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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硌城血战 (1)

第十六章硌城血战 (1)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西岐大军已急不可待地开出大营,自东南西三方结集,只等姜子牙一声令下便狂攻猛打,一鼓而下。

为西岐大军的兵威所震慑,封丘兵马根本不敢出城接战,白白浪费了黄飞虎苦心经营的壕沟刁斗、拒马箭楼等防御设施,全军退入城内死守不出。

纵是这样,城外的西岐军兵甲如林,连绵数里,人强马壮,气势如虹,封丘守军未战已弱了三分,加上姜子牙围城缺一之计,留下生门,断了死战待援的决心,封丘守军的战意再减了三分,若非自持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只怕封丘城中的五万兵马不是亡命撤逃就已举械投诚。

姜子牙自是深知敌军的想法,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求大军缓步进迫,先以气势压死守军的士气,再结集全力一举破城,否则,若待对方缓过气来从容布置,只怕大军纵能拿下封丘也要伤亡过半,到时若再遭受无敌劲旅飞虎军的前后夹击,极可能会被黄飞虎一口气赶回西岐,坐看耀阳与纣王争锋。

姜子牙手上令旗轻轻一挥,封丘城下东南西三方同时号角长鸣,鼓声震天,第一波三万步兵在弓驽手的掩护下发动了攻击,如一道晶莹闪亮的彩带圈上了城墙,下一刻,无论成败,都只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结局。

虽说封丘守军都是由屡败于西岐军的残兵组成,但无论残兵还是败兵,他们都是老兵,是见过血,杀过人,知道正面交锋比亡命溃逃更安全,除非战事真是不可挽回,不然绝不怕恐吓的老兵。

所以在稍稍惊愕之后,他们马上发动了反击,在屡屡败于西岐军而获得的经验中,不慌不忙地借着有利的地形向城下的步兵倾泄远程攻击兵器,所有人都知道,在敌军爬上城墙之前,他们相对是安全的,起码比溃逃或投降安全得多。

作为攻守战中最有效的攻击武器,箭如饥饿的蝗虫般不断地穿梭于两军的阵地,大片大片地摧毁着直立的人林,攻守双方开始了一比三的急速减员,红与由红转化而成的黑,慢慢渗透了封丘城下的土地,一具具温暖的身躯渐渐冰冷。

这种时候,人的性命比畜生还要轻贱,而被将军们、督战队们强迫进行攻坚的西岐士卒,他们手上的轻薄木盾根本挡不住凌利的锐箭,但纵是能保护他们抵进城墙,也绝不可能禁受得住重若千钧的滚木檑石的打击,只能一批批地前行,一批批地死去,性命简直就是贱如蝼蚁,死不足惜。

可惜在战争中,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所在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而就算有人在意,也是有心无力,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获取胜利,只有这样,才能将伤亡的数字减到最低,因此,战场在不断地升温,热血流失得更畅更稠。

一队百人的精壮士卒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顶着赶制的牛皮方盾,艰难地推动一架绑着大木桩的撞车接近在了城门,可还未来得及冲撞,就城墙上抛下的巨石砸死过半。

面对守军的狂猛打击,余下的士卒转身便逃,可那名将军想也不想就手起刀落,斩杀了二名逃跑的士兵,然后指挥残兵们把冲车碾过一名砸伤了脚的西岐士卒的胸腹,狠狠撞向城门。

又是一轮死亡的木石瀑雨,这百名负责撞击的城门的敢死队已是十不余一,但马上又有新的战士冲了上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推动冲车在他们的尸体上碾过,狠狠撞击着城门。

攻城的云梯倒了再竖,竖了再倒,就算真有个别西岐战士能侥幸地爬上城墙,也绝躲不过守军们的迎面一枪,虽然他的仇人也会很快地死于战友们的刀矛枪箭之下,但已不关他的事,因为那时候,他的尸身也已经凉透。

第一攻击梯队的三万步兵在伤亡过半后早已撤了下来休整,而第二波攻击梯队的三万步兵到目前为止也折损超过三成,但他们也完成了主帅希望获得的战绩,不单抢占了所有的攻击位置,布置好攻城器械,还几度杀上城楼,给予守军极大威慑。

不过姜子牙知道,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虽说己方的伤亡倍数于守军,但在西岐军不间断的高强度打击下,敌军也到了强驽之末,但这里说的不是体力,而是士气和战意,如果西岐军不能一鼓作气地强攻而下,等守军调整好情绪,拥有了坚守的信心,那么,只怕二十万大军折损过半也未必打得下眼前的坚城。

望了望身边一言不发看着战局的姬发,姜子牙喑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大将之风,聪明睿智的姬发还是比不上耀阳,要知道他可是三军的魂魄所在,越是危急的时候便越应冷静从容,像他这样不出声,除了打击士气之外根本不起一丝作用。

是时候见分晓,定成败了,姜子牙手上令旗一挥,大声喝道“传令,全线进攻,有进无退,不破不还!”再暗地里摇了摇头,可惜他二人不能相容,否则,只怕现在已在朝歌城里庆功了吧。

