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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春风细雨 (2)

第3章春风细雨 (2)

鲜血,已流成河!

而冷战楼的勇士们便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已身受重创的伊忘忧!

伊忘忧与刁贯天之间,便被如此隔开了。

伊忘忧完全可以借机脱身,两千条人命便是伸长了脖子等人来砍,也够砍上一阵子的。

但伊忘忧不可能会弃他的部下而走,如果那样的话,他便不是伊忘忧了。

不但刁贯天在向伊忘忧这边冲杀过去,而且伊忘忧竟也向刁贯天身边冲去!

蓝屋子已将成为红屋子了。

刁贯天终于与伊忘忧接近了。

刁贯天的脸上闪出一种得意的如厉鬼般的笑容。

箫出!魔现!人死!

伊忘忧的身子如风中的落叶般倒飞!

他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撤!——”

他的躯体——不,已是尸体了——斜斜飞出数丈之外,未及落地,便被冷战楼的人接住了!

整个蓝屋子在那一瞬间,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想到死亡!

空气凝滞得可怕!

然后,震天的怒吼之声突然响起!声若滚雷,整个蓝屋子在这样的吼声中竟为之一颤!

众志成城——何况是冷战十三楼的人?

刁贯天的神色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惧!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武功,剩下的人中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但他心中的惧意仍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

无数的刀剑向他这边刺砍削劈!

冷战十三楼的人已被愤怒的火焰烧得热血沸腾,心中只有恨,再无其他了!

体内的毒在一步一步地向心脏侵去!

刁贯天见伊忘忧已死,一桩心事已了,不想再恋战,立即双足一顿,身子便如鹰隼般飞起,直射窗外!

数十条人影从各个方向直扑而起,向空中的刁贯天截杀而去!

怪笑声中,刁贯天的身形掠过之处,便见人影纷纷如流星般坠落!

落地之时,已然断气!

没有人能挡得住刁贯天,哪怕豁出命去也挡不住!

怪笑声中,刁贯天已如鬼魅般从冷战楼掠出,消失于漫漫的黑夜之中!

远远地,还可以听到魔箫在风中呜咽之声,犹如鬼哭神泣!

来时的八百多人,便已将命留在冷战十三楼了。

而冷战楼则付出几千条人命,以及他们的楼主伊忘忧!

两千个亡灵在冷战十三楼的上空久久不散,空气中的肃杀之气,浓得化不开!

名动江湖的冷战十三楼,从此便要烟消云散了吗?

没有人知道……

……

东海的一座孤岛上,有一座孤宅。

宅子不大,而且没有金碧辉煌之气势。

但它古朴,宅子里所有的东西全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

门、窗、梁、柱、椽……

甚至包括地面,也是用一片片光滑的竹片拼成!

如果你走在这座宅子里,你便会觉得心情一下子清静下来,只想大声地叫,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竹子是青色的,在人的长期摩擦之下,便有了一种幽淡的光泽,煞是好看。

而且,竹子又天生具有一种清淡的甜香味!

在宅子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大到覆盖大半个岛屿!

登上宅子的最高那座竹楼,极目四望,便可以看到远处的海。

现在是夜里,海在星光下泛着点点银光,而近处的竹林则在晚风的拂弄之下,翻滚涌动,几乎要与远处的海融为一体了。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足以让人陶醉其中了。

是谁,这么会享受生活,选择了这个地方,筑穴而居?

是秋梦怒,“四情剑侠”中武功最高的秋梦怒。

秋梦怒总是比一般的人爱发怒,看到任何不入他眼的龌龊之事,他便要发怒!

而江湖如此之大,之复杂,里边所隐藏的肮脏之事,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让秋梦怒发怒的事是太多太多了。

他是一个在梦中也会怒火顿起之人!

