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担心七王爷吧……”慕容凌的声音极为低沉,似乎在冷笑,云音心一紧,随即转首望向他,但是却只能看到他那俊美如刀斧一般刻酌的侧容,而那侧容冷硬而紧绷,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种冷漠,让云音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哽在了喉间,这样的慕容凌,让她更加害怕,也更加觉得心痛,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是这样……”慕容凌的声音更加低沉,而后缓缓的转首望向云音,神色懒散得冷漠,像极了她初见他时的模样,云音怔住,眸光不禁有些凌乱,而慕容凌却轻扯唇,薄唇抿起了一抹俊美绝伦的笑意,但他的眼中却满是寒意的道:“皇后请放心,七弟福大命大,一定会回来拜见皇后的……”
云音一个激灵,而跟随在车辇两旁的秦露与林公公也觉得心头一寒,他们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首望向相视的帝后而人,只觉得二人之间冷意弥漫,气氛相当凝重,于是秦露忙上前禀报道:“皇上,襄王已经将罪臣云震天满门抓入了京城天牢,听候皇上的发落……”
云震天……云音心口猛的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再次惊骇住,她错愕的望着一旁的秦露,刚想问什么,却见慕容凌悠然的闭上双眸,冰冷的道:“云震天欺君犯上,教女不严,竟怂恿其女以李代桃疆,明日菜市口午时问斩……”
“是……”秦露有些错愕的低首,而后又道:“那云兰……”
“杀……”慕容凌回答的毫不犹豫,而后猛的睁开双眸,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的道:“同太子一起……”
云音的身子蓦地的瘫软在一旁,眸光满是不敢置信的望着此刻冷血无情的慕容凌,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疼痛,但是慕容凌却温柔的笑着,转首望向她,伸手轻抚着她小巧的下巴,竟云淡风清的道:“安儿,朕感激你让朕不在为了讨好你而放过那么该死的人,从现在开始,朕要杀尽朕厌恶的人……”,说着,他猛的捏住云音的下巴,唇上的笑意凝结在了唇边,眼中划了一丝无法控制的痛楚,但是刹那间,他再次恢复了笑颜,而那笑,已经不在有任何情感……
寂静的皇宫,深沉的夜色,惨白无力的月光……
诺大的‘凤栖紫林苑’中,云音已经沐浴更衣,她一头青丝带着点点水珠,轻柔妖娆的垂落在肩后,沐浴后粉嫩泛红的肌肤闪着淡淡的红痕,一抹鹅黄色的抹胸裹在胸前,肩上只披了一件极为轻巧的月牙色薄纱,面容沉静的依靠在床头,眸光沉思的凝视着窗外照进的皎洁月光……
香炉中的烟雾袅袅升起,随着深夜的凉风缓缓的飘舞,轻柔朦胧的芙蓉帐微微鼓动,银制烛台上烛火摇曳……
安静……安静得另人心底升起缕缕寒意,云音的长睫微颤了一下,红唇突然扯笑起来,她她虽然才离开这里没有多少时日,但是这次回来时,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离自己很久远了,久远到,她竟什么都想不起,也许是……不愿想起……
素手握了一下手中的硬物,只觉一阵冰凉传入手心,她敛下睫,望着手中那被自己取下来的翡翠玉锁,胸口的混乱却再次侵袭她的思绪,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那枚看起来并不名贵的玉锁,云音轻道:“是因为他么……”,她从来来到现在一直都心头忐忑,时时不安,都是因为担心无面么?如果是,那又为什么她却又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现在的状况,就好象他的生死只牵扯着她的情绪,却不能牵动她的情感?
