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临近正午时终于醒了,但是身子还是非常虚弱,神色也淡漠得拒之人于千里之外,她无计可施,所以只能告之娘娘已有月余身孕,且胎儿十分虚弱,这才让娘娘吃下了少许燕窝。
林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喘着气说道:“这是皇上让我送来的,皇上已经酒醒,在得知了皇后有喜之后,就让我立刻命令‘御膳房’将最好的菜全都烧了出来,并且还让奴才无论如何都要请娘娘动筷子,哪怕是一口也成……”,其实皇上想到的并非是娘娘真的能吃多少这些山珍海味,而是只要娘娘动筷子,就说明娘娘已经原谅皇上了。
今日,皇上酒醒,他赶忙上前伺候,但帝王却冷漠如寒冰,另他胆战不已,于是他一边为帝王梳洗,一边将皇后有喜之事告之,却不想帝王竟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面色已经激动得看不出是兴奋还是震怒,过了许久,帝王才恍然回神一般的道:“传,传膳,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嗣,无论如何……”
他本以为帝王不会对这么皇嗣有什么反应,毕竟皇后第一次有嗣……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到帝王竟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眉宇之间却还是蒙上了一层阴郁,而他自然知道那阴郁代表着什么,却什么都不敢讲,但是帝王的欣喜已经代表了一切……
秦露听林公公这么一说,心头也有些松动,她不知道帝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这已经摆明了是向皇后低头,或许只要皇后一动筷子,皇上便会立刻从‘御书房’跑来探望,这是皇后呢,她又是如此固执的人……
林公公感觉到了秦露的心绪起伏,诚然,那也是他所担心之事,于是二人愣站了片刻后,林公公便带着那些宫女向寝殿中走去……
‘御书房’中,冷俊的帝王僵坐在御案前,今晨从朝堂上收上来的成堆奏章,如同几座山一般摆放在面前,但是他却只字看不进。
“皇上,韩太医到……”一名御前侍女小心的走进帝王身侧,低柔禀报,似乎是生怕自己稍微大点声,打断帝王思绪,便会脑袋不保,因为今日帝王情绪烦躁不安,并且在询问林公公是否已回之时,就已震怒得摔破了一只摆放在烛台旁的牡丹花瓷,可是她们却不敢禀报,其实林公公才去‘凤栖紫林苑’不足一刻。
慕容凌冷俊的神色在听到韩太医这三个字时,蓦地一沉,剑眉也渐渐的拧起,随后闭上双眸,冷沉的道:“传……”
“是”那名御前侍女忙低首应声,匆匆的步向屏风外,将韩太医请进书房内。
“老臣韩忠林参见吾皇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太医一踏进书房,便头也不敢抬的先行跪拜,匍匐在地行叩三拜大礼。
“韩爱卿平身……”慕容凌依缓缓睁开双眸,冷淡的道,随即放下手中的狼毫,低沉道:“爱卿见朕所谓何事?”
韩太医顿了顿,随即微微抬首,偷瞥了帝王一眼,但是却在看到帝王冰冷得如同寒冬冷潭一般的深幽眸光时,整个人被怔住,随后心底发颤的再次低下首,有些惶恐的道:“皇上容禀,老臣今日为皇后把脉,得知皇后已经月余身孕,林公公与秦露姑姑均让老臣保胎,但是老臣以为,此事尚未禀报皇上就做决定,实在不妥,故而特来想皇上禀报……”
说罢,韩太医心头不禁一阵欣喜,虽然林公公也让他一定保住皇后子嗣,但是皇上竟连皇后怀孕都不去探望,其中必有隐情,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若是帝王并不想要皇后腹中龙子,那么他今日的举动,必然是大功一件……
熟知,他还没有想到今后的荣华富贵,就听到帝王碰的合上奏本的声音,而后只闻帝王震怒道:“好你个韩忠林,来人,将韩太医拖到武门,重责两百,致死为止……”
韩太医惊骇抬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但是他还没有想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甚至连一句‘冤枉’都未来得及喊出口,就被匆匆见来几名御前侍卫拖走……
看着韩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慕容凌的双手紧握成拳,随后啪的一声将御案拍碎,在那些御前侍女惊恐闪躲之时,额间青茎鼓动,随即怒吼道:“滚出去……”,顿时,书房内外的所有宫女全都吓得面如土色,争相逃离……
