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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刘春说,事情讲到这里就要说到一个警察了。事实上他是一个警官,不过是警司还是别的什么警衔他就搞不清楚了,总之他姓苏,是派出所的一个治安巡警。这个苏警官很年轻,做事也很认真。后来,刘春因为一些事曾跟他打过很多交道,还几乎成了朋友。所以,他对这个苏警官也就多少有一些了解。这个苏警官长得细眉细眼,鼻子和嘴的形状也很斯文,看上去不像警官,倒像是哪个学校的年轻教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出职业习惯。他的脸总是阴沉着,无论看什么似乎都不太相信,,总是用一种怀疑和审视的目光。

刘春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后来跟这个苏警官竟然会成为朋友。

苏警官曾经告诉刘春,当初在警校时,他的这种表情就颇具个性,也深得教官的好评。教官曾对其他学员说,他这样的表情才是一个警察应有的表情,警察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而维护社会治安就要面对罪犯,对罪犯自然是不能和颜悦色的,所以,一个真正的警察就应该不怒自威。据苏警官说,他从警校毕业时不仅学习成绩优异,教官为他写的评语也很好。但他分来基层派出所后,所里的领导却经常提醒他,说他这样的态度可不行,派出所不比分局刑侦队,平时面对的并不一定都是罪犯,现在正搞警民共建文明社区,如果整天这样沉着个脸,看谁都像坏人,谁还敢来跟警察搞共建?苏警官认为领导的话的确有一些道理。他没有想到,分来工作岗位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他告诉刘春,他曾经努力尝试着想改变一下自己的表情,比如让面部肌肉放松一些,再将两个嘴角微微向两边挑起一点,这样看起来就能使表情略显平易。但是不行,苏警官说,他的面部肌肉似乎天生就无法放松,他在镜子里观察了一下自己,发现这种做出来的表情反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苏警官来到基层派出所这几年,曾经破获过很多起刑事案件,偷盗,抢劫,斗殴,流氓,随着接触各种案情和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苏警官也就更加嫉恶如仇。苏警官曾经对刘春说,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几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些理由,比如刚来这个城市的打工者找不到工作,被工厂辞退没有饭吃,要么遭人歧视无端被欺负或者自己的心情不好等等等等,甚至连有流氓行为的人都能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但是,苏警官说,他认为犯罪并不是由原因或理由决定的,而是一个人的天性,也就是说,这种犯罪基因潜在于这些人的身上是与生俱来的,比如有的人,他在走投无路时宁愿选择自杀也不会去犯罪,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在他的身上天生就没有这种犯罪基因。因此,苏警官说,他认为凡是罪犯都不值得同情,对他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甚至姑息养奸。但是,刘春对苏警官的这种观点却并不能完全认同。他认为,天生的罪犯的确是有的,但那只是极少一部分,而更多的人做了这样或那样的坏事,应该的确是有着各种原因的。刘春对苏警官说,他也曾经做过一些在别人看来不是很好的事情,比如那一次,他跟那个程主任之间发生的事,能说在他的身上天生就有这样的基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