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五势力
李孝逸此刻，正在皇宫侧的一处花园内。
当穆笺卓由那名侍卫带着，走入那花园中时，恰好看见，李孝逸负手立在湖边，含笑看着身边那名女子。那名女子倒是算是一名美人，而且此女子仪态超然，隐隐间似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气息，只是观她样子，倒确实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穆笺卓只觉那女子甚是眼熟，倏地反应过来，那女子分明就是当年在紫墨阁中见过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只是瞧眼前这两人的样子，倒像是一对情侣般，要知道唐朝虽然风气开放，但是还远未到能够像如今这般亲近的程度。
他剑眉一皱，瞥了眼身旁的侍卫，只是那侍卫似乎见怪不怪了，也不理会穆笺卓目光，大声道：“郡公，逆龙侯已经来了。”李孝逸听见那侍卫声音，抬头看了看，对穆笺卓淡漠一笑，对着那李明达似乎说了些什么，李明达羞涩一笑，起身看了眼穆笺卓，便疾步离开了。
李孝逸望着李明达离开后，才轻声叹息了下，眼中似乎多了许些疲惫与担忧。忽然，他身后一人冷淡道：“好端端地，叹息什么？”李孝逸冷不防身后有人说话，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是穆笺卓，不觉轻呼口气，淡淡笑道：“人生在世，万事皆可叹息，有何好惊异呢？”
穆笺卓冷然一笑，走到湖边，冷冷道：“你让人请我来，有什么事情？”
李孝逸微微一笑，他手中本有许些鱼饵，此刻他将那些鱼饵尽数扔入湖中，惹的湖中那些鱼儿纷纷探出水面，争相吃着那些鱼饵。李孝逸默默看着这一幕，半晌后才开口道：“侯爷，你觉得……这些鱼儿算什么？”
穆笺卓剑眉微挑，沉思了下，淡漠道：“湖中一物，万物之一。”李孝逸莞尔一笑，喃喃道：“这话却是有趣……”他随手拾起一颗石子扔入湖中，顿时将那些鱼儿纷纷惊散开去，他笑道，“这些鱼儿……不过是无数颗棋子罢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喃喃笑道：“侯爷，人生如棋啊！每个人其实都是一颗棋子，便如我们朝廷中人，无论争来争去，怎么争都好，最终来说，我们都不过是这一盘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忽然神色一凛，转头看向穆笺卓，沉声道：“侯爷，你觉得你如今……是棋手，还是棋子？”穆笺卓微微一愣，沉吟了下，回答道：“既是棋手，也是棋子。”李孝逸闻言长眉一挑，点了点头，淡淡道：“的确如此……”
他回头看向湖面，淡然道：“我这一生奋斗至今，唯一的目标，就是由棋子变为棋手，可惜啊！当年在白衣军，我本有机会，但是将军你来了，我的机会消失了，但是另一个机会也出现了，我毅然抓住了那个时机……”
“本身以为，我抓住这个机会，可以由棋子变为棋手，无需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心了，可是……命运再一次捉弄了我，你与唐朝反目了，这是一个很难让人抉择的局面啊！你有铁骑精兵，固然可以颠覆唐朝，但是也可能于唐朝大军返攻下覆灭，唐朝虽然有大军精兵，但是远水难解近渴，纵然他日返回灭掉你，重夺长安，但是必然已非李氏子孙所能控制的了……”
“那时候，我也在迟疑……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了，帮唐朝！这绝非我看不起侯爷你，而正是因为看得起你，相信你的实力，我才选择站在唐朝一边，侯爷你固然是统军奇才，手段也是铁血无比，但是你绝非一个帝王之才，你虽然一时对于皇权有兴趣，但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厌烦这一切，侯爷你希冀的，是自由，权利虽然能够让您侧目，但绝对无法让您停留。”
穆笺卓听到这里，默默瞧了他一眼，口唇微动，半晌后才苦涩道：“想不到天下之大，只有你是我知己，可惜，可惜……”
李孝逸自然明白他究竟可惜些什么，不过他也明白，此刻已不可能如当初那般了。他淡漠一笑，继续说道：“到时候，谁当皇帝犹是未知，我冒不起这个险，但是唐朝则不同，此时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一切，只有我，只要我助大唐力挽狂澜，到时候我势必就是整个唐朝的功臣，自然也能由棋子变为棋手，反控这一切……”
