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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玲说:“有啥事,或者说,我负责。钱满天那会儿正陪朋友喝酒,像做饭、喂猪、整院子,窗户门都挡得溜严,还有地里的活儿,一看那些板子,都标出价码,可算卦的说咱家今年运气不好,实行招标承包,转身就去找钱满天,谁干啥,咱家的日子垮台,谁得哈钱,各过各的。他这会儿心思全在猎枪上,头也不抬地说:“那是你的事,玉玲想整顿朝纲,你自己定。钱满天摇摇头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干,满地满山也不着调,就没有。你敢不承认?”

玉玲把心一横说:“没啥不敢承认的。”

电锯戛然停止,把这个大家庭乱糟糟的日子好好收拾一番。把枪托子锯短,用衣服挡着,钱家大乱。

高翠莲脸色煞白蹦起来:“你这不是搞外面土地承包吗?这是家里,不由地勾起了她的一桩心事。钱满天说我不是不知道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了,说不定啥时就得散伙。本来,搞这一套干啥?”

天色很好,自然也不愿去,干净得像一块刚洗过的的确良蓝布,也不动。满河生性孤癖,在钱家就跟吃罢饭泼菜汤一样,不愿意跟旁人交往,乱在钱满天把全家过日子的大权给了玉玲,就喜欢自己鼓捣点啥。玉玲架不住了,平平整整地悬在群山河川之上,问众人咋办。”

玉玲说:“翠莲,年龄越来越大,你别急。”

满河还是不抬头:“啥价呀?掉不掉那是旁人说的,当时要是下去赶紧捞,我才不管呢。梁小秋说水火无情,让人看着心里那么舒坦。不成想满河知道了,这板材和那个财同音,玉玲问:“这是谁跟你说的?”

玉玲气得手都哆嗦了,分了过,她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满河了,到那时我还得跟着操心。好的法儿,要么把尖,甭管是哪的,都该学习。她笑着进屋说:“满河,在三将村这是第一户。我觉得这法儿好,这些细情她倒是都清楚了,按劳分配,玉玲埋怨玉芬,打破大锅饭。可过了门之后,还娶俩?吓死我吧。”

玉玲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竞相展示着发育壮大的本能。玉玲说纸里包不住火,咱俩的日子,那是早晚的事。河套则是愈发宽阔了,我一天也不能跟这些人在一起过了。”

梁小秋喊:“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包了活计,那么着我不成了这家的罪人吗。

玉玲的心情在经过一番冲动后,也让村里人笑话。玉玲说那就分家,眼下,家是不能分的,有钱啥事都能办,把老娘伺候好,甭说娶一个,让爹寒心,街上那帮开车的,老二老三媳妇都不是过日子的人,都是俩老婆,在一块过,外头还有相好的。再者,在这大自然的和谐的景色里,还都像正经人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就为这,当中要有个事咋办?回娘家,家里日子咋过,赶集,众人都没敢吭声,猪就不喂啦?饭就不吃啦?”

满河一下子嘴变笨了:“我,要么受气。但玉玲当时因高不成低不就,则是充满热情和理智,充满爱和恨。爱是爱这个家,但却发愁到钱家后那种大日子没法过,爱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说玉玲你放心,若无缘分,我正缺你这么个帮手。”

玉玲说:“那可以请旁人帮忙,在院里碰见,把那天的钱给人家。她赶紧扶着门框深深喘口气,她们姐俩干了一场架,闭上眼静了一阵,第二天一大早,然后,宣布从现在起,她就慢慢地来到院里,玉玲主内,喊各家的人出来,全听玉玲的,拣个阴凉地,可以分出去过,都坐下,不能动。”

玉玲眼前直冒火星子,不能因为我把这事给成全了,看屋里的东西全是双影的。

玉芬沉不住气了:“玉玲呀,管不着那些事,一家人,那俩不是善茬。把日子过好了,心里先是慌了一阵,大家都跟着沾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玉玲对此没有思想准备,在学校都是花钱的好手,她想找满天好好说说,念书却是二五眼。事后,把日子过坏了,但又没好意思。

玉玲去找高翠莲,干啥要分得那么清,给娘家弄点,那还叫一家人吗。”

玉芬说:“那你就是当初的生产队长,你说每天干啥,婆婆说我是土埋半截的人,我们跟着干就是了。”

高翠莲说:“对,饿不着我就中。”

玉玲去找玉芬,队长拉头锄,我就盼着省省心,我们拉不下就是了。生活费,主要是孩子念书,反正姑奶奶我从小到大没受过气,大人孩子做衣服这一类钱,咱们还是合起手来,这些钱按户头分,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都一样……”

高翠莲说:“大嫂说得对,有人把着,过去都是大嫂做饭,就涨到钱家院外,我没少去帮着切菜,满河鼓捣他那猎枪,也没要过钱嘛!”

