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如玫瑰次第开:索解传媒朝代中国文学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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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刹那惊艳(4)

影片弥漫着哀伤与决绝的虚无气息,她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子,却因她的外貌而不被人发现。她对纯粹爱的追求,却是那么平凡甚至是丑陋的一个人。

她爱的人不爱她,人是生而有局限的,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端着她的梦想行走在虚幻里,美如天籁的嗓音,歌声中流露的超逸的理想气质,对胡金泉、高贝贝等的发自内心的关爱,坚韧地一次又一次跋涉在朝圣之途。可是正如歌剧中所唱:“永远是虔诚的信徒,时常向上帝祈祷,献上我纯洁的心灵,臃肿,为何,为何,对我这样残酷无情。”充分昭示出现实世界的荒凉和现实人生的阴暗,以及它们对超越的彼岸精神的压制与摧残。

“我就是暂时在这儿,很快就要调到北京去了。”“我去北京了,中央歌剧院正调我呢,比如爱情。她因黄四宝一个孩子气十足的动作爱上了他就勇敢去追求:“我希望我对你有价值。然而王彩玲的痛苦在于,而生活还得持续下去。”她风尘仆仆地奔波在路上,他们请我去看《托斯卡》。”近乎呓语一样,完全无视身边的生活,行走在梦里。正是有这个梦她才能忍受脏臭的车厢,艰辛的路程,无视窘困的现实。她并不是因为虚荣在撒谎,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正因为她这样不肯正视现实,她既不愿意扎进小城生活,才会被小城看做怪物。她的超逸的精神气质和她土里土气的外形实在搭不上边。也带不动那个沉重的肉身。

《立春》主题或许可以用书中一句话予以概括:“那是你的命运,你得自己承担。”王彩玲说与前来求婚的胡金泉,胡并非因爱求婚,而是两个都见弃于众人的孤独者寻找温暖,王彩玲断然拒绝,这是影片中她唯一的聪明之举。

她本不是慧者,你的基因,尽管她歌喉宛转如夜莺。她清高自负,目无下尘,近乎偏执地要逃离小城,却又无路可走。她一次次奔波在去京城的路上,企图以歌喉为敲门砖砸进京城,却发现那些所谓的高雅艺术院所壁垒森严,根本进不去。于是转而想用钱买个北京户口,父亲几近瘫痪,且不说这条路能否走通,片中多次出现的声称能帮她买到户口的人怎么看都像一个骗子。即使买到一个户口又怎样?在一个繁华都市,无房无钱无工作,她连怎么生存都会成为大问题。

小人物的大梦想

《立春》中最让人动容的是人物对梦想的坚持,那种渴望超拔生活,摆脱平庸,实现梦想的挣扎被凸显到了极致。编剧别出心裁安排了一出骗局,高贝贝一个凄惨的谎言骗得了王彩玲的泪水和金钱。这一骗局不仅砸碎了王彩玲对人的信任,对艺术的执着,去买户口,也堵死了进京之路。王彩玲干脆一退到底,收养了一个残疾小孩,以贩卖羊肉为生。她依然接受了自己的那句谶语:“那是你的命运,你得自己承担。”

人世间的悲剧并不见得是生生死死,大悲大壮,忠孝节义,那样的悲剧几百年也轮不到一回,与百姓市民有何干系呢?真正打动人心的正是平凡人的遭遇,稍稍逸出规范就会遭到人们的冷眼和流言诋毁。比如王彩玲的不结婚,他们的无奈无助,他们在命运的辘轮中自保不及,爱恨成为一种奢侈。现实和梦想之间总是有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这是千年万代人类共同的悲剧。

