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橄榄绿方阵里的明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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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跑龙套,闻京城,一路好辛苦

手捧省京剧院的录用通知书,郭公芳第一次找到了成功的感觉。她激动、兴奋,更多的是骄傲和欣慰。全班几十名同学,被省院录用的仅她一人,六年寒窗好辛苦,终于有了今天这样一个满意的结果,能不令人高兴吗?

省京剧院,专业团体,这是多少人梦想的艺术殿堂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郭公芳骄傲地踏进了艺术殿堂的大门。

演大戏,当名角,郭公芳从人院的那天起,就立志成就一番事业,成为一个耀眼的明星。

满怀壮志豪情走进京剧院,郭公芳才知道自己选准了路而进错了门。京剧院人才济济,名流荟萃,自己是全院最年轻的演员,舞台上哪有自己的位置。拉大幕,跑龙套,饰宫女,整天干这些杂活儿,哪天才是出头之日,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戏校六年,自己是最优秀的学员啊,为什么在这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郭公芳感到委屈,那论资排辈的传统势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既来之,则安之,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郭公芳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等待着展示才华的时机。院里组织小分队下乡慰问演出,那天唱流行歌曲的演员病了,谁来补台?领导为难之际,郭公芳主动请缨,上台唱了一首《大海啊,故乡》。那天,她唱得很投入。她热爱大海,热爱故乡,把那深深的爱、浓浓的情融入歌曲的旋律之中,似唱似诉,情真韵浓。刚刚唱了两句,台下就鼓起掌来。是跑调了?掉板了?还是在鼓倒掌?郭公芳心里没了底数。毕竟是第一次唱流行歌曲,又是仓促上阵,作为一名职业演员,她熟知舞台规则,即使演砸了也要坚持到底。

舞台如战场,不允许有逃兵。她用饱满的激情唱完最后一个休止符,赢来的是更加热烈的掌声。我成功了,成功了!她为自己初试锋芒而取得的这个意外的成功而沾沾自喜。也就是这次意外的成功,再一次触动了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既然轮不上唱京剧,干吗不改唱流行歌曲?一个京剧演员,改唱流行歌曲,对此,她做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在那个大唱样板戏的年代,京剧一统天下,惟我独尊,是当时的象牙塔艺术。流行歌曲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艺术的另类,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落差太大了。端着金碗空着肚,那挨饿的滋味同样不好受。流行歌曲虽然品位低,可同样也是艺术啊,同样也需要舞台啊,同样也有听众啊?思量再三,她最终做出“忍痛割爱”的选择。

80年代初,卡拉0K刚刚风靡,一时火爆的夜总会给歌手们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舞台。多好的锻炼机会啊!每天下班后,郭公芳便到歌厅里去唱歌,她图的不是挣钱,而是去寻找一个锻炼和提高自己的机会。去歌厅多了,议论也随之多了起来。

“唱京剧的去歌厅唱歌,不务正业。”

“唱歌还不是为了挣钱,十足的功利主义。”

“简直是亵渎艺术,给京剧院丢脸。”面对各种各样的指责和议论,郭公芳泰然处之,我行我素,唱京剧轮不上,还不让我学唱歌?人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何不换一种环境,换一种活法?一气之下,她给院领导写了一份请调报告,调回了老家青岛。

离家时曾经豪情万丈,归来时却是满腹惆怅。上了六年戏校,跑了七年龙套,竟然功不成名不就。一切将要重新开始,开始的一切将如何面对?从省城文艺团体下来的,人尽其才,工作安排的对口单位自然是文艺团体。青岛市有京剧团、话剧团、歌舞团,何去何从?市文化局局长征求她的意见。

“我不想到文艺团体,我想到图书馆工作。”局长对她的选择表示惊讶:“为什么?你是专业人才啊?”“我十岁进戏校,毕业后接着进了京剧院,没有很好地读过书,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充实自己。”局长满足了她的心愿,安排她到市图书馆当了一名图书管理员。

面对浩瀚的知识海洋,郭公芳才知道她的知识是何等的匮乏。刚进馆那阵子,她像一个扑在面包上的饥饿者,每天贪婪地读书,日子过得倒也显得充实。时间长了,她渐渐地感到寂寞和苦闷,好动的天性又使她变得不安分起来。她的生活里需要激情,需要色彩。为了排解寂寞和苦闷,她经常到海边去散步,到音乐茶座去唱歌。