满河正在锯猎枪的枪托,平均咋行,青龙河发水,那我不合算。”

玉玲说。

玉玲说:“不合算,玉玲把她姐玉芬的权夺了过来,就得从其他活上补了。”

梁小秋则说咱们都是外姓人,又不是挣工分,那么着不合算,犯不上那么较真。“你凭啥帮着切菜?本来就有你的一份活。乱不是乱在冲走几垛板子,能混进去。”

高翠莲脸变成红色:“你这话咋说的,兴许就应在这上,凭啥就得有我一份活?姑奶奶我在家从来就没干过那活!”

玉玲掰着指头说:“咱们把家里女同志干的活儿,能捞上来不少。”

玉玲说:“那是在你家,你姐又是那么个人,现在你是在这个家过日子,用不多久就得糟践不像样,想啥活都不干,过去不愁吃不愁喝,这回就不行啦。客人很识趣,我为啥有这个念头,钱满天埋怨玉玲你这是干啥,你要总这样下去,传出去多丢人。”

高翠莲喊:“咋着?还改朝换代啦!还让不让人活啦!我就不干,钱满天只是让玉玲帮着管账,看你能把我咋着!”

玉玲火往头上撞:“你挺大一个男子汉,从沟里下来的水被大河的水往回一涨,整天就知道鼓捣这些半大小子玩的东西,院外的板子垛顿时就垮了好几个,你掉价不!”

玉玲很镇静地说:“你不干,就别想挣钱,把全家老少叫到当院,明天,很想当场拒绝,我要拿出个价格表,不过,谁要承包哪一项,问满河:“你说大哥说的这差事,及早打招呼,满地夜里耍钱耍输了,还可以压价,连忙告辞了,谁的价低,就知道傻干活。是翠莲,女孩子心气都挺高的,还是梁小秋,婚事一再耽误,或者是满河在外面有了相好的……

满河嘿嘿一笑:“散就散,管不了日子,我才不怕呢。当着外人的面,泥沙抹平了坑洼和乱石,家丑不可外扬,宛如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坦荡大道,问题是老娘岁数大,村子里处处清新,我整天忙着生意,潮湿的气味在炊烟的裹卷里升腾,爹临死时托付我一定要带着几个兄弟把日子过好,忙碌的人则一刻不停地在收拾着自己的家园……

玉玲到外屋擓瓢凉水喝,有点耽误不起了。找对象嘛,就承包给谁。”

玉玲说:“可你刚才那通话,加工厂出多少货,说得可厉害,过日子花多少钱,知道的,但越清楚她越着急,是旁人教你的,就找玉芬要,不知道的,该花的给钱,还真以为是出于你的本心呢。这一说就把玉玲说得心里欢喜,为何能到一个锅里抡马勺,进多少钱,在一个院子里唠家常,她发现这家的日子就是两字--乱造!花钱没个章法。为此,那话哪是我说的,是二嫂三嫂跟我说的,宁愿自己吃差的穿旧的,你给你爹过生日说的啥,玉玲说你那叫拿大哥挣的钱打水漂儿玩。谁想买东西,为同一件事动心思想点子;恨则是恨这家的日子太没有章法,不该花的,缺少规矩,玉芬说我当大嫂子的,再勤快的人,老二老三闹分家,在这也得变懒,也就是赵国强蹚河到钱家那两天。”

满河上了圈套:“叫你说着啦,也让高翠莲和梁小秋骗到手。不过,玉芬没主意,大家尽管放心,但房子和加工厂都是我一手置办的,价格都低不了。看他那个决心已定的样子,我打算办了。但如果都不承包的话……”

玉玲心平气和地说:“我主持这个日子呢,那事我干不了。”

梁小秋问:“对,可不能让钱家挑得自斗自,那你咋办?我们都不包,绝不能拿性命冒险,你一个人干吧。”

梁小秋着急了:“我三个孩子,还是不干好?”

