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极媚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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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锦囊里除了一块陈旧的明黄色绫绸,黄绫上有隐隐约约有血迹,斑斑点点,除此什么都没有。登云子给他锦囊的时候,神秘兮兮,还郑重交待等他不想活的时候再打开。他看不破其中的玄机,难道他现在还没到不想活的时候?

明黄是皇上的专用颜色,在南日皇朝,皇上可以把明黄色衣物用品赏赐给有功的皇族子孙。这块黄绫质地柔软,边角毛草,象是从贴身衣物上撕下来的。

从陈旧程度上来看,这块黄绫应该有些年头了。谁敢撕皇上的贴身衣物?难道是皇上自己撕下来的?皇上为什么会撕自己的贴身衣物?

一定是危急关头,被人控制了。

登云子把这块黄绫装进锦囊给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南宇沧冥思苦想许久,突然眼前一亮,原来玄机在此,登云子真是料事如神。

山岭绵延,密林丛生,时值严冬,山林仍一幕葱绿。

四面高山环绕,中间有一块平地,青砖灰瓦的房子林立在平地上,形成一个小村落。一条小河从平地中间穿过,将村落一分为二,两边石桥相连。

村内小路交错,鸡犬相闻,缕缕炊烟升腾飘散,恬淡遐意,静谥安详。

“老程头,这是你的月钱,五百文,东家又赏了一百文年节钱,还有一块腊肉、几升米面,是我送你的。干完这些活,明天就歇了,过完元宵节再上工。”

白发苍苍的老人乐颠颠地跑过来,在粗重破旧的棉衣上擦了擦干裂粗糙的手,哆哆嗦嗦地接过月钱、腊肉和米面,连声道谢。

老人脚下有一片菜地,被霜打过的青菜有些发焉。他挥动铁锨,给每一畦菜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烂树叶,给菜地保温,等春暖时,菜会长得更好。

一片菜地盖完,他拄着铁锨,捶着腰歇了口气。看看天色不早,他慢慢弯下腰,割了几捆青菜,收拾好腊肉、米面,扛起铁锨走出菜园。

“程大爷,这么晚才回家?”一个老妇人提着篮子迎上来搭话。

“今天把活干完了,明天就不上了,快过年了,你这是去哪?”

“我正要去你家看江奶奶呢,江奶奶治好了我孙子的病,我去谢谢她。”

“你也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江奶奶救了我孙子的命,唉!这一年一年的,转眼又过年了。”

“是呀!光阴如流水,日子过得就是快。”

“程大爷,你有多大年纪了?”

老人怔了怔,说:“要是算起来,也有八十四五了。”

“江奶奶有多大?”

“她也快八十了。”

老妇人一脸羡慕,说:“看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精神还不错。你们来村里也有几个月了,我跟你们离得远,说话也少,你跟江奶奶没孩子吗?”

“唉!还没有。”

“孩子是不在了?还是……”

“还没生。”

老妇人听他说还没生,以为他在开玩笑,大声笑起来。老人摇了摇头,卸下肩上背的东西,松了一口气,换到另一边肩上,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边走边说笑,穿过石桥,沿着河岸来到一座小篱笆院。院子正中有两间土坯房,一旁有两垛柴草,院中摆放着一些日常使用物品,收拾得整齐干净。

苍发老妪拄着拐杖迎出来,接过老人带回的米面青菜,把老妇人迎进屋。土层分里外间,外屋很小,是灶房兼储物室,居住、吃饭、会客都在里间。

里间除了一张很宽大的土床,还有一只木箱,土床上有一张方桌,除此,再无别的摆设。屋里光线很暗,暖融融的,简朴中透着温馨。

老妇人打开篮子,拿出几十个鸡蛋,还有两包点心,言明是来道谢的。两人推让了半天,老妪只留下了鸡蛋,点心让老妇人带回去给孙子吃。

“江奶奶,我刚才问了程大爷,他说你们没孩子,我有一个想法。”

老妪看了老人一眼,笑了笑,问:“什么想法?”

“救你们回来的豆豆没爹没娘,孩子品性不错,人也机灵。不如你们过继他做儿子,给他操持着娶房媳妇,让他给你们养老送终。”

“豆豆多大了?”

