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愣愣地伸出了双手,反手拥紧了哭泣不已的安娜,却最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这时候,三辆黑色的车子呼啸着开过,半分钟后,三辆车子又倒了回来。
严缜皱着眉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警惕一些,夜黑风高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出事的。
从前后两辆车上下来的,是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是保镖,然后中间那辆车上,走下了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西服,斯斯文文地弯下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车里走下来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少年,他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短发和褐色瞳孔的丹凤眼。他的五官无一不是精品,白嫩细致,仿佛造物主手下的一个杰作,一个非常精致的杰作。
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慢慢地走到了严缜的跟前,他挑着眉,用眼角看了严缜、安娜等人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了车中的女孩,果然是她,楚容华!
袁林微微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她会很担心。”
容华抬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小脸,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里就涌出了泪水!是的,泪水,她憋了很久都不愿意留下来的泪水,在看到自己的亲人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在亲人面前,根本无法坚强,即使这个亲人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袁林还是头一次见她哭出来的样子,他每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她总是在笑的,因为她有父亲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谁又敢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呢?
可事实是,这一刻,她在哭泣!
袁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会好像一把把铁锤砸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钝痛不已,这样无法控制的感觉令他皱起了眉头,可动作却违背了他自己的理智。
“哭什么!这是做姐姐的样子吗?”袁林第一次靠近了这个女孩,他弯腰将不断掉着珍珠泪的女孩抱到了怀中,即使他才十五岁,可他的力气却很大,抱起十八岁的容华绰绰有余。
“袁林,我好害怕……”见袁林虽然冷着一张脸,却还是抱紧了自己,容华的泪水就像是彻底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愈发不可收拾。她紧紧地抓住小弟的衣襟,哭喊着,表达自己的害怕与茫然。
“好了,我知道。”袁林有些僵硬地动了动手腕,拍拍女孩的后背,然后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严缜说道:“我是她弟弟,我带她回家。”
严缜愣了愣,终是退开了半步,是啊,这是她的弟弟,她的亲人,所以在袁林的面前,她就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自由地宣泄自己的恐惧。
袁林将怀中还在嘤嘤哭泣的女孩抱上了车后座,而那个斯文的眼镜男则因此换了座位,上了副驾,他从看了看坐在袁林身上的女孩,突然有预感,以后他的座位可能要一直在副驾了……
袁林没有一上车就询问,他只是抱着哭泣的女孩安静地坐着,等女孩哭得哽咽的时候,就用手掌拍拍他的后背,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有些僵硬!该死的,这时候的他明明应该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而不是抱着泪人儿傻坐着!
他心中恼怒,可动作却总是违背他的心意,他冷着脸抱着女孩,双手温柔得仿佛是捧着一只软娇嫩的小猫咪。
“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容华抽噎几下,停止了哭泣后,袁林才拿着纸巾递给了她,问道。
容华接过纸巾,擦拭干净过,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自家小弟的大腿上!她俏脸一红,忙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紧张地在一旁坐好。
袁林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不规律起来,他皱着眉移开了双眼,缓缓道:“我以为,你不需要我重复一遍。”
“啊?”容华眨了眨双眼,愣愣地回应了一个字。
傻瓜!袁林看着她懵懂无辜的小脸,暗暗骂了一句,只得重复道:“我说,到底怎么回事?需要袁家大小姐坐在自己的车里对着她年幼的小弟哭泣!”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口气可能重了一点,便偷偷瞥了身边的女孩一眼,见她还是微微嘟着小嘴没什么抵触的情绪,才微微松口气。
回过神想到自己一系列的动作,袁林又很想胖揍自己一顿,他干什么在意一个爱哭鬼的想法!
鉴于袁林说的都是事实,容华不自在地嘟嘟小嘴,小脸更红,她糯糯地开了口,说道:“我杀了人。”这四个字,立马让她红润的小脸重新苍白了起来。
袁林莫名其妙地就见不得这个女孩如此可怜的样子,他重重地皱眉,然后伸出手臂将女孩拉到自己的怀里,道:“你慌什么!天塌了,还有我、我们顶着呢!你杀了人,爸爸难道还会让你坐牢不成?”
“嗯……”容华抿着小嘴,微微点头,她靠着袁林的肩膀,感觉有些异样的安心。
“原因呢?”袁林知道容华不可能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这个女孩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当然,这不是因为容华心地善良,而是她连活着的鸡都没见过。
“因为,他也想杀我。”容华断断续续,但思路清楚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求助似的看向了袁林,这种仿佛依赖的目光,让袁林的大男子情怀顿时翻涌了上来!
“这种人,你不杀才是罪过。”袁林皱眉,觉得那人死了才是幸运,不然被他碰到,他一定将他剁碎了喂狗!
“我不后悔杀了他。”容华抿紧小嘴,半响,突然抬头说道:“可我还是害怕……我杀了人……”
“杀人算什么,碎尸我都干过!”袁林看不得容华蹙眉,脱口说了这句话,但下一秒他又有些紧张,碎尸的事情,他的确干过,还干过不少次,可他不知道容华接不接受得了。
可容华只是歪了歪小脑袋,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真相信,你能干出来。”
这浅浅的一笑,就好像一个奇异的印章似的,刻进了袁林的心脏,他只觉得心口发烫,女孩的小脸上都放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