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网友在讨论此案时写下了这样的留言:“学校不是万能的,但单靠老爸是万万不能的”,“主流教育”与“私塾教育”究竟哪一个更适合儿童的发展?未来谁都很难预料。几千年的私塾教育,如今也并不鲜见,“童话大王”郑渊洁不用上学的儿子,10岁考上大学的“神童”张欣炀,14岁的“私塾女孩”辛蕴甜,“全国第一家全日制私塾”孟母堂,都在以不同方式传承着“私塾”这一古老的教育模式。小鸿儒在2年的私塾教育下取得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绩,但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主流教育虽不能在短时间内造就“天才”,但却能营造一个孩子们相互交流学习的氛围。由于小鸿儒对母亲王育存在敌对心理,考虑到如果强行违背他的意愿将其交由母亲抚养,可能会进一步激化母子间的矛盾,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发展。法院在权衡各方利益之后认为孩子继续由父亲抚养为宜,但前提是侯波要将小鸿儒送入学校学习。法院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使孩子了解社会,逐渐形成自我判断是非的能力,但愿这种良苦用心能够让社会感知。
每一个残缺的家庭都有它的不幸,单亲家庭的孩子自身会承受比同龄儿童更多的外界压力,他要面对更多的困惑与冲突。生活中,小鸿儒仇视母亲,不愿提起“妈妈”二字,每每提起总是嗤之以鼻,直唤其名。庭下,面对母亲要求合影的恳求,孩子只是一味地拒绝,没有给母亲任何与之亲近的机会。对待父亲,他总是仰视,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无人能及的英雄。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却加载了太多的含义。父母之间的纷纷扰扰,应该适可而止地停留在自身的范围之内,不该对孩子灌输任何偏执的思想。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也不应承担这种转嫁的痛苦。童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它是个人人格素质的基奠阶段。大人间的争夺,不应将孩子作为筹码,孩子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了大人的世界。也许侯波对小鸿儒的教育可能将其培养成为一个“天才”,但这种偏执的教育方式却无法塑造一个健全理智的人格。刚刚满8岁的小鸿儒,让他在父母之间抉择,他太弱小了,根本无法抵御外界的任何风浪。减小对他的伤害,减弱父母间的恩恩怨怨给他造成的阴影,是人们所期待的。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期盼儿女大展鸿图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侯波也一定希望小鸿儒长大以后能够成人成才。不知道数年之后,成长起来的小鸿儒对现在关于他的这一场场纠纷会如何看待,也许我们已无从知晓,但不要让孩子成为家庭斗争的牺牲品,却是今天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声。
小鸿儒曾经对记者谈起他的理想,他说:“我会拥有自己的天空,由我一个人管辖,自由地飞翔。”这句话足以表明孩子在父母的离异和无休止的纷争中过早地成熟了,过早地远离了那份与生俱来的亲情,远离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份童真。
我们只有一声叹息和忐忑的祝福:健康成长,快乐生活,小鸿儒!
舔痰案后何处寻找一张书桌
2007年4月12日,沸沸扬扬的北京中学生张小刚“舔痰案”在石景山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舔痰男生张小刚状告北京礼文中学和该校政教主任杨玉秀侵权,张小刚要求两被告赔偿精神损害费5万元,并要求杨玉秀公开赔礼道歉。在庭审过程中,杨玉秀老师突发心脏病趴在被告席上,张小刚走到杨玉秀面前,握着杨老师的手叫了一声“妈妈”。随即,此案峰回路转,双方握手言和,原告张小刚当庭撤销对学校和老师的起诉。
原被告双方在法庭上和解之后,尽管杨玉秀老师曾千方百计为张小刚联系了一所学校,但是,想继续读书的张小刚却突然发现,诺大京城却找不到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了。2007年8月15日,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记者采访时得知,张小刚依然没有找到一所愿意接收他的学校。他的父母只好请家教来辅导他的学习,期望他能够长大成材。
迷茫少年,情结叛逆“朋克”