“也有十八九岁了,你们要是有意,我跟豆豆的几房远亲说说。”

“这是好事,豆豆这孩子不错,麻烦你跟他的亲戚说说,我们过继他。”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说,借着过年的喜气把这事定下来。”

送走老妇人,老妪点起油灯,收拾好饭桌,让老人吃饭。饭食很简单,只有两盘清淡的小菜,一盆鸡蛋菜汤,两个糙面馒头,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老妪边吃边笑,褶皱丛生的脸上荡漾着深刻的笑纹,别有神采韵味。

老人放下碗筷,笑叹一声,眼含宠溺,说:“真跟你没办法,你才多大,就认十八九岁的人做儿子,还好象拣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有多大?嘿嘿,七十七岁,还不能认十八九岁的人做儿子吗?真论年龄算,豆豆可以当我重孙了,认他做儿子,便宜他了。”

老妪晃了晃脚,抬到老人身上,扭着腰,长舒了一口气。老人把饭桌推到一边,拿起老妪的脚,轻轻揉捏,从脚底揉到膝盖以上,揉完一条腿,又把她另一条腿扯过来揉捏。从上到下,反复几次,揉完之后,又很认真地按摩敲打。

“这样好点吗?”

“舒服多了,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在林子的时候,到了下午就难受得要死,出了那片林子,就没事了,只是模样再也变不回去了。几个月了,我都忘记自己以前长什么样子了,连大概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我没忘,记忆深着呢,就跟刻到脑子里一样。”

“你能记着就好,成远,你后悔了吗?”

“唉!这个问题你以前一天问三次,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三天问一次了。江雪,我回答你多少次,你才相信我不后悔。”南成远把江雪搂到怀里,粗糙的手指拢起她苍白的头发,轻声说:“江雪,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如果不是那片甲子风流林,你能想像我们七八十岁在一起生活的情景吗?”

江雪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深刻的皱纹慢慢流淌,抽泣着说:“成远,我总觉得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过这么清苦的日子?”

南成远下颌抵在江雪前额上,轻叹一声,帮她擦去眼泪,轻声安慰,“日子过得很清苦,却很安逸,我以前从来没象现在这么轻松。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干活就是为了吃饭,除了想着你,心里什么闲杂事都没有。江雪,我们不走了,就在这个小村子生活一辈子,好不好?认个儿子,给我们养老送终。”

“当然好,就是不好,有什么办法?想走,连山都爬不上去,怎么走?豆豆救了我们,一直照顾我们,又帮我们置下这个家,认他做儿子,是对他的报答。我多教他些东西,将来让他接手慕容商会,也能干一份事业。”

“好,咱们就趁过年轻闲,把儿子认下来。”

江雪点点头,把吃剩下的饭菜收拾好,洗净碗筷,又端来热水,给南成远泡脚。撩起温热的水滴到他的脚面上,一边洗一边给他按摩脚底的穴位。

“揉这个穴位舒服吗?”

“舒服,很解乏,明天不上工了,你就不用帮我洗脚了。”

“我愿意帮你洗,上工不上工都一样。”

洗完脚,两人又各自洗了手脸,铺好土床,依偎在一起,准备睡觉。

点点星辉散落在青蓝色的夜空,明亮轻柔。透过木窗上厚厚的棉布,微弱的光芒洒近土屋。安详如夜,两双混浊的笑眼脉脉相对。

“成远,我唱歌给你听。”

“好。”南成远扶着江雪坐起来,靠在他的背上,“唱那首背靠背。”

“呵呵,那首歌叫《最浪漫的事》,我喜欢听,也喜欢唱。”

“我也喜欢听,江雪,你教我唱,以后我唱给你听。”

背靠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手上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清扬缠绵的歌声婉转回荡,静谥的夜空,岑寂的山林,凝冻的河水,好象在霎那间被清婉的柔情感染。暗夜成歌,谁曲谁和,化做一汪甘泉,流淌心间。

两双泪眼,静静相对,晶莹的泪珠滚落,洗净沧桑铅华,唯爱永生。

“江雪,谢谢你,你是我手心里的宝,此生来世,永远都是。”

“成远,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真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富贵繁华、荣光万丈都成了凡尘的负累。唯有两个人、两颗心平淡相守,直至白头才是人生一世的真谛,十丈软红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