他杀了许多人,而江湖中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杀这么多的人,他得罪了的人就很多很多……尽管他杀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该杀之人。

人们恭称他为大侠,但其中有一些人却已是咬牙切齿。

后来,秋梦怒觉得很累,不是身累,是心累,追杀“穷恶剑”刁贯天一役之后,他便隐居于这座小岛上了。

这七年中,他深居简出,总共只回到陆上四次。

菜,他自种了,米油柴盐则由他的老仆人老焦打理,每过一个月,老焦便会摇着船去一次岸上,从那儿带回日常起居所需要的一切。

寂寞吗?有一点点,但并不很多。

就像酒喝多了不好受,但少喝一些,那种微醉的感觉却很好一样。他已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甚至有一点喜欢上这种生活了。

在这儿,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生气、发怒的。

在他的印像中,似乎已好长时间没有发过火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老焦是不会让他发火的。老焦与天底下所有的忠诚老仆人一样,已把秋梦怒当作他的神明,秋梦怒咳嗽一声,他就会心痛半天。

他像一头老黄牛那样操持着一切,如果秋梦怒连他都会看不顺眼,那秋梦怒便是一个大魔头了。

秋梦怒当然不是大魔头。公平地说,秋梦怒是个比较爱发怒的大好人。

金刀、银剑、铜枪、铁棍四个人也不会让他发火的。七年前,秋梦怒本想让他们四个人留在岸上,不要来这座孤岛,但他们摇了摇头。

他们的命都是秋梦怒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而他们又是知恩必报的人,怎么会离开秋梦怒呢?

秋梦怒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现在,你看到金刀,绝对想不到他就是九年前那个一夜之间灭了“百愁门”的金刀。

金刀竟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竹匠。他那把金光四射的刀成了他做竹活的工具,这座宅子的搭成,便是他花了六十七天时间完成的杰作!

宅子搭成之后,他也没有闲着,又用竹子编床、编凳子、柜子、门帘……

现在的金刀,手中握着的永远是竹子,或竹片,或竹棍,或竹杆。

银剑则义无反顾地揽下了这儿的所有属于女人干的活。本来,她是一个最不像女人的女人,这不是说她不美,而是说她的杀气让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属于女人的温柔。

当然,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她整天扎着一件围裙,忙忙碌碌的,如果有谁还说她没有女人味,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个瞎子。

秋梦怒已作了主,让银剑与铜枪今年年底便成亲。其实,秋梦怒所起的作用仅仅是穿针引线而已,更多的事是由他们二人早已铺垫好了的。

银剑已是年届三旬了,像每一个女人一样,她已沉浸于大喜将临的喜悦之中。

铜枪则负担起农活,他每天都是一身汗,一身泥地回来。

海岛的土壤种菜很不易,风沙又大,而铜枪也不是个种菜的好把式,所以一年忙到头,他的收获是不多的,但他却乐此不疲!

与他们三人比起来,铁棍便多多少少有点“不务正业”的味道了。

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提着他的大铁棍,满岛乱窜。他说是去打猎,改善改善大伙儿的伙食,但更多的时间,他是空手而归的。

后来,他改了志向,开始向海里的鱼下手,收获才有所改观。

这样四个人,怎么会引得秋梦怒发怒?

只有秋梦怒的女儿偶尔地会让秋梦怒肝火大炽!

秋千千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本就是一个古怪的年龄,在女孩子的身上,这一点特别明显。

你明明看到她是风,一忽儿她又变成雨了;你明明看到她是晴空万里,一转眼她已乌云密布了。

如果谁能够把十七岁的女孩的心弄懂,那么他就一定是个神了。

何况,她是秋千千!

秋千千是在百般的呵护中长大的,这样长大的女孩总是很骄傲,很自负,从来不肯屈服的,当秋梦怒发现秋千千的性格太倔强时,想改,已太迟了。这便像是一把剑,当你发觉它铸弯了,而此时,剑身已冷,锋刃成形,如果一定要强行把它扭正,那便只会刃崩剑折!

秋千千很不喜欢这座孤岛,她把这座岛叫做囚岛,久而久之,众人竟也开始像她一样称呼这座岛了!

当她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随老焦去了岸上后,她更是向往外边的生活了。

秋梦怒发的几次火,全是因秋千千而引起的。

当然,这样的怒火是极为短暂的,秋梦怒是那么的疼爱他的女儿!