说到这里，李孝逸突然露出了苦涩笑容，无奈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侯爷你是否真是我的克星，原本是十拿九稳，几乎是必胜的局面，居然也因为您而破了，虽然不是由您所破，但确实是因为你，霍维和青琉璃才会出现，我布下的这个必胜之局，才有了瑕疵，而那跳出棋局的刹那……我又被推了回来。”
穆笺卓闻言淡淡一笑，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李孝逸闻言眸子微缩，颔首道：“不错……若是当初我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我早已跳出棋局了，可惜啊！一步错，满盘皆错，原本以为与陈卿布下那局天衣无缝，但是我却忘记了一点……力能破巧，无论多强的布局，只要力超越了一定的极限，那么所谓的布局……只是一个笑话！”
他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默默看向穆笺卓，沉声道：“侯爷，如今我找你，只是希望与你联手，李某束缚于局中多年，不想等，也不愿再等下去了，即便我有法子多年后脱出棋局，此刻我也不想再待在局中了，我要跳出棋局，做一名棋手。”
穆笺卓感觉到他身上那澎湃的激情，不觉目光微变，淡淡道：“你想如何？”
李孝逸听见穆笺卓如此说，不觉露出浓烈喜意，上踏一步，沉声道：“你我联手，江湖朝野皆是你我势力，我若想在朝中发展，势必需要一个暗中势力网与大量金钱，你我一明一暗，明面由我解决，暗面由你解决，不出五年，大唐江山，定为你我囊中之物。”
穆笺卓剑眉轻皱，沉吟了许久，这才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李孝逸此刻心情激动，未曾注意他语气古怪，颔首道：“请说。”
穆笺卓眼眸微眯，淡淡道：“你说实话，我多次让你脱出棋局的计划破灭，你恨不恨我？”
——恨不恨他？
李孝逸微微一怔，思忖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既恨，也不恨……说实话，我并不该恨你，虽然你多次破坏我的计划，但是我又何尝让你好过？银羽军崩溃，你众叛亲离，我几乎就有一半的责任，既然要恨你，只怕早已扯平了，但是我不得不恨，如今……恨是我唯一的动力，只有恨，才可以让我有动力前进，努力脱出棋局，成为棋手，而不是其他人手中的棋子，我的命运、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要由我自己来掌控！”
“是吗？”穆笺卓默默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恨是你的信念，也是你唯一的动力……继续恨吧！只有恨，你才有可能脱出棋局，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你我不可能合作，你恨的目标，只能是我，若是其他人，你根本恨不起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动力，我不会帮你，相反，我站在的……是皇室一边。”
看着李孝逸微微失神的目光，穆笺卓轻叹一声，道：“你我皆是一时人杰，可惜……你的气运，并没有我好，李孝逸，你我今后便是敌人，虽然我也很恨你，不过此刻……你我放下一切，聊聊如何？”
李孝逸沉默了半晌，倏地轻叹一声，道：“好，看来我的气运当真是烂到极点啊！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也一样……”穆笺卓心中，默默沉吟着。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了，穆笺卓望着天中火烧云，不觉笑道：“没想到，随意聊聊，居然已经是傍晚了。”李孝逸手端酒杯，闻言微微一笑，道：“确实没有想到啊！怎么，你着急去天山么？”
穆笺卓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天山盛会，相信你也知道了，将有十大邪道高手出世，到时候势必是一场血战，越早前去，胜出的几率也是越大，难道不是么？”李孝逸点了点头，苦笑道：“可惜啊！若是我早点修炼，或许也要去天山看看了。”
穆笺卓闻言笑了笑，淡淡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以二十岁的年龄开始修炼，此刻已经是合体四重天的境界，即便是以前，也已经是相当出色的修炼者了。”
“不够啊！”李孝逸啧啧一摇头，苦涩道，“不过是合体四重天而已，如今相信你我皆感觉到了，势必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不要说天道武者，就是帝级高手，皇级高手，只怕都是一抓一大把了，而这次天山盛会，据说十大邪道就有十名皇级青年高手，倒是不知我们中土有多少人。”
