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郎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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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叶朝朝眨眨眼,心口有些闷,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闷闷的,“为什么不回去呢?不回去郡王府咱们眼下又去哪落脚?二师兄也许还有几日才回呢,这几日权且就待在郡王府里又能怎样?”

殷陌荻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叶朝朝说道:“落脚的地方朝朝不用愁,师兄已经找好了,你只管听师兄的话,无论郡王以前待你是好是歹,此次,若是你回去了那里,他知道你要把玉饰拿给阗南人,他便怎么不会让你再走了。所以……为了救师父师娘,朝朝,你真不能再回去郡王府了。”

叶朝朝心中陡然慌,她也曾经设想过齐睿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定然对她有所图,并且前前后后分析过她到底有何可用之处,无论齐睿表现的如何无辜,也总是很难相信他如此对她,单单就是因为喜欢她。

可他那天情意绵绵时,又分明毅然说过,绝不图她分毫,若是有那一日,宁愿死在她手中。

他,竟是这样眼睁睁地说谎的么?他还说要跟皇上请旨娶她,原来千万算计,当真就是她的那个玉饰,怪不得,他那日居然用襄王如此贵重的遗物也要跟她换。

她怎么到底还是蠢到他一发誓,便是信了呢?

叶朝朝心里酸酸的,脸上却不想显出难过,只低了头,随手捡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装作不经心地问:“师兄,是郡王也想要我这玉饰么?它到底有哪样好?就算是价值连城,他堂堂郡王又不缺钱,就能稀罕到这个地步么?”

殷陌荻叹息了声,面上显出几分愧色道:“倒也不是郡王一味地惦记着它,而是原本这东西该是郡王的……”

“啊?!”叶朝朝未想到大师兄会这样说,猛地吃了一惊,抬起头道:“是郡王的?怎么会?这物件我在身上带了十几年总有了,娘曾亲口说过,这是她娘家传家的东西,如何会成了郡王的?”

“这中间的恩怨,有太多家国大事……朝朝,我说了怕你也不明白,只是这物件的确原是郡王的,但是那时他不要,所以你外祖才给了你母亲,让你母亲给你,你外祖家的家训曾说,只要郡王开口,这东西就要物归原主。若是没有眼下的事,郡王若要,咱们自当还给他,可,现下里牵扯了师父师娘的安危……”

叶朝朝听得愈发迷糊,不解道:“师兄,可是你说是郡王不要了的啊,既然不要,他怎么还会扣着咱们不让咱们给人?”

“我这次回来找你前,也并未曾想过郡王会要,可是若不是为此,他在这个时候找上你,又把你带到府中,是为了什么呢?我连日探了几次郡王府,你那住处不过是个偏院,却层层的人守着,显然是有所防备,足以证明他是上了心的,也许是是他临时改了主意,又想要了,也未可知。”

“为什么会改主意?”叶朝朝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也许他还是不想要的啊,哪有十几二十年不要,现在忽然就想要的道理,而且我在郡王府那么久,他也没特别跟我要过,其实只要他开口,那时我不知道情由,许是也就给他了呢。”

殷陌荻显然也是有些茫然,半晌才道:“也许是因为有人要抢,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吧,郡王准是知道师父师娘如今的处境,也知道南人所求,不想它落在外族人的手里……”

殷陌荻这么一说,叶朝朝又难过了起来,原来齐睿早知道父母的下落,却看她急得团团转,也不肯出手相帮,那天说要娶她时,还唬她说,他会想办法……

自己明明一开始那么清明,知道他定然会有所求,怎么那天也会信了他的话呢,心里还暗暗盼着他从京城归来,求了圣旨,然后便会跟她一起去救爹娘。叶朝朝越想越是懊恼,又还有些委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殷陌荻看叶朝朝沉默,有些不安道:“朝朝,师兄知道这样做有悖道义,可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怎么样才能让师父师娘安然脱身。”

叶朝朝一听殷陌荻这样时候,却是一下子来了火气,梗起脖子道:“什么见鬼的道义,我叶朝朝可是从来不懂何谓道义的。不过是块破玉,怎及我爹娘性命重要,等齐睿知道了我拿着东西去救爹娘,想要怪罪,我自己个儿去跟他认罪,要打要杀随便他就是!”