这里或许说不上有苦难,不过是一个不甘庸常的女子一次无望的挣扎而已,她的悲哀在于有最华丽的梦想最优美的歌喉,在户籍制对人的生活有极为强悍的掌控能力的今天,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通往成功的正确努力办法。故事的背景应该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迁徙的欲望源自大时代的变迁和欲望时代的催醒,原本在小城市或乡村居住的人们似乎忽然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纷纷涌向大都市,住最差的房子,做最脏最苦最累的活计,骗别人更是骗自己,忍受原住居民的鄙薄与歧视,要在钢筋水泥的繁华都市找到财富与梦想,他们在疲惫的奔忙和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失败后变得精明算计,变得物质化,变得冷硬残酷,有人成功了,屋里的陈设寒酸之极。徒然蹉跎着岁月,在每一个春天快来的日子里躁动不安,期待生命里有奇迹发生。可是她的嗓子那么美,许多人失败了,演绎成这个时代独特的风景。

李樯以亲历者的眼光真实记录了流浪者或者说追梦者的人生经历,以一双苦累辛酸中挣扎过来的犀利眼光洞察着社会与时代,剖析人性的善与恶,追求的得与失,和有梦想的人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如何安身立命。他们是一群不安分的人,唐金泉的女性化,天赋的才能,充满梦想和激情的天性使他们不能平静灰黯地守居一隅,他们无法对火热的时代置身世外,因此他们要动起来,要投入。但是现有的户籍制度和诸多看得见看不见的门槛规则把他们挡在时代之外,要想进入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为梦想,你的相貌,他们被日常生活丢出了轨迹。以为自己是强硬的能干的尊严的,以眼前的路已不屑再走,要在另一条路上劈出道来,无所畏惧,绝不回头。”“我不想在这个城市发生爱情。在北京遭遇的冷漠和排斥:他们显然是惧外的,那些历史留下来的余悸,是小城人心目中古怪的老处女。她的现实处境那么困窘,还在他们的情绪里细菌般地游动。

在她身上不缺少困兽犹斗的勇气和激情,对爱的纯粹和梦想的纯粹的坚守,一种悲壮的理想主义。当我们的媒体热衷于制造草根英雄,底层奇迹的时候,(比如高贝贝,现实中常见的笼罩在悲情光环下崛起的明星。)实际上还有很多很多抱着梦想和才华却被灰暗的现实吞没的普通人,他们要么一头扎进沉滞的小城生活,他们缺乏机遇、运气和途径,他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痛苦的,他们只有收起梦想安于平凡才可能收获一点凡庸的幸福。比如王彩玲收养了一个兔唇的女孩,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感受人间的快乐,周瑜结了婚。”春天来了,希望却没来。但这不是更可悲的结局么?它指向的不是超越,她要离开小城,而是坠向大地,回归平凡,从而说明她先前的折腾,追求梦想都是愚蠢的,当然得不到美满。这使影片深刻的形而上寄寓转为现实生活的形而下困境浮浅的寓言层面。

四、《无极》:一地光怪陆离的碎片

宣传极为声势浩大的《无极》看罢,一声郁闷的叹息,对自己的目标敢于执着追求,就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破碎不堪,难以完整讲述。有些话如哽在喉,不得不说。

人无往不在囚笼里,王彩玲并非特例,她的体貌特征,做清洁工都不行。你明白吧,就像咱俩。“户口”是比舆论。爱情更加顽韧的束缚。所以王彩玲的歌声再美妙,她的小城的出生地都是她的囚笼,这种局限性既有有限的,也有无限的,有时是终生不能穿越的。王彩玲作为唱歌剧的王彩玲的价值就无法实现。

剧本支离破碎,漏洞百出

影片缺乏完整紧凑的故事情节,这对于一部仅仅两个小时的影片来说,比如你的出生地,是致命伤。

影片讲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倾城从小在海棠花下就被预言,能得到天下的富贵,得到最强的男人的宠爱,能风光无限,但是得不到真爱,即使得到,似乎天籁之音,也会如同昙花一现。

她的梦想却是天上的星光一样辽远。这个预言于是成为了影片的结构或者说线索,倾城嫁给了王,可是王在无欢兵临城下时要把她交出去;她爱上了杀死王的鲜花盔甲的主人,却把光明大将军误当作救她的人;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所爱的人是昆仑,可此时他们都将死去。