然,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后宫便传来了韩公公在皇上面前对皇嗣出言诋毁,而被打死在武门口之事,顿时间,原本那些对皇后腹中皇嗣有众多猜疑的宫女太监,个个作了鸟兽散,无人再敢言半句……
“林公公,秦姑姑……”‘凤栖紫林苑’的大殿内,一名宫女匆匆的跑到一筹莫展的林公公与秦露面前,气喘吁吁,但是却激动紧张的道:“林公公,秦姑姑,那位为皇后诊断的韩太医被皇上命御林军拖到武门口打死了……”,韩太医半就年老,如同能承受得了两百大板,更何况如今正直七月炎热之季,所以在打到三十大板时,韩太医就已经血肉模糊的去了……
林公公怔住,秦露也更是惊骇,他们愣怔的询问究竟发生何事,然,就在那名宫女将从御前侍女那里听来的消息一说时,原本一直紧闭的寝殿大门竟吱呀一声被打开。
“娘……娘娘”在看到云音突然开启寝殿大门之时,林公公与秦露不禁异口同声的唤道,而云音则是面色苍白,眸光含着疲惫与阴郁的望着那名刚才说话的宫女,低声问道:“此事当真?”
那名宫女被突然出现的皇后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惶恐的连连点首:“是,千真万确……”,现在整个皇宫里都在议论这件事,皇上以前就算再震怒,也不至于让御林军将人拉到光天化日之下,在象征皇室权威的武门口活活打死。
云音怔住了,原本苍白的面色更为无力娇弱,秦露忙上前扶住云音的身子,有些担忧的道:“娘娘,韩太医也是死有余辜,他竟敢如此诋毁娘娘与小皇子,理当受死……”,虽然那么大年岁的老人家,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应该秋后在议,直接拉去众目睽睽的武门口是有不妥,但是……想来皇上必然对韩太医之言过于震怒。
“死有余辜……”云音有些心寒的呢喃着这四个字,而后闭上双眸,只觉自己有些天旋地转,她随即撑住门框,有些喘息的道:“自古哪有帝王会在武门口打死朝臣的道理?”,说着,她身子便又开始瘫软下去……
“娘娘……”秦露惊慌的保住云音,随即将她扶到了床边,而站在门口的林公公则是焦急的转身跑出了大殿……
“娘娘,莫要动怒,太医说小皇子太虚弱,您必须静养……”秦露轻抚着云音的后背,眼中满是担忧,本想再说些好听的话,但是却不想寝殿门口,一名守殿的御林军竟前来禀报道:“娘娘,七王爷与碧衣姑娘求见……”
秦露一怔,本想斥退来人,但是云音却怔了一下,而后轻道:“让他们在后院里等着,本宫待会就到……”
“娘娘……”秦露拧起秀眉,担忧的唤道,七王爷在‘御花园’的宴席上借酒发疯,导致帝后二人如今形同陌路,现在七王爷又来求见皇后,她岂能让皇上去接见,但是云音却面色冷清,异常坚决的道:“露儿,我本宫更衣……”
第一次,云音在她面前称自己为‘本宫’,秦露怔了一下,随即明了云音必然要去见七王爷,于是只能道了是,而手小心的将云音扶到镜前,执起玉梳,轻柔的梳着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镜前,云音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面色,长睫微微敛下,无面与碧衣一同前来找自己,想必在经过了前夜之事后,他们已经想离开皇宫了,所以,她不能让他们在离开之前还为自己担心,更何况……云音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禁伸出手,轻柔的抚着,她又有了他的孩子……
曾经以为,她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在千回百折之后,她却再次陷入了那噩梦般的轮回,而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老天却再次变着法子让她承受痛苦,那夜,慕容凌愤然扔下那块被他藏起来的翡翠玉锁时,她的心里除了泪水竟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倘若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欣喜不已,然后四处去寻找回路的办法,可是现在……她所有的菱角都已经被磨平了,也……累了。
爱上一个人,很痛苦,她感受到了,可是她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摆脱这样的痛苦,因为她比谁都知道,时空轮回,或许要十年一次,百年一次,或者千年才会一次,而自己,即便能等到一次,也未必能真的离开,所以,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