,而事实却是这些人被围杀殆尽,只有昆吾一人死里逃生,由此可见冥皇的手段太过冷酷无情!
但无论如何,毕竟冥皇有这么做的借口,坐忘城擅自派出这些人马先违了大冥王朝的律例,所以除非坐忘城公开与大冥王朝决裂,否则坐忘城就难有合适的方式为这些死难者讨还公道。
坐忘城当然不会轻易与大冥王朝彻底决裂,谁都明白殒惊天之所以甘愿被落木四带到禅都,就是不愿将坐忘城引向与大冥王朝彻底决裂的地步,为此他献出了性命。在这样的前提下,坐忘城将士纵然有对大冥王朝的满腔怒气,也只能暂且忍下,否则殒惊天的死便毫无价值了……
第二天,战传说、爻意与小夭依依惜别。战传说、爻意一直将小夭、铁风等人送到城外才分手。
望着载着小夭远去的马车,爻意神情有些黯然。自离开坐忘城以来,她和战传说、小夭三人可谓是相依为命了。
返回天司禄府的途中,战传说、爻意皆默默无语。
伤感之余,与小夭的离别倒也坚定了战传说、爻意前往西域荒漠的决心,两人先向姒伊告别。无论姒伊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战传说、爻意能在禅都立足,还是多亏了姒伊的相助。
战传说、爻意的离去应是在姒伊的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们是为殒惊天才来到禅都,不会长久地在禅都逗留。但当战传说、爻意向姒伊辞别时,姒伊还是颇为吃惊——或者说是有些措手不及。
想了想,姒伊道:“我是剑帛人,以前也结识了不少剑帛的朋友,平时彼此间常常相互照应。”说到这儿,她取出一块玉来,道,“我想将这块送给二位,日后二位若有什么困难,遇到剑帛人就将此玉取出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也许他们多少能为二位帮上点忙。”
战传说、爻意自然早已看出姒伊绝非常人,她所谓的“结交了一些朋友”也不过是托词,这块玉恐怕不那么简单。不过姒伊终是一番心意——至少看不出有什么恶意,战传说也不好拒绝,道谢之后,将那块玉收下了。接过那玉时,战传说匆匆扫了一眼,也未看出那玉有什么独特之处。
向姒伊辞行后,战传说、爻意又去见天司禄。
“是否老夫对二位有所怠慢?”天司禄一边搓着手,一边自责地道。
战传说忙道:“司禄大人言重了,在下的确还有事情未了。”
天司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战公子执意要走,老夫也不强留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老夫想略尽心意,今夜设宴为两位饯行,请二位万勿推辞才是。”
天司禄言辞诚恳,战传说、爻意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西域之行也不急于一时,于是答应明日再起程。
近些日子天司禄对战传说、爻意殷勤备至,为战传说两人饯行的晚宴自然十分丰盛,尤为难得的是这么丰盛的晚宴天司禄却并没有如上次那样邀请众多的宾客,那一次地司杀的人在席间退出,影响了气氛,显然天司禄不希望再因为人多而发生类似的不愉快,席间除了战传说、爻意、姒伊、物言之外,也多是天司禄府的人。
酒过三杯,忽然有人形色紧张地来到天司禄身边,附耳向天司禄说了什么,天司禄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了,飞快地看了战传说、姒伊一眼,随即向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天司禄神态的不自然落在了战传说眼中,战传说不由暗自思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天司禄神色大变。
酒宴在继续着,天司禄依旧频频举杯劝酒,但谁都看得出他笑容有些勉强,好几次将话说错了。
姒伊虽然双目先明,却一样能对天司禄情绪的变化洞察入微,她暗自皱了皱眉,开口道:“天司禄大人是否有心事?”
天司禄与姒伊表面上是主宾关系,事实上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姒伊发问,天司禄就不敢不答,他摆了摆手,边上的乐工无声无息地退下了,宴席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战传说暗自纳闷天司禄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其事。
天司禄声音低沉地道:“劫域的人昨夜偷袭乐土北部两座集镇,见人便杀,两集镇共两千余口人竟遭灭绝!”
闻者面面相觑,无不失色。
显然,这是劫域对大劫主被杀一事的强烈报复!而他们所针对的目标却不是参与“灭劫”一役的乐土武道,而是与此事并无直接关系的普通乐土人,这足以显示出劫域的凶残暴戾。
战传说觉得心里堵堵的,异常郁闷,他实在无法想象当面目狰狞、训练有素的劫域将士在毫无防备且无力反抗的乐土百姓当中横冲直撞疯狂杀戮时,是一幅怎样血腥骇人的场面。
天司禄的神色变化让战传说觉得其毕竟是双相八司之一,对乐土的安危多少是牵挂的。
姒伊却清楚天司禄神色不安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劫域杀死了乐土二千余人,那么大冥王朝大举讨伐劫域将只是时间迟早问题,而且以冥皇对“灭劫”一役的态度来看,大举征伐劫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迟。劫域处于冰天雪地的极北寒地,乐土要取胜不是容易的事,这次征伐定会出动数以万计的人马,所需的粮草装备都将不是个小数目,而天司禄担心的正是一旦全面启动这一场大战,他亏空大冥库银之事会不会暴露?!