穆笺卓听到这里，只是淡淡一笑，毕竟此事关系他们内部机密，如何能与李孝逸说。他仰头饮尽一杯酒，倏地眼露坏笑，问道：“对了，方才看你跟晋阳公主……呵呵，很奇怪啊！你如何能够跟她关系如此好？”
李孝逸瞧见他笑容，不觉苦笑了声，摇摇头，倒了杯酒，淡淡道：“晋阳公主……我是比较意外才会跟她认识的，当年你们还未出发去讨伐突厥时，有一次我到紫墨阁饮茶，突然就看见她与另外两名女子也在那里，我看见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过去跟他们搭讪，呵呵……说来惭愧，第一次跟他们说话，没说几句，就被另一名女子给直接扔了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居然是奇人阁阁主的弟子，不过她的性格也确实是嚣张的很，另一名女子是李靖的孙女……”李孝逸说到这里，眼中露出淡淡柔情，只是穆笺卓看的分明，那绝非情爱的柔情，而是一种宠溺的柔情，“我与她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每次跟她在一起，总有一种放松身心的感觉，确实让人要轻松不少。”
穆笺卓沉吟了下，皱眉道：“你是如此想，那么她又如何？”李孝逸看了他一眼，突然呵呵一笑，道：“侯爷只管放心，虽然我一心想脱出棋局，但是还没有无耻到利用女人的地步，何况……我与她皆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与其将来痛苦，倒不如现在就处理好相互身份，以兄妹互称，圣上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在意我与明达的亲近。”
穆笺卓淡漠一笑，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仰头饮尽一杯酒，起身道：“今日小会，便由此酒而终吧！你我终非同路中人，此番事了，他日便是敌手，凡事莫留情，而且你且记得……若你当真无耻到利用女子，纵然千山万水，我穆笺卓也必定斩你于剑下！”
言罢，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李孝逸微微拱手，转身飘然而去。
从今日起，长安之中，除了太子、泰王、晋王、中立一派这四大势力外，第五股势力也慢慢成长了起来，李孝逸，这一心脱出棋局的青年，究竟能否如其所愿，化身棋手呢？
暂且先不论这第五股势力的崛起，是否引起了其他势力的注意，就在长安不远处的一座山峦颠峰上，一名浑身灰发的邪异青年，正表情异常痛苦地蹲倒在地上，就在他不远处，一名白发青年悬浮于空中，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盘古，你当真敢逆我意愿？莫以为你是当年洪荒十少之一，我便不敢杀你，当年的洪荒人物多已逝去，如今人间鲜少高手，再敢私闯皇宫，我就灭掉你的灵魂，反正你体内的神器之魂珍贵无比，我不在意多一件神器的。”
那白发青年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开口说道。只是瞧那邪异青年的面容，不但带着痛苦的表情，同时还有着异常深切的悲愤与忧伤，他蓦地抬起头来，咬着牙嘶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错……如今已非洪荒时期，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洪荒十少素来一体，你不可能感觉不到，阿琴她在里面，你再敢阻挡我，即便我燃烧灵魂，也要将你杀掉！”
白发青年微微皱眉，随即冷笑道：“你燃烧灵魂又如何？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么？若非顾忌其余的洪荒十少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在此处跟你说话，现在……马上给我滚！”
邪异青年听到这里，忽然嘎嘎狂笑了起来，咬牙道：“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阻挡了我通往希望的道路，那么就一起去死吧！”说到这里，他猛然抬头狂吼一声，浑身已升腾起了淡淡的土色光芒，随即便瞧见他虎躯一阵抖动，渐渐化成了一柄巨大的战斧，那磅礴悠远的杀意，已毫无顾虑地释放了出来。
白发青年微微色变，却忽地冷哼了声，单手抬起，一柄细小的长剑从他掌心慢慢浮起，一股精粹的剑意已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战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