如果说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是依偎着电视成长起来的一代,80年代出生的人则是在电脑普及初期伴随多元化文化成长起来的一代,那么90年代出生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代呢?随着各种通讯工具的日趋完备,9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从出生、认知都被信息化的氛围包围着。他们过早地了解这个多元化的世界,过早地用幼稚的心智去辨别所谓的对与错,为此90年代的孩子有时会去挑战权威,会用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17岁的张小刚是北京市石景山区礼文中学的学生,但他只是这所学校的试读生,在与该校签订的试读协议中约定,张小刚必须遵守协议中的内容,学校才允许其继续学习。
初来乍到的张小刚在同学中显得十分另类,其穿着打扮令周围的同学感到诧异,花里胡哨的衣着,凌乱不堪的头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的朋友穿着打扮也非常与众不同,身上很多地方都打了钢钉,腰上还挂上一根长长的金属链子。张小刚说这是“朋克”的一种象征,他们玩的都是“脏朋”,就是像英国朋克少年那样几个月不洗澡,出门往头上打个鸡蛋,自己在水里吐痰再喝掉。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张小刚迷上了“朋克”(PUNK)。然而,张小刚并没有弄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朋克”精神,他学到的只是“朋克”颓废、叛逆的外表。
朋克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经济危机时期,是一种反摇滚的音乐力量。它产生的时代背景决定了它生来就具有反叛性,它是物质与欲望、理想与环境的不均衡压缩之下的变形产物,对物质的敏感是朋克的重要理念。朋克用简陋的音乐把他们露骨的叛逆行为提升到了哲学层次,在主观能动性和否定之否定的理论下创造了一种扭曲的责任感和边缘文化现象。
朋克们具有一种暴躁不安的侵略性与攻击性,以及对事事都不易满足的感觉,通过精神的渲泻和灵魂的狂躁才能满足内心的煎熬。近年来朋克以其强烈的反叛性和极端性赢得了众多正处于迷茫期和叛逆期的青少年的酷爱,张小刚就是其中一员。
张小刚不仅穿着“朋克”,其处事作风也大胆另类,个性异于常人,是学校老师和同学眼里的“问题少年”。为此,张小刚和老师、同学之间没少发生摩擦。有一次,张小刚和一位老师发生了冲突,因为言语激烈,后来这位老师辞职离校了。
张小刚的一个同学王荥阳也是“朋克”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示自己对“朋克”的爱戴,王荥阳在自己的校服上印上了“朋克照耀中国”的字样。这天,王荥阳将这件校服穿到了学校,张小刚见到之后不禁赞赏王荥阳的行为。王荥阳也很得意,穿着这件普通而又特殊的校服四处招摇。恰逢一位老师走过,他十分不满王荥阳的行为,让他脱下校服,没收了这件校服。张小刚知道这件事情后,为王荥阳抱不平,他认为王荥阳的做法是可以接受的。
“舔痰”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
2006年11月30日晚自习课间,身为学校政教主任的杨玉秀像往常一样在校园里巡视。54岁的杨玉秀已经在礼文中学执教7年了。不久前,杨玉秀还被评为北京市民办学校百名奉献奖老师。
杨玉秀来到操场,她突然发现操场上有一个学生正在玩手机。杨玉秀很生气,这所学校明确规定学生不准将手机带到学校。杨老师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又违反学校规定将手机带来了。
杨玉秀走近一看,原来是高一的学生张小刚,杨玉秀顿时感觉头都大了。杨玉秀一直很头疼这个孩子,她一直尝试和张小刚沟通,她想让他成为一个“乖孩子”,但是这两个不同年代、不同价值观念的人之间始终横越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杨玉秀走到张小刚跟前,对他说:“把手机给我。”正在玩手机的张小刚一愣,没想到杨玉秀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杨玉秀见他没动,又说:“把你的手机给我,学校规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违反规定了。”张小刚的叛逆劲上来了,心想你让我给我就给你啊,我偏不给你!张小刚沉默着,就是不交出手机。
杨玉秀急了,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让你给我,你就给我不就得了吗?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我就让你班主任写条,你先回家吧。”
张小刚一听要让自己回家,心里有点慌了,因为家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接受自己的学校,虽说张小刚不爱好读书,但他也不想辍学。张小刚想了想,便将手机交给了杨玉秀。杨玉秀接过手机,说:“你跟我去一下德育处。”
后来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也成为这个案件的焦点。对于舔痰的经过,张小刚和杨玉秀各有一个版本。
张小刚版:我因害怕辍学便将手机交给了杨玉秀,我无意中往地上吐了口痰,杨玉秀当即要求我把痰擦掉。可是我身上没有带纸巾,找不到可以用来擦痰的东西,我就说:“实在不行,我给你舔掉行么?”杨玉秀听了后,说:“行,你舔掉吧。”无奈之下,我当着许多同学的面,趴在地上,舔起了那口痰。