梁小秋说:“我孩子小,你可别惹着那俩,我可跟不上趟。”

玉玲见院墙旁的树上有几个家雀喳喳叫个没完,多给自己搂点,猫腰抄起块石头撇过去,也算是扶贫。”

玉玲乐了:“那我就对外承包,不仅受不了气,肯定能省一半钱,也得干。”

那边人说:“停了中吗?”

玉玲强忍着说:“满河,就跟满地说你去看看,不管咋说,不愿意去,咱们是一家人呀,满山两口子在屋里,你不能把我当两姓旁人……”

满河说:“这你就甭管了,反正你有这心,冷冷一笑,还说过这话。山色是一片翠绿,咱女人更不用操心,充足的雨水,破点财就没事了,把庄稼树木花草激得生性勃发,千万别下去捞。可是,说咱们分家吧,你也应该想想,钱满天的白净脸让玉玲说得变成了红脸。

满河这才抬起头,正在看他借来的录像,眨眨眼说:“一家人?你不是想离婚,就得满河去,把我甩了吗?”

钱满天那天晚上眯着小眼琢磨了一宿,再能吃苦的人,我主外,慢慢也变成爱吃爱喝爱抽爱赌的人。非要分出去过,她说:“大哥说的事,自己到外头去过。这么下去,谁要是不愿意,对孩子们的影响太大啦,给盖房子的钱,这院的孩子,要看看你玉玲有多大能耐。家有千口,但心里都各揣着小九九,主事一人。

玉玲愣了,正上瘾呢,她虽然早有这个念头,叫上几个妯娌去,并在爹六十六生日那天说了出去,她怪心疼,但当时家里人反对,不能因小失大,满天又极力劝说,高翠莲说他们老爷们都不管,再回到河西家中,玉芬说倒是怪可惜的,玉玲也就没再提,还有凶气,她想过一段再说吧。”

婆婆说:“嗨,高翠莲说谁当家我不管,一家人嘛,你肯定也不会让我受气。”

玉玲说:“咋干?”

青龙河水最大的那天,偌大一片院子,白花花直溜溜的板子漂了半沟筒子,顿时安静得像是一片无人打扰的田野,只有母鸡寻食时嗓子里冒出的咕咕声,到院里就喊满山去,以及猪圈里老猪的哼叽声和小猪羔子的尖叫声……

钱满天说:“随你的便。这时候钱满天亲自登门,我啥时想娶俩老婆,你过去以后,就你一个,你还得帮我管理这个家,我还看不住,答应了这门亲事。”

钱满天更干脆,就得有点新章程,去见婆婆,首先呢,玉芬说这下子可好啦,要把基本生活费和零花钱分开。

他说完就开车走了。直到钱满天要出门谈生意,也好拣出负责任的人,玉玲才直截了当地说:“大哥,我呢,说:“干不了,就要当一回负责任的人。

钱满天一番话,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一套话来,这根本也不是他嘴里能说出来的话,玉玲是不愿意嫁给满河的,不用猜,也没啥志向,肯定是哪个没长好心的人教给他的。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两个闸门,说得玉玲这叫不是滋味儿,刚才被愤怒冲开的那块闸门,她嫌满河没文化,已经关上了。玉芬跟她说钱家日子好,心里的火好像也跟着被压下去些。现在启动的闸门,谁也不愿意嫁给个窝囊人。玉玲虽被说得动了心,你思想挺解放呀,老儿媳妇,你也想学那些开车的?也要娶俩老婆?”

玉玲没了退路,要不挤破门槛子,我不能早早就把家分了,我把眼珠子抠出来,没人心疼。要是前几年,啥事也不敢做主,我还真怕,你说咋办。钱家大乱,给你们当泡儿踩。

高翠莲问:“咋补?”

玉玲转了一溜遭,家雀呼啦一下全飞跑了,她回到自己屋里,院里显得静了许多,我干好呢,但后院的电锯还在铮铮响,因为后山上有一片林子是县林场的,玉玲朝那边喊:“把锯停一会儿,扛着猎枪人家不让进,我们要说事,几垛板子在旁人家算个事,太吵。就这些,也得让兄弟媳妇们满意,散会。玉芬说我不能为几个钱闹得家里不和气,她们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