天司禄现在的命脉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姒伊手中,只要姒伊不出面相救,替他填补亏空,那么等待天司禄的恐怕不仅是失去权职,更可能将人头落地。
让天司禄惶惶不可终日的消息对姒伊来说,却是天大的喜讯!事情的发展正向着她希望的方向,乐土与劫域的矛盾日益激化,如今终于到了即将全面爆发的时刻,剑帛人只需等待乐土与劫域斗得两败俱伤的机会。
在这样的场合,姒伊的真实心情自是不宜流露的。与其他人一样,她选择了沉默。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宴席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很快宴席匆匆结束。
这一夜,战传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禅都似乎也不平静,到了后半夜,隐约可听见远处传来:“风——疾,风——疾……”的呼声,是信使在禅都大街上飞驰,这样的声音,为禅都的夜倍添了一份不安。
清晨,天司禄府已替战传说、爻意备好了马匹与行装,然后天司禄与姒伊一起将他们送到城外,一路上有不少人对战传说指指点点。现在的战传说因为曾与天司杀并肩作战对付勾祸,在禅都已被不少人所知晓,何况现在是天司禄送他,更能让旁人猜出他是谁,更不用说战传说身边还有风华绝世的爻意。初入禅都时,战传说、爻意千方百计掩饰身份,以防被人识破,离开禅都时却由天司禄相送,这之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目送战传说、爻意远去后,天司禄这才对姒伊道:“姒小姐,我们回司禄府吧。”
姒伊点了点头。
姒伊对战传说不遗余力地相助的初衷,天司禄是大致明白的,现在战传说离开了禅都,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飞回来,这对姒伊来说,以前的努力岂非都付诸东流了?姒伊会不会很失望?心存这样的疑惑,天司禄不由暗中留意姒伊的神情,但却看不出什么。
天司禄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忖道:“这个女人,实在难以看透……”
出了禅都,战传说、爻意向西而行,由于禅都周围一带的村落集镇都被强令迁徒,故一路上很少遇见什么人。
将近午时,前方忽然尘埃漫天,定神一看,却是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进发,但见旌旗招展,战马嘶鸣,铠甲兵器寒光闪动,声势甚为浩大,略一看来,几有近万人马。
战传说、爻意暗吃一惊,战传说心道:“难道冥皇在禅都一直未对自己下手并不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他要选择远离世人耳目的禅都城外对付我?”
可细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动用近万兵马对付一人,未免可笑,而且未必有效。
人马越来越逼近,看装束不像是禅战士或无妄战士,而依大冥王朝的律例,除无妄战士、禅战士之外,其余军队是决不许擅自接近禅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兵变。
战传说与爻意闪至道旁,大队人马自他们身旁迅速通过,没有人理会战传说、爻意的存在。
战传说对爻意说了句显得有些突兀的话:“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心头想的则是这近万人马自何地而来?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们继续赶路,没想到一刻钟后,他们又与另一路人马狭路相逢了,不过人数却比原先那一路人马少许多,估计只有三千左右。饶是如此,也够让战传说吃惊的了。
“莫非,是与劫域偷袭乐土的事有关?”战传说低声问爻意。
“很有可能……”爻意道,“我们走吧。”
走了一阵子,战传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爻意便道:“要不,我们迟些日子再去荒漠古庙?”
“为什么?”战传说道。
“我感觉你对乐土的局势有所牵挂。”爻意道。
战传说看了爻意一眼后目光投向远方,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许是吧。劫域残忍无道,人神共愤,乐土是该借着‘灭劫’之役的胜利一鼓作气将劫域这一祸患永远消除。以乐土与劫域现在的实力对比来看,乐土的实力应该远胜于劫域了,我是否参与其中,对结果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关键是在于冥皇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爻意听战传说这样说,也就不再多劝了。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不过十几间屋子,而且都显得有些破败,最为完整的屋子就是那家羁社。
羁社相当于极为简陋的客栈,羁社是从来不提供食物的,也不提供用品,甚至需要用热水的人也必须自己用共用的炉子烧,所以羁社的花费也比客栈少得多,但凡不是太穷困潦倒的人,都愿投宿客栈而不愿投宿羁社。
近些日子,战传说、爻意被掌管大冥王朝财物的天司禄待为座上宾,离开禅都时天司禄送给了他们不少贵重之物,投宿客栈所需的花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这个村庄只有这么一家羁社而没有客栈。现在虽然还只是傍晚,但如果继续赶路,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未必可以到达一个村庄,两人略一商议,还是在决定在这里过一夜。
没想到这羁社的生意颇为不错,当战传说、爻意进入羁社时,被告知羁社只剩一间房了。
看来今夜只能两人挤在一间房了,战传说心里决定明天多备些行装,住这种羁社还不如在野外搭帐露宿,何况深入荒漠后,连这样的羁社也未必有。
当战传说与爻意一同进入房里时,战传说分明感觉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复杂目光,那些目光中既有对爻意绝世容颜的惊愕,也有对战传说的嫉妒,恐怕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如爻意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在这种羁社出现。
房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物什,只有一床一椅,唯一让战传说能松一口气的是那张床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对爻意道:“今晚只能将就一夜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就是打坐一夜不休息,也是无妨的。”
这话倒也不假。
爻意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拥有异能,同样可以不眠不休,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我睡得更久了,因为我曾沉睡了整整两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