见叶朝朝终于不再纠结这事,殷陌荻总算是放了心,也不理叶朝朝信口说的话,只待歇得差不多了,站起身道:“朝朝先委屈几日吧,我在前边不远的村子里,找村民租了个茅屋,你先将就住几天,等木台一回来,咱们就启程去阗南。”

叶朝朝上去一把拉上殷陌荻的手,毅然决然道:“好,我都听师兄的。”

京城,皇宫,御书房里,皇帝齐赫坐在上手,下边一左一右坐着他的两个兄弟。

襄西郡王齐睿是他的堂弟,岭南郡王齐炤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弟。

这两个兄弟性格迥异,言语不投,所以素来并不亲近。论起血缘自是齐炤与皇帝更亲,但是齐赫却是疼齐睿更多些,怜他少年失怙,又是自幼体弱,从来对齐睿都是有求必应,以郡王位,却是享的亲王待遇,这让岭南郡王齐炤,始终极为不满,私底下没少说过齐睿的坏话。

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齐睿不理家国大事,纵着性子闲云野鹤,日子过得奢华无度罢了。齐赫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在朝政上位自己分忧,可却又总想,以往太医曾经说过,齐睿的病是胎里带的毛病,几乎无可能痊愈,这样的身子,活过而立已是难事,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二,掰着手指数日子,又还能有多少日子?

所以,齐赫不愿拘着,管着他,非要他为自己分忧,即便他比起自己的亲弟弟天分不知要好上多少,他既不想理事,也就由他去。

齐睿素来也是天马行空,大好的京城府邸,齐赫给他修得几乎堪比帝王行宫,可独自开府建牙不过两年,齐睿却转头说,听闻清源山明水秀,想去那里逍遥,齐赫便立即又在清源给他置了郡王府。

单这一事,便给齐炤气歪了鼻子,偌大的郡王府,他皇兄说建就给齐睿建,他自己在岭南想修个温泉池子,跟齐赫开口,齐赫却斥他就知享乐。

齐炤一气之下,也不跟他皇兄求什么,用着手里的关系,自己去找财路。哪知道,才是没捞了几笔,却又让人盯上,他找到那人一扫听,不想竟是齐睿的手下。

他是皇上的亲弟弟,却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可他除了在齐赫面前时不时给齐睿上上眼药,私底下可真是没为难过他。哪知道,他竟是个这么不知足的,私底下倒计较起他来。

但齐炤有了这把柄落在齐睿手里,又不敢造次,只能忍下,看齐睿的动作,好在齐睿并没有把事捅到皇上那里,只是私下里找人暗示他,这次吏部官员牵任,让他不许干预。

这回出缺的官职,尽是肥差,齐炤一早便惦记上了,但受制于齐睿却又莫奈何,自己干咽下了这口火,一直发不出。不过也是他运道好,不经意知道了一桩事,没准儿能离析了他皇兄与齐睿。

他不图别的,只要皇兄不那么护着齐睿,所有的事便都是好办,只要他俩之间有了罅隙,他这个皇上的亲弟弟,日子就能好过了,于是,巴巴地给正在南巡的皇上去了书信,于是,没几日后,他们哥仨就这么聚在了一处。

齐炤撇着嘴,看坐在对面的齐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便瞧不上,转头再看皇兄,正事不提,却只一个劲儿对齐睿嘘寒问暖,心里便是更急,耐不住便开口道:“皇兄,那阗南人十来万兵马,如今可是已经集结在南道口了,您倒有功夫管他现在还喘不喘?”

齐赫狠狠瞪了齐炤一眼,转头才是叹气道:“朕原是不愿劳民伤财,这伐南的事,并不想急于一时,莫素雪山以北就暂由着他们阗南人去了,哪知他们倒是狼子野心,觊觎我中原,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如今这样蓄势待发,咱们倒是被动了……”

齐睿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他快马两日到京,一进皇宫见到皇上便已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整个人垮在椅子里,没了骨头一般倚着,半晌才虚弱道:“臣弟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若是臣弟身子骨但凡好些,怎么也要请缨出征,与阗南决战到底,重振我父王当年的雄风。”

齐炤闻言嗤笑出声,“阿睿快别这么说,就你这身子,莫说是领兵打仗,开拔到莫素雪山,恐是都能要了命,还提什么睿王当年雄风,王叔当年领兵攻无不克,所向披靡,那是何等的英雄……”

齐炤没说完,便被齐赫斥住:“阿炤,你说这些干什么,阿睿身体不好,难道还是他自己想的么?”

齐睿面有窘色,惶惶然垂首道:“臣弟汗颜,远不如炤皇兄能为皇上分忧,炤皇兄英姿飒飒,若是带兵出征,想来也是勇不可挡。”

齐炤脸上笑容一滞,正要出口反击,齐赫摆手制止道:“好了,朕找你们来,并非想让你们带兵伐南,只是听阿炤说,阿睿你与白老将军尚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