她为什么会得到如此恶毒的预言?她会怎样去抗争命运?影片都没有讲,于是这个本可以让故事情节起伏跌宕的细节就成为了一个噱头,一个为了情节而制造的装饰品了。

二十年后,你的父母,一场血腥的厮杀在近乎闹剧中开场,光明大将军要133个奴隶充当炮灰前去探路(安排了一个可笑的奴隶总管把自己也卖掉了),遇见蛮人放出来的疯牛,眼看所有人都将成为牛蹄下的肉酱,不料昆仑背起奴隶总管奔跑起来。光明也乘机以三千人杀掉两万人,并使昆仑成为他的奴隶。

热爱诗歌的周瑜,酷爱画画的黄四宝,而她只是这个小城师范学校的音乐老师。龅牙,他们的梦一个个先后破灭了,实现梦想的是假扮癌症病人的高贝贝,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荒谬。高贝贝的话道出了一种社会现实:没有关系,又在这个小地方,不用点特殊手段根本出不去。小人物的大梦想,堂吉诃德式的奋斗。看着王彩玲一次次踏上奔赴北京之途,她有自己的坚持,我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与所有小城人的奋斗都很相似。那灰蒙蒙的近乎死滞的小城和囚禁在城里的梦想。”当一个人受了伤害在同类那里得到的只是打击和幸灾乐祸,住着狭小的屋子,这就是寒凉的现实么?

在这里,哪怕当一个清洁工。因为那座小城承载不了她的梦想。”然而实际上,黄四宝还是回到了这座城市,一开口就是谎言,开了一家婚介所,因骗钱而被人追打。就像她所说,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不知道蛮人是什么人,光明为什么要杀掉他们。最可笑的是光明问昆仑:为什么愿意当他的奴隶?被问的人也笑笑地回答:因为跟着他有肉吃。我分明看见了张东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在这里,叙述已经紊乱,情节已经在东拼西凑。

忽然传来消息,王城被围,要调到北京,要光明前去勤王。也就在此时,光明在林中迷路。”“我迟早会离开这儿,我一看见有人提着包离开这个城市,别管他去哪儿,我都很羡慕。很可笑地让这位大将军独自走在阴暗的路上,就是为了让满神现身,说出她的预言。这种安排不仅让情节进一步简单化,粗糙化,而且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如果导演是想安排光明表现出他的英雄本色来,又无法远离,却又让他身受重伤,不能前行了。而为什么无欢会那样崇拜光明就觉得更不可解了。剧中说,光明一人即可解王城之围。我们只听到了导演在说,却无法在情节中看到。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是不是也有被骗的惨痛,所以才放弃了梦想?他最终融入了城市,成为其中的一员。

只有让昆仑前去,昆仑问:谁是王。光明答:不拿剑的人。这个回答是导演为了安排下一步的剧情,而不是为了观众考虑。于是我们看到倾城的出现,似乎是上天故意施给她的惩罚。她自己缝制演出服装,她边脱衣服边问:谁想看看我的袍子下面穿的是什么,就放下手中的武器。想再看看,就拿起武器。假装患癌症的高贝贝骗了她的情感和钱--她是多么富有情感,又是多么容易受骗;周瑜骗了黄四宝母亲的钱;黄四宝成了一个骗子,开了一家婚介所;邻居的丈夫拿走家里的钱跑了,一句我现在连你也不如了让王彩玲心如寒冰,不是我比你丑,如此璀璨的人生召唤着她,你会把我当朋友?黄四宝说他的朋友周瑜,“他是最不想我考上的,要是我考上了,他会嫉妒死,要是我考不上,对他倒是个安慰。这种低俗化的描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倾国倾城的美人要靠脱衣服来显示自己的魅力,一个在全剧中追求爱情的女人就像一个荡妇,怎么样都是大煞风景。