这一次姜子牙将神玄两宗的法道高手遣出,跟兵力稍不是很足的曜扬军不同。对于强大的西岐大军而言,在此关键之时,法道高手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而且这些法道高手也决不只是单纯攻城而已,他们还有更好的用处。

封丘守将张相不能算是一员悍将,但他是一名智将,还是一名谦虚和有点固执的智将,在接报西岐大军进犯的消息后,他马上按原先定下的计划把城内的五万兵马分成三批第一批又分为三个梯队轮流上阵,抓紧每一个休息的时间。

所以西岐军虽攻得凶猛突然,却也未能打乱封丘守军的阵脚,直到姜子牙发动总攻的时候,张相手上还有一万五千名体力充沛的兵士,若单以战力论,他绝对有坚守的本钱。

当然,西岐军虽放过北门不攻,但张相可不能不在北面投入相当数量的兵马,说什么主动权也是在人家手里,打不打只是一个念头,一个命令的事情,这种危险是绝不能冒的,因此,张相在北面放了五千精锐,并下令把封丘城的所有粮草运到北门,以粮草筑成一道防御阵地,还派了一队亲兵在那里镇守,并明明白白地告诉手下兵马,如果城破,就放火烧光粮草。

在这样的布置之下,若然城破,将是三面接敌,一面火海的死局,根本无路可逃,可说是封死了守军逃亡的可能,也一定程度地压制了手下兵马投降的意识,因为如果粮草尽毁,谁也不知道西岐军会在分粮救济或屠杀中选择那一样。

因此,在城楼上观战的张相一点也不怕西岐军的总攻,并暗暗自喜,像姜子牙这种不计伤亡的强攻猛打,猛则猛矣,但绝不可能持久,只要自己能挺过这一轮考验,就基本可以肯定能守到飞虎军回援,若到那时候,只怕攻守优劣之势就要倒转过来。

但张相也太自傲了一点,因此他忽略了一些东西,他忘了他的对手是以智计闻名天下的姜子牙,而以智计出名的将帅,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总是要玩些阴谋诡计的,绝不可能与对方蛮打蛮拼。

还有一样就是西岐军的主子姬发,他可是神玄二宗钦点的未来天子,阵营内拥有数量庞大,虽不能在正面战场上驰骋,却能在敌后、敌中混乱纵横的道法高手,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和地点,这可是一股绝对强横而恐怖的力量。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张相忘了一样叫做民心的东西,或许在他看来,战争不过是双方军队的撕杀,与贱民们无干,却不知道在双方力量持平的微妙时刻,最后一根稻草可以压垮一匹强壮的骆驼。

箭如雨下,西岐军第三波的精锐未及城墙已折损了一成,接近城墙又折损了一成,张相望了一眼城墙上堆积如山的箭弩木石和征集起来运送防守物资的青壮奴隶,由开始时的忐忑变得成竹在胸,物资的充沛是他的自信的基石。

驽箭与檑石绝对可以说是攻城一方的噩梦,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这是绝对的杀伤方式,如果真能做到最合理的调配,纵是封丘城内只得五万兵马,却也绝对能让二十万西岐军饮恨。

在他看来,西岐军的全面进攻不过是某某大夫献给君王的春药,可一而不可再,只因防城一方倚靠的是缓慢的长期积累,根基稳固,而攻城方则是靠一次性的优势投入,而姜子牙绝对没有一次过摧毁封丘二十万民夫的实力,不过死不认输罢了,况且,他手上还有二万强兵,应该怎也挡得住西岐军的蛮攻了吧,如不是城中突然起了大火,他差点认为自己就是商殷的振兴能臣。

封丘城内火光冲天,在大火刚燃起的时候,张相还是不怎在意,敌军预先派间谍潜入城内,在最要紧关头进行扰乱,这可不是什么新鲜招数,任谁也会“出此下策”,看只看能不能成事。

可是当他察觉原来是北城燃起不是小道峰烟,而是冲天大火,敌军的间谍已成功地攻击了集中在北城那道由粮草筑建的,纯为振奋士气而建立的防线的时候,张相知道自己败了,输得一塌糊涂。

当城墙上的守军们也注意到北城燃起的大火时,在一转眼间,城楼上的箭弩檑石、刀枪剑矛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西岐军的进攻变成了演习,他们只需爬上城墙,然后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就轻轻松松地夺取了胜利。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后悔不听黄飞虎的忠言,自以为是,但事已至此,悔而无用,张相匆匆向身边的亲卫交待了几句,便拨剑冲向杀上城楼的西岐精兵,决意为殷商有尽忠。

世间上的事通常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张相用粮草迫压手下兵马死守,激发士气,若碰上了西岐潜伏在城内的神玄二宗高手,本是好事,但他忘记了,敌人也可以通过粮草来打压士气。

其实姜子牙在接到张相以粮草堵塞北门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自己赢了,本来他可以等城内的间谍发动后才发动进攻,这样的话,伤亡肯定没有现在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