无声的叹息,云音依旧依靠在床前的花雕上,一股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寂寞与冷清充斥着她的心口,好冷清……这个地方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清了,缓缓的闭上双眸,云音只感觉自己分外疲倦,即使这几日的所遭遇到的所有都不敌今日冷清的疲倦,她握紧手中的翡翠玉锁,听着宫外隐约传来的更声,却还是毫无睡意……
“娘娘,夜深了……”秦露的声音在屏风后缓缓传来,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叹息,也带着连日来无法化开的疲倦,云音慢慢睁开眼,望着屏风后那一抹似乎瘦弱了不少的身影,无力的轻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伺候……”
秦露站在屏风后的身子怔了一下,随即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身影簌簌响动了两声,云音疑惑拧眉,却见她已经缓缓走进寝室,娟秀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担忧与疲倦,似乎在疑惑着是否要开口一般,云音伸手撑起额头,想到自己的无眠,也就轻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以后这皇宫中,也不会太平了,她若真的想等到无面,怕是要重新做回以前的自己才行,否则……
秦露望了望云音那双闪着聪慧,却又带着沉重心思的模样,不禁抿了抿唇,而后上前一步,低首恭敬的道:“皇后娘娘,皇上今日一整天都未尽滴水,只让林公公在一旁伺候着处理政务,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可是皇上却还在……娘娘,这次皇上回宫,看起来十分疲倦,怕是不宜劳累,但是林公公的劝说他也听不进丝毫,娘娘,您看这……”,说着,她停顿下来,似乎有些为难,但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娘,不如……不如您去请皇上来这儿休寝吧,只要娘娘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以前,皇上一直都是固执的,就像他想处斩云震天父女与皇后及太子一般,宫里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甚至是襄王,但是他却曾为了皇后而放过了那些人,因为他不想在皇后面前大开杀界,现在她虽然不明白这一路上皇后与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何突然间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漠,但是她相信一切的根源一定在皇后身上,皇后就是皇上心里的那个打不开的结,只要皇后肯向皇上低头,或许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现在他们二人却……
看着秦露几乎是企求的眸光,云音的心头微沉了一下,但随即别过首,似乎是不想泄露自己的情绪,她声音极其轻柔的道:“露儿,我与皇上……缘分已经尽了,也再回不到从前了,所以,若是要劝慰皇上早些休寝,您还是到‘储秀宫’去找那些马上就要嫁进后宫的公主与美人吧……”,他们之间……或许再也不可能了,他们已经走到了死角上,他不会原谅她的背叛,而她……也早将他从心底撇去了……
“皇后?”秦露怔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云音竟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来一般,她眸光带着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但是却见她已经别过首,似乎根本不想让她知道她此刻的情绪,青葱的玉手紧握了一下裙摆,秦露眸光顿时黯淡下来,她抿了抿唇,而后只能无声的退出寝殿,几乎守侯在屏风后……
云音沉静的望着地上似乎破碎了的斑驳月光,而后闭上了双眸,从十年前那一夜的穿越开始,她的命运就注定是悲剧的结局,所以,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倘若无面不能再回来,那么她,就只能注定在这深宫中沉寂一生……
‘御书房’中,金色烛台上灯火通明,林公公来回忙碌的捧着各个地方上呈的奏折,一一翻开摆放在帝王的面前,而后拢起长袖,磨着砚台中的红色朱砂,不时的收起被帝王批阅过的奏章,分成六部,整齐的折叠在一起,命令外面守侯的士兵将其送到朝中六部的所放置奏章的地方……
更声又响了一遍,正在忙碌的林公公不禁有些担忧的抬首望了一眼似乎罔若未闻的帝王,眸中不禁起了重重忧虑,已经一整天了,皇上不吃不喝,静坐在这里批阅了一天的奏章,甚至连句话都不说,这样下去怎么能撑得住,于是他再次上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已经深夜子时了,要不奴才下去吩咐御膳房热些饭菜来?”,这已经是自己第六次问这个问题了,而他在问这个问题时,也做好了帝王不会回答的准备,因为今个一整日,皇上都不曾开过一次金口……
看着帝王继续批阅奏章,似乎早已忘却了所有模样,林公公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忙上前接过帝王刚批阅完的那本奏章,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正打算放在军机处的那一叠奏本中,却不想自己的脚刚跨一步,就闻帝王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的问道:“皇后今日可有按时用膳?”
林公公顿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忙转首,只见帝王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忙欣喜的上前,不住点首,道:“用了,用了,秦姑姑今个下午来过三次,说皇后娘娘吃得虽少,但是却也吃了些,如今应该已经沐浴梳洗完毕,该睡下了……”,说着,忙又道:“皇上,已经子时了,您也该休寝了,是否让奴才掌灯通知秦姑姑一声,说您摆驾‘紫林苑’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