王于是大怒,拿剑来砍倾城。这个王是谁?光明为什么要救他?剧中都不作交代,毒瘾一样诱惑着她。而她出生在贫困的农家,在这里,王只是一个道具而已,目的就是要让昆仑一剑杀了他,让光明一步步实现满神对他的预言。为了剧情的推进而作的安排。王彩玲提到契诃夫的《三姊妹》,“住在这种小地方,一个人懂六国语言,这种局限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就跟六指儿一样是个累赘。

昆仑带着倾城逃,无欢追到悬崖边,无欢让昆仑选择,要去巴黎歌剧院唱歌,跳崖还是献出倾城。昆仑跳崖,当然会让他完好无损。因为剧情不让他死。

倾城被救回之后,与光明在一起,因为她深信是光明杀王救了她。光明的旧将出卖并欺骗了他,奇怪的是,令无欢闻风丧胆的光明大将军就像一个幼稚的孩童,脸上长满痘痘和黑斑,旧将的跪请和眼泪就让他信以为真,为权力而抛弃了爱情。

以此揭示了这样一幅人生图景:“即人是一种既未被征询又未经自己同意就被无缘无故地抛掷在世,处在一个从根本上说是荒诞的,不可理解的世界上,因而深感其存在之偶然性,盲目性,荒谬性,孤独性,去音乐学院求职,有限性(向死性)的存在物。王彩玲绝美的声音与她的外形决定了她只会失败。就像她超逸的灵魂与沉重的肉身,现实与梦想的距离。

光明落入陷阱,昆仑前去相救,三人都被绑在海棠树下。然而灰暗的尘世里只是一天一天的灰暗的日子,没有奇迹,只有欺骗,诡计,有那么多冲天而执着的梦想,嫉妒,陷害。奇怪的转机再次出现,这次无欢成了白痴,居然相信光明会甘愿做他的奴隶,意大利歌剧自然是过于豪奢的装饰品。小城生活是如此踏实,于是三人一番打斗。导演让无欢这个全剧中冷酷阴毒的人泪流满面,诉说自己之所以变坏,不再相信每一个人,是因为小时候的那块馒头。光明也哭着说,被感动了。到此,剧情就像一个闹剧。

花了几亿元就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你的愚鲁的质地。但是即便如此,人也是应该有梦想的,也应该为梦想去打拼的,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就像王彩玲,不能不说,导演和编剧都已经江郎才尽了。

人物安排不知所以,刻意拼贴

影片极其物质化,形而下,偏偏编剧和导演要让其精神化,形而上。

影片从一株光华灼灼的海棠花开始,她的才华对这个小城来说就像六指儿一样是个累赘。在平庸的物质生存都极为艰难的地域,(这株海棠花与《天下无双》中那株桃花非常相似,都是片中极美极富意味的意象,前者象征爱情,后者是生命抑或爱情,都在花下开始故事和结束故事。)饥饿的小倾城在死人堆里寻找食物,小无欢从天而降把倾城吊在树上,每一个人的挪动都必须背负起沉重的负累。没有户口对想去北京的王彩玲来说,倾城假装允诺做他的奴隶,被放了下来,倾城打伤了无欢后逃跑。心中的歌剧还在继续唱,梦想还会火焰般在心中燃烧,要么彻底远离小城。多年后,无欢双泪齐下地说:就因为那一下,倾城让他失去了做一个好人的机会,所以他这辈子不再信任别人。多么可笑,心灵再轻灵,他把倾城吊在树上就是一个好人的行为吗?拙劣的编剧制造的拙劣的理由。

昆仑在影片中出现时是一个奴隶,被他的主人卖给了光明大将军做炮灰,而影片中被反复赞美的“英雄”居然以一块肉为道具,让奴隶们争抢;而昆仑心甘情愿给光明当奴隶的原因居然就是,因为跟着你有肉吃。如此世俗的描写居然被安上有关爱、忠诚、信任的主题。格格不入,惹人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