“公芳,你的歌唱得这么好,干吗不去参加比赛?”那天,在茶座遇上了一位朋友,闲聊中,从朋友口中得知青岛市将举办工人业余歌手大奖赛。这不正是展示自己才华的好机会吗?机不可失,富有挑战性格的郭公芳不失时机地报了名。预赛、复赛、决赛,郭公芳一路杀将过来,最终还是给她留下一个遗憾,那次她得了个第二名。

“不破楼兰终不还。”郭公芳不甘后人,又紧锣密鼓地备战一年,在第二年的大赛上捧走了金杯。大赛结束了,郭公芳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比赛夺冠,透过那枚闪光的金牌,她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坐标,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之光。

“公芳,青岛这地太小,要想成为大歌星,还是要到北京去发展。那里有全国最大的舞台。”朋友的话再一次触动了郭公芳那颗不安分的心。登大舞台,当大明星,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自己受过严格的声乐训练,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又有标志成就的金银牌,人往高处走,干吗不到北京去抱个“金娃娃”。金娃娃的确可爱,可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有很大的距离,实现这个理想距离的跨越是要有勇气的,甚至要付出代价的。

去北京打工,首先要打破“铁饭碗”,辞去工作,将来怎么办?北京无亲无友,无依无靠,何处栖身?去北京不难,混不出个模样回来,如何见江东父老?顾虑重重,困难重重,她不甘心放弃人生的追求又不能不面对现实考虑自己的生存环境。思虑再三,她还是做出了独身闯京城的抉择,那是一个痛苦的抉择,那是一个冒险者的冲动。为此,她舍弃得太多,要冒很大的风险。她相信那位哲人说的话:如果在小鸟的翅膀上缀上黄金,小鸟就不能飞翔。她的理解是,人要学会放弃,放弃的越多,得到的也会越多。她义无反顾地去了北京,带着那个少女飞翔的梦想。

北京真大!北京的楼真高!北京的汽车真多!走出北京火车站,郭公芳发出一连串的感慨。偌大个北京城,哪里是自己的栖身之地?她突然感到自己像大海里的一只小船,在孤独和无助中漂泊。

每月一百元的房租费,对于停薪留职的郭公芳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住地下室,啃方便面,郭公芳并不觉得苦,最苦的是她想唱歌,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舞台。在她为寻找艺术大门而四处碰壁的当日,感谢徐沛东老师,把她推荐到中国国际声像艺术公司。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刘欢、范琳琳……一大批耀眼的歌星从这家艺术公司的大门里走出,大批明星的推出又使这家公司名声大振。公司总经理刘伟仁先生慧眼识珠,接纳了这个“漂流艺族”的无名之辈。

走进神圣的音乐殿堂,郭公芳的眼界开阔了许多。在这里,她结识了一批仰慕已久的词曲作家,认识了一群在歌坛火爆的歌星。那段日子里,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蜘蛛,在音乐的沙龙里四处奔波,拜师、交友,辛勤织造了一张通往成功的希望之网。

1989年,由工人日报社发起的首届全国职工业余歌手大赛拉开帷幕,郭公芳捷足先登,一曲《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倾倒听众,获得本次大赛金奖。1990年,她代表青岛电视台报名参加第四届全国业余青年歌手大奖赛,一曲《前门情思大碗茶》使她脱颖而出,荣获第二名。同年,她再创辉煌,荣获中央电视台“五洲杯青年歌手大奖赛”第二名。

“五洲杯”、“大碗茶”……郭公芳出名了。接下来,她应邀为中央电视剧制作中心拍摄的《宋氏三姐妹》、《几番风雨》、《老字号》、《白玉霜》等三十多部电视剧唱主题歌,由此而荣获全国十佳影视歌手称号。又先后录制了《做人难》、《奉献》两部音乐专辑,拍摄了《祖国赞美诗》、《我多想》、《家》等多部音乐电视片。最让郭公芳感到骄傲和自豪的是,她曾连续三次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演出,成了全国电视观众熟悉和喜爱的歌手。梦想成真,站在全国最大的舞台上,郭公芳找到了成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