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看了看七王爷孤独的背影,又望了望云音似乎为难的神色,心头也隐约明白了小姐的心意,其实,她早就知道无面深爱着小姐,但这么多年来,小姐对无面的态度她呀同样看得清楚,一个段八年的相交,若要转化为爱情,早就已经转化了,不会等到今日,小姐也同样不是那样一个注重外貌与钱财地位的人,所以……小姐与无面,只能说是有缘无份……
“小姐,您真的决定明日去天山么?”在京城的那段时日里,她不在小姐身边,也不知道小姐与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感觉得到,小姐的心,似乎对皇上所有牵动,否则小姐的回答不该如此不干脆,她一向都一个决绝的人呵!
云音静默着,但是在碧衣问出这一句时,却扯唇一笑,而后缓缓抬起双眸,默然的道:“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更何况……我们没有选择……”
她是一国皇后,就算慕容凌要她废黜,也要找到一个适当的理由,可是她现在就这么跟一个朝廷所不容的江湖人物离开了,并且这个江湖人物还是先帝最器重的七王爷,倘若这些纷乱的传闻被百姓知道,那么皇室颜面必然毁尽,而她与七王爷这个叔嫂之间的事,必然也会传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怕是他们二人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离开是唯一的办法,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离开……简短的两个字,却如同千斤重一般的刻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夜,无声寂静,或许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洞中,无论白天黑夜,都永远如此寂静,寂静得另人心慌,云墨公子昏迷了三日,现在虽然依旧精神不济,但是却没有半点想入睡的神色,云音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不劝他,毕竟她能了解一个人在来到了一个梦寐以求,寻找了半生的地方后,竟发觉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之后,是如何的心情,那种感觉,也许就一如她十七岁那年落入云府一样,那种无助和心灰意冷是没有办法用劝慰来平衡的。
云音望着跳跃的火光,从身侧拿起几个劈好的柴火扔进去,又为碧衣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披风,现在虽值夏季,但是岩洞中入夜时还是十分冷清……
“皇后真的不打算回宫了么?”就在云音将碧衣身上的[披风整理好的时候,静坐在一旁的云墨公子竟突然说道,云音心一惊,随即抬首望向云墨公子,只见云墨公子带着疑惑的望着她的面容,再次沙哑的道:“在下听说皇上为了在七王爷手中夺下皇后,受了重伤,所以才不能前来……”,当时的情况下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据襄王所描述,应该伤的不轻,且还是手臂的要害之处。
云音眸光一怔,但是却又随即敛下睫,而后别过首望向七王爷所在的黑暗角落中,只见七王爷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望向她,且眸光中带着几许怒意,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再对那个人有丝毫的牵挂,她心一沉,随即低首,但是云墨公子却继续道:“皇后失踪后,在下带着襄王的一千精兵下山寻找,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直到清晨时,皇宫来信,说皇上下旨让我们全部撤回,所以才撤了兵,也许,是皇上的伤……”
云墨公子的话还没说完,七王爷就蓦地站起身,他面色暗沉,眸光犀利,少许后不禁低沉而严肃的望向云墨公子,剑眉拧紧,道:“你说皇上下旨让你们撤回了所有的兵马?”,这并不像慕容凌的性格,他一向冷漠绝情,只要是背叛自己的人,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得干干净净,可是为何此次竟撤了兵,难怪这三日他们风平浪静……
云墨公子也有些疑惑的拧起剑眉,但是却分析道:“七王爷失踪了好几日,也许还不知道列国诸侯已经到达京城之事吧……”,说着,他沉凝了一下,又道:“想来皇上是不想让后宫的事让那些人知道,否则可以想象会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太子虽然尚被囚禁,但是若外界一旦知晓前朝皇后已死,到时候只怕当初尚未来得及点燃的烽火,又要再起……”
皇后和太子虽然没能得势,但是当初的余党却依旧还在,特别是那些堪称亡命之徒的地下杀手,他们一直听命于前朝皇后,若是知道前朝皇后已被慕容凌所杀,怕是到时候又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七王爷低下首,似乎在思索这个估计的可能性,而云音的心却在此时已经彻底混乱了,慕容凌竟然们受了伤,怎么会,他的武功应该在无面之上,她的胸口微窒,随即抬首望向七王爷,眸光带着闪躲的问道:“你……打伤了皇上?”
