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黛玉的脸色甚是不好,东皓雪眼中满是心疼,亲自泡了热茶递上,“玉儿,这会功夫没办法做其他的,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会咱们的人来了我再让他们给你煮人参粥去。”
“我没事,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脸色都是白青白青的。”
黛玉一笑,由着东皓雪把自己环在他的怀中,她嘴里虽说是不怕,没事,可心中哪里又能轻易便过的去的?之前在林府虽说林海把她作男孩养,也曾爬墙攀树的,可却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继尔在贾府更是不用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儿家,何曾见过这般的厮杀场面?若是以前,怕只刚才那些个侍卫身上的血腥气与杀意便足以令她翻天覆地的吐个不停了,而今看着东皓雪以及众人为了护她而拼命,她只一心觉得自己能做点事才好,才勉强撑了自己一路支持到现在,如今回到书房,隔绝了外院的那些血腥,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黛玉心中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小脸发白,一点点的后怕了起来。
“玉儿乖,不怕的。”
“姑娘那阵可是跟着林老爷学的?”颜华在一旁看着黛玉小脸一阵阵的发白,心中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想自家姑娘不过弱女子一名,何曾见过这般的凶惨场面?眼珠一转,便上前轻笑着转了话题道,“奴婢可是曾经听王爷说过,这天朝啊,可是林老爷的才学顶顶好的,王爷可不止一次心生遗憾为着不能与林老爷结交而不快呢。”
“是么?”
“是啊,林探花的学识见识可都是我极为钦佩的。”东皓雪心知颜华是在转移黛玉的心思,也就点头顺着接道,“少年探花,中年更把个江淮盐政治理的极是让人信服,又与夫人琴瑟和谐,实是人间至性者也。”
“是啊,爹爹和娘亲确实是好的。”
黛玉的小脸上渐渐浮起笑容,想起了儿时一家和乐的情景,那时的她,娘亲的呵护,有爹爹的疼爱,每日里无忧自在的玩乐笑闹,娘亲每每笑骂她似个男儿,只爹爹便大笑着抱起她宠溺的道,“我的女儿自是赛过这世上万千男儿的。”可是等到后来,爹爹娘亲先后而去,而她则入了贾府,一身男儿毫气被贾府彻底的消磨了去,如今,可会是她新生的开始?
“王爷,姑娘,咱们的人已经到了,外面开始反攻,王爷可还有其他命令?”
“吩咐成子,留一个活口亲自审问,其他的,就地格杀。”
“是。”
外面,东皓雪的人瞬间气势大震,随着黛玉的指点,一行行结队进了阵法之内,按着生门死门之分,看到对方的人便是一刀直杀,竟不过半刻钟,所有的人都躺尸于地,再过半响,黛玉与东皓雪两人互看一眼,浓重的血腥中,夜色里,只听黛玉清脆一声道,“收阵。”也不知阵中几人如何动作,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再往前后,前院周围左右浓雾瞬间而没,十余个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站在当场,齐齐向着黛玉一拱手道,“我等向姑娘交差,幸不辱命矣。”
“你们辛苦了,颜华姐姐快去安排他们去休息。”
“姑娘放心,我这就亲自去。”
颜华不敢多说,只看众人一脸苍白极力强撑的表情,便知道这布阵也是极费精力的,而她还不知道的却是,这布阵不但费精力,更需内力支配,简而言之,便是这阵法之所以启动完全是由着众人内功来支撑的。所以这些人才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只黛玉却是心底清楚,略含歉意的向着他们点点头,直催着他们下去休息。
“一队整理现场,二队三队警戒,四队巡夜,大家还有问题没?”
“没有。”
“好,下去吧。”
“若华姐姐,你不必陪我,去找厨房的人马上煮些热水,滚粥和吃食来,然后给受伤的人准备食住的地方,我和王爷在一起,你尽管放心。”
“姑娘,这……”
“去吧,受伤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若华心中一热,这就是晋王府末来的王妃呢,心肠如同菩萨般的心软,竟连受伤的一个普通侍卫都记在心中,这样的王妃真是整个晋王府的福份啊。若华正心中激动不己,黛玉只在一旁看着她怔忡以为她另有心思,便轻笑着道,“怎么,若华姐姐可是有为难的地方,莫不是房子不够住,若是这样不妨把我那边的屋子先挪出来了就是。”
“玉儿,当真要多谢你了。”看着来来往往忙而不乱的收拾善后的人,东皓雪感激的看向黛玉,东皓雪这话却是说真的,若不是黛玉出手,怕这些人到得最后终究是要攻进来,而自己的人也没那么快赶到,这样谁伤谁亡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你我还说这个谢字作什么?”