事后,张小刚说:“当时在操场上怎么会有墩布来擦地上的痰呢?其实我特别希望杨玉秀能阻止我。”
杨玉秀版:张小刚瞪着眼睛狂妄地吐了一口痰扬长而去,我非常生气,对他说:“你回来,拿拖把擦了。”因为张小刚吐痰的地方靠近教学楼的厕所。但此时,张小刚回了一句:“我舔了行吧?”我说:“你是高中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时,只见张小刚单腿下跪、两手撑地将痰舔了起来。我愣住了,我从未想过张小刚真的会这样做,而且张小刚舔痰的过程十分迅速,根本来不及制止。
舔痰之后,因为此事在学生中产生了巨大影响,张小刚被学校勒令退学。
张小刚被退学之后,在家无所事事。他的父母花重金请来家教给他补课,以免他耽误学业。在这半年里,张小刚发现自己还是想上学,只有在学校的学习氛围里才能让自己安心求学,将来考上大学,成为一名有用的人。
2007年1月底,张小刚的家长通过媒体报道了此事,并以学校的处理措施不当给未成年人造成身心损害为由,将礼文中学和处理此事的杨玉秀诉至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要求学校重新接收张小刚入学,并赔偿精神损失5万元。
一时间,媒体和社会公众纷纷发表对此事的看法。有人认为由于学校中的孩子处于弱势地位,老师是权威,才导致这样恶劣的事情在校园中发生。此事经媒体报道后,杨玉秀成为众矢之的,她一度想到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庭上风云,双方相拥言和
2007年4月12日,备受各方关注的“舔痰”案在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
庭审中,张小刚的律师当庭播放了之前媒体采访张小刚同学的录像资料。录像里,张小刚的同学称自己目击了全过程,证明张小刚的舔痰行为是基于杨玉秀的威逼和胁迫,并说:“当时我都傻了。”
对这份录像,杨玉秀哭着质问张小刚:“小刚,我能叫你一声孩子吗?孩子,你觉得这份证据真实吗?”张小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杨玉秀的代理人当庭举起一件张小刚同学的校服说,校服上写着“朋克照耀中国”的字,说明张小刚和其同学都是朋克一族,作证的学生胳膊上还纹着特殊标志,所以他的言辞并不可信。
杨玉秀及学校的代理人认为,“舔痰事件”纯属捏造,张小刚没有证据证明是杨玉秀让他舔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确实舔了。有学生出具证言证实张小刚是在假装舔痰,目的是为了恶心老师,学校和杨玉秀是这起恶意诉讼的受害者。随后,学校的代理人开始向法庭出示证据,证明张小刚多次违反学校规定,并不是因为这一次吐痰被开除。
在学校的坚持下,多名学生证人出庭,证明张小刚曾辱骂英语老师,还在被劝退后殴打学校学生。学校的做法遭到了张小刚律师的抗议。
正在双方激烈交锋之时,杨玉秀突然心脏难受,需要吃速效救心丸,法官宣布休庭5分钟。于是,十多家媒体立即涌到张小刚身边。但此时的张小刚绕开记者,朝被告席走去。
杨玉秀趴在被告席的桌子上,张小刚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杨玉秀抬头看到张小刚,一把抱住他,在他的肩上哭着:“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孩子,你就是想恶心我,你打我也不能这样啊。你不能把脏水往老师头上泼啊!”张小刚低声说:“我就是想上学。”杨玉秀紧紧抱着张小刚不放。
张小刚眼圈也红了,拍着老师的背突然轻声喊道:“妈妈,妈妈……”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再次开庭后,张小刚要求撤回对杨玉秀和学校的起诉。虽然意外,但有了刚才一幕,大家并不感到奇怪。反倒是学校和老师的律师不同意撤诉,坚持要求法庭继续审下去,分清责任。
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考虑到撤诉申请不违反法律规定,而且不影响其他人利益,也是张小刚本人的真实意思,最终同意撤诉。
在法庭上,杨玉秀深情地说道:“张小刚永远是我的学生,我的孩子。孩子伤害家长是常有的事。有一个记者的孩子跟我说过,当孩子需要发泄时,他最想发泄的对象是他的父母。我到现在也没有怪过张小刚,我永远会牵挂他,只要张小刚需要我,杨玉秀万死不辞。我们要培养的是我们要景仰的,不是我们鄙视的。”
张小刚听了之后,说:“杨老师,跟您说三个字,对不起。请注意身体。我爱您。”
杨玉秀哽咽道:“我永远牵挂你。”
在法庭上,张小刚的父亲也深情地给杨玉秀鞠了一躬,并对杨玉秀老师说:“当时学校不跟我们谈,我们也没办法才走上法庭。”
杨玉秀对他说:“你们什么时候有事找我,我都会帮忙的。”
庭审结束后,师生泯恩仇,张小刚搀扶着杨玉秀离开法庭。
庭审后,张小刚接受了记者采访,他说:“我挺难受的,没法用语言形容。”张小刚眼圈红着说:“我见到老师病了很着急,上前是想让老师别那么激动。”
“你觉得你当时有错吗?”记者问他。
“有错,当时我不懂事。”张小刚说,经历了这件事情后,他觉得自己更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