七王爷思索的神色一紧,随即望向云音,而云引却掩饰道:“我只是担心你若是真的打伤了皇上,怕是我们真的逃到天涯海角都无处容身,皇上的性子你也应该知道,他不容许任何人的背叛……”,也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丝毫的不敬与伤害,否则他也不会花十年的时间去设计自己的父皇,打算弑父登基……
“是么?”七王爷的声音带着几许失望的冷清,他眸光紧紧的凝视着云音那闪躲的面色,与低敛的长睫,而后分外心痛的闭上双眸,薄唇抿得极紧,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几乎泛白,那神色让云音几乎不敢直视,但是片刻后,他却压抑住了满胸的怒火,转身再次走向了那黑暗的角落中……
听着那沉重得每一步都似乎印在自己心上的脚步声,云音蓦地抬眸,可是这一次,七王爷的身影却完全没入了黑暗中,就连背影都吝啬的不再给她……
清晨,悄然无声的来临,碧衣早早醒来,与往日一样,将昨天没有吃完的那些烤肉用锋利的匕首切成一块一块的干粮,用丝帕包好,与那些果子分给每一个人,但是因为昨天七王爷狩猎的东西比较多,所以碧衣就那些肉制的东西做成了路上的一日三餐,放在包袱中,又拿出山洞中找到了几个水壶,灌满了水,就跟随七王爷与鬼面走出了山洞……
这是云音与碧衣第一次踏出这个岩洞,鬼面手执一个火把,走在最前面带路,似乎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而云墨公子走在第二,后面则是云音与碧衣,而原本打算在前面带路的七王爷却在最后面断路,这是为了防止突发意外与埋伏的最佳办法,毕竟没有人知道,在这里几日的风平浪静是否只是一个假象,或许那些人也只是没有把握进入山谷中,所以还在外面等着他们自己走出来……
抱着这样的认知,每一个人都走得极小心,清晨的一缕缕光芒,从他们头顶上极厚的岩石缝隙中照射到他们的脚下,这给云音的感觉,就好象那太阳离他们远得似乎他们身在地狱中,而眼前的漆黑正如在地府中一样,无尽的蔓延,不知道这黑暗究竟还要到什么地方……
云墨公子望着被火把照亮与那一缕缕勉强可以给人照明的阳光,张望着四周的那些生长在黑暗中,却妖冶的另人窒息的毒花,剑眉拧得极紧,不禁有些低沉的道:“没想到如此妖冶的花,竟有剧毒……”,这花若是生长在地面上,怕是深谷幽兰与华贵艳丽的牡丹都要望尘莫及,但是它偏偏生长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并且一生是毒……
鬼面拿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瞥了那些毒花一眼,薄唇扯起一抹冷笑,而后清冷的道:“云墨公子的爱美之心,还真是不一般……”,说着,脚步突然一停,低首望向脚下多出来的几具尸体,剑眉一拧,转首对身后道:“脚下小心,看来昨夜,又有采药的人与土夫子进洞来了……”,说着,面无表情的跨过这些尸体,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一样。
云墨公子与云音他们心头不免一惊,随即上前侧的路上望去,只见数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与一名身着蓝布衫,背着药篮的老人家趟在地面上,他们外露的手腕上已经长满了如同毒花金色花。蕊一般的伤口,妖冶而惊悚。云墨公子眼中露出诧异,随即跨过去,而云音则是在那几名黑衣男子面前停下脚步……
那几名黑衣男子死相恐怖,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着,惊恐之下只能逃到此处,因为他们死时,眼眶突出,并且还保持着似乎奔跑的姿势,而他们尸体不远处,更是放着一些奇怪的用具,似乎是用来挖土的,云音疑惑,于是忙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何死相如此凄惨?”,如果这些人仅仅只是摔死,不应当死得如此另人毛骨悚然……
七王爷拧眉望了那些人一眼,面色突变,随即道:“云儿,快跨过去,等出去再说……”,随后让碧衣赶快与云音一同过去,不得耽误。碧衣心头恐惧,哪里还愿意耽搁,于是她忙上前拉住云音的手,声音几乎都有些颤抖的道:“小姐,快过去吧,这些人死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