“呵呵呵,我确不知,原来我的玉儿这般厉害呢。”
黛玉抿嘴一笑,正待想说什么,不妨门帘被人挑起,一看竟是王嬷嬷,还不及黛玉说话,王嬷嬷便满面焦急的扑了过来,“我的姑娘你可没事吧?刚刚可当真是吓死嬷嬷了,偏那几个侍卫又不许乱走乱动,还说什么姑娘定会没事,可嬷嬷看不到姑娘又如何能安心。”
“嬷嬷别着急,我这不好好的吗?”黛玉一笑,过去抱了王嬷嬷道,“嬷嬷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刚才事态紧急也不曾过去看嬷嬷,是玉儿的不是了。”王嬷嬷却是一笑,“真个傻丫头,玉儿可是真真的没受伤?”
“嗯。”
“那就好那就好。”王嬷嬷一脸欣喜的直念阿弥陀佛,又知道黛玉心念紫鹃雪雁,便道,“玉儿你没事就了,嬷嬷且出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外面的忙,再有,紫鹃与雪雁都好好的,玉儿也不用挂心,只忙你的就是了。”
“玉儿多谢嬷嬷了。”
“姑娘好好的,就是对嬷嬷的感谢了。”
王嬷嬷退去,黛玉与东皓雪两人静静坐着,黛玉竟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只说了几句话,东皓雪便看着黛玉略显倦意的小脸道,“你可是打算就这样做着,我可是不依的,折腾了大半夜了,其他的也都有人在处理了,你确是要去休息的。”
“你不说倒也罢了,这一说却是真格的身子有点倦了呢。”
“那还不快去休息?”
东皓雪轻声的责怪着,两人起身想去黛玉的小院。却不妨黛玉的身子终究是弱,劳累了大半夜,又惊又吓,这会没事放轻松了却是有些整个人不由自主了,才一抬脚便觉得整个身子软软的,一个摇晃差点摔了过去,幸好一侧东皓雪及时扶住了她,唬的东皓雪一个变色道,“玉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脚软了。”
“傻丫头怎的不早说。”
东皓雪宠溺一笑,竟是一弯腰把黛玉给直接抱了起来。“啊,”黛玉一声低低的惊呼过后,接下来便是害羞,手脚无措僵硬的被东皓雪抱着走出书房外,清澈的眸子余光偷眼看到那么些个来来往往的下人侍卫,伸出小手拉着东皓雪的衣角急声道,“快把我放下来,这外面那么多的人,当真要羞死了。”
“谁敢看,本王打他们板子。”
“王爷。”
黛玉又羞又气,心中却也跳跃着一股甜蜜的味道,正在犹疑间,东皓雪却是知黛玉脸皮薄,早飞身而起运起了轻功,顺墙而过竟是眨眼间便到了黛玉居住的小院,早有颜华迎了过来,“参见王爷,姑娘。”
“免礼。”
“谢王爷。”
黛玉只羞的把小脸埋在东皓雪身子中不敢露出来,颜华只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却在一瞅到她家王爷警告的眼神后,乖乖的吐了吐香舌亲自上前帮着挑了帘子道,“王爷,颜华已经把姑娘的住处重新收拾了,姑娘想是累坏了,快把姑娘扶进来吧。”
“嗯。”
亲自抱着黛玉进了里屋,又命颜华在外屋寸步不离的守着,东皓雪又巴巴的在黛玉耳边交待了几句话,才恋恋不舍的回转外面,只看的颜华在后面只偷笑,东皓雪知道这丫头素来被自己宠的习惯了,也懒得理她,只命她好生看好姑娘,便急急的赶去前院了,毕竟这前院的善后事还有许多是由他来作主的。
黛玉的房子内。
“姑娘,可是要喝碗粥暖暖胃再睡?”
“不用麻烦了,我再躺躺吧。”
黛玉一个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难以成眠,只一闭眼便是一地的血腥。对于她来言,这一夜是过去的十余年中从不曾有过的,也绝不会是她想象中的生活,但是,偏就的让她遇到了,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或者,这便是她的新生?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这般胡思乱想着,竟不知何时天色渐明,而她却也是沉沉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