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异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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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艺人

第一卷第九章 艺人

埋葬好母亲,东方已经发白。

冰雪已然停了下来,黎明之前,到处一片雾茫茫。

镇尾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他知道,一定是镇上的人发现母亲的尸体失踪,知道自己回来了,恐怕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他不敢久留,跪在母亲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心里对着母亲说道:“娘,古儿先走了,不过古儿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你的话古儿都记住了。好好活着,不管多苦多难,古儿都会好好活下去。”

站了起来,望了一眼不远处生活了七年的雅秀镇,又看了一眼刚刚筑起的母亲的新坟,丁古拿起包袱,往一条山间小道大步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从得知母亲自杀,到亲手将母亲埋葬,这一夜里,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绕过两座山,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小跑着向东而去。

他的包袱之中还有童大嫂给他装的窝窝头和几块肉干。但是他一直不舍得吃,饿了就拿起路边的白雪塞几口进肚,然后又跑,一直跑到了中午时分,实在又累又饿,顶不住了,他才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两只手已然生了冻疮,而两只脚也是咬咬的,疼得厉害,估计也是长满了冻疮。

对着又冷又疼的双手哈了一会儿热气,这才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窝窝头慢慢地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想着古狼镇该往哪边走。

因为绕山走的路已经远离了官道,走了半天,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荒野,没有碰到过人家,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又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到古狼镇去找外公。

想到外公,他又不禁想道:“不知道外公长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嫌弃我身上长着长长的棕毛?他会不会收留我呢?”想起随母亲独自生活这么多年,连亲戚都没有见到过一个,外公这个名词对他来说,亦是显得那么的陌生。

胡乱吃了些东西,他还是害怕雅秀镇上的人追来把自己抓回去活活烧死,不敢多休息,起身便继续赶路。

这不知道还好一些,知道自己长了冻疮,再次赶路之时每走一步都感觉到两脚十指钻心的疼痛,他强忍着,一直走了良久才适应过来。

下午在路上倒也开始看到稀稀拉拉的有一些小村庄,但是因为这里离雅秀镇太近,他不敢过去问人家,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丁古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这方圆两百里内,除了古狼镇这个大镇,根本就没有别的大城镇。而古狼镇向西北方向两百多里,便是鼎日帝国的边送大城昭日城。

丁古因为一路上不敢问人,并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方向并不是向着古狼镇,而是往昭日城而去。

他白日里赶路,晚上就找能够遮蔽风雪的地方躲起来,找来柴火生火,然后躺在火堆旁睡觉,饿了便吃着童大嫂给的窝窝头和肉干,渴了便抓雪块将就着。

如此行了两日,这日,终于看到了官道,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一上官道,长着长长棕毛的丁古立即便成了路人注目的目标,不管是往前赶的还是往后走的,过往的行人都不免会回头多看他几眼。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便从包袱里取了一件衣服出来,披在头上,将整个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心想:“我这个样子,你们就是看见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小孩子心性显露无遗。

在离昭日城尚有大半日路程之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兄弟,请问一下,前方便是昭日城么?”

丁古驻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个子中年人,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他后面跟着两辆大马车,这两辆马车都甚是奇怪,四面都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

后面那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面无表情、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这瘦个子中年人看见丁古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与童大夯见到他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仿佛寒子身上长着棕毛是极其自然之事一般。这让寒子对他徒增了几分好感。不过,若不是童大夯的关系,估计他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他啊啊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其实他不会说话是事实,不过自从知道母亲自杀之事后,他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更混了,连平时依呀哇的声音都发不清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瘦个子中年人见他竟然不会说话,倒是愣了一下,便即便问道:“原来小兄弟你不能说话,那也没关系。不知小兄弟能否听到我说话?”

他以为丁古是个哑巴,一般哑巴都是聋子居多,因此他一说完便想用手势比划一番。丁古却点了点头,示意说自己能听得见。

瘦个子喜道:“那便好了,我们是从蜀光城方向来往昭日城而去,这几日风雪大,在路上辩不清方向,感觉迷了路,也不知道是否走对了。小兄弟,你认识路吧?”

丁古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哪知道这些,闻言摇了摇头,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认识路。

瘦个子略显失望,却也不以为意,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甚是惊奇的表情,诧异的道:“小兄弟,今儿是年初四了,这天寒地冻的,就你一个人出门么?你家大人呢?”

丁古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我是自己一人”的手势。瘦个子温言道:“小兄弟呀,看你是第一次出门吧?这世道不大安平,坏人多了去,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儿,别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丁古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外面的事,但倒是听谷子婿那老贼说过鼎日帝国有买卖奴隶之事,听这瘦个子一说,不禁有些惧意,左右看了看,仿佛会有坏人随时出现在身旁一般。

瘦个子叹了口气,又温言道:“小兄弟你一个孩童出门在外,那当真是确实不易,这样吧,倘若是你不嫌弃我这人唠叨,便结个伴一同进城如何?如此一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丁古对这瘦个子甚有好感,看人家诚心诚意,便不禁有些动心。加之小孩子心性,最害怕孤寂,这几日来一个人逃亡,从未与人交往,难得有人主动与他搭讪,要与自己结伴同行,便答应了。

当然,最主要的,他这样漫无目的的乱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到古狼镇,若许找个机会问问这好心人,或叫他帮自己问问,也省得自己瞎闯的好。他自然不知,自己已然离古狼镇越来越远了。

瘦个子高兴地道:“如此甚好,咱们一路同行,待到了地头再各分西东。你虽然不能说话儿,却也比我那同伴好玩,你看见没,他那样子,好像人人都欠他二百五似的,看着心烦。”

说罢便邀了丁古一起坐到马车前头,自我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瘦个子叫姚西木,那个面无表情的人叫袁大丛,瘦个子平时也不叫他名字,而是称之为“大葱”。

这两人都是走江湖卖艺的,马车上黑布下盖着的便是小动物之类的,如猴子啦、蟒蛇啦、刺猬啦等小动物,听姚西木介绍说,他们拥有的最大的动物便是一只狮子,这狮子最是听话,表演狮子滚球的把戏很受欢迎。

丁古小孩子心性,平时倒也常听人说过江湖上有耍把戏的,当时他可是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听说这两人就是耍这些的,而他身后靠着的黑布下就是那些动物,好奇心便起来了。

这姚西木仿佛知道他想知道似的,一路上便跟他说起他们平时表演的有趣事儿来,他口才甚好,说得极是生动,听得丁古都不禁心驰神往,心里痒痒的,真想马上看到他们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