特别是从六年前,他的妻子病逝之后,他便一个人付出了双份的爱!

这样的日子,使秋梦怒的性子改变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样平静而又平淡的生活,他还要过多长的时间。反正,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今夜,又与以往的夜没有什么不同。

秋梦怒又如以往那样,让老焦搬了一张小桌,一张椅子,放在宅子的最高竹楼上。

说是最高,只是比其他五间小竹楼高上一层而已。

二楼有一条宽宽的走廊,秋梦怒便爱在这儿摆上几个小菜,然后独自一人慢慢地品酒。

有时,秋千千兴致好了,也会陪他一起坐着,看他喝,自己叽叽喳喳地说。

但今夜她睡得很早,白天铁棍带着她在外面疯了一天,她已累了。

他本来是不会喝酒的,自从结识了伊忘忧之后,他才学会了。

现在,他用的酒杯、酒壶,便是伊忘忧送给他的,他很喜欢。

浅浅地斟上一杯,月光下,晶莹如玉!

夜色与酒一样美得醉人。

不知为何,今夜秋梦怒总是心神不定,心中不时莫名地涌起一种郁闷之气!

这好没有来由!

一阵风吹来,天上一朵淡淡的云飘过,将本就朦胧的月又遮得更淡了。

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时,他惊讶地发现酒中竟有了一种淡淡的红色!

是什么东西,倒映入酒杯之中?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

也许,是双目的错觉吧。

他举起杯来。

就在杯子将与嘴唇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杯子突然一声脆响,碎了!

碎了的酒杯将秋梦怒的手划了一道口子!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竹楼上,其声在这样的静夜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清脆!

清晰得有点失真!

秋梦怒的心一沉,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酒杯会碎!

老焦闻声而来,惶然地道:“主人,你……”

秋梦怒挥了挥手:“把酒菜撤了。”

老焦赶紧上前。

秋梦怒仍在那儿静静地坐着,良久,良久。

起雾了,湿了人的发,人的眉……

……

第二天是老焦去岸上的日子。

秋千千当然又闹着要去,她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外面世界呆上一段时间的机会。

但这一次,秋梦怒说什么也不答应,哪怕秋千千哭红了鼻子,他也不改初衷!

他心中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但他不敢往更深的地方想。

老焦回来时,已是傍晚。

只见老焦一脸的惊惶之色!

看到老焦如此模样,秋梦怒心中的不安更甚!他甚至都不敢问起江湖中的事了!

他不问,老焦一样要说。

老焦说:“主人,莫大侠死了,伊大侠也死了!”

说这话时,他已是一脸的苍白之色!

听完这话之后,秋梦怒的脸色比他更苍白!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了。

强力克制自己的震惊,他才嘶声道:“可靠吗?”

老焦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有些心疼地望着秋梦怒那张苍白的脸!

秋梦怒嘶声道:“谁下的手?”

老焦道:“‘穷恶剑’刁贯天!”

秋梦怒紧张不安之色立去!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甚至还浮现了一丝笑容!

他轻松地道:“谣言,又是谣言!刁贯天在七年前便已死了,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刁贯天来?既然刁贯天是谣传的,那么我的两个朋友之死,也一定是谣传的了。”

老焦道:“并非谣传。莫大侠遇难于三天前,伊大侠遇难于昨夜。伊大侠的冷战十三楼中三千人已死了一千人,包括十一个分楼主,而端木先生,还有两个叫什么‘春风’、‘细雨’的高手也都受了重伤……”

不用再多说什么,秋梦怒已经信了,江湖中人对冷战楼的了解,从来没有深入到知道“春风”、“细雨”这两人的地步。

而现在,连老焦也知道了这一点,那便足以说明事情并非谣传!

“春风”、“细雨”是伊忘忧身边最为神秘的人物,他们的来去便如一阵风般难以捉摸!

这不是伊忘忧在故弄玄虚,而是因为“春风”、“细雨”归服伊忘忧的过程极为神秘!

可以说,如果人们早早地便知道“春风”、“细雨”二人在伊忘忧的身边,那么伊忘忧早已受到了众人的质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