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冷的唇儿一扬,银眸游过一丝冶情的幽红,“你看我敢不敢。”
他一把钳住她细臂儿,像拧小鸡似地提起,直接塞进臂弯下,大踏步地就要往门口走。
“不要不要,臭玄井,放开我放开我——”
他直接点了她软穴,胡乱扑腾的手脚一下软了下来,声音却拔得更高。
“啊——救命呀,北辰哥哥,北辰哥哥,救命啊——”
这死小子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这样子欺负人。
大门一开,她的叫声更大了,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整个院落里少说也该有四五间客房吧,难道都没住人?!
“呜呜……你75人,你75人啊~”
银眸忽闪,划过一丝戏谑,一紧手,跃身飞上墙头。美美的哀怨哭声,顿时像装了扩音器般,飘过了院子,很快有灯火向这方移动。
北辰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眼见着情势不等人,再不投成,只有破国的命。
“呜呜,放我下去。我说,我说还不成嘛!死玄井,你会后悔的。”
“如果你耍赖,我就直接把你丢到御王府去。”
嘎?!有没搞错。两个地儿都是火坑呐!
终于,她在众目睽睽下,被夹回了房。
刚才她叫救命的时候没出来的人,在她回屋的档口,居然全部聚集在了院子里,指指点点,哆哆说说。
真是有够郁闷。
同时,北辰也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喝茶水。
这光景,气得她暗下决心,找着机会一定要偷偷放点儿好料在他们的吃食里,让他们“乐呵乐呵”!
“快说。我也要睡觉!”玄井霸道地扭过她的脸,唇角的笑,看得她真想一巴掌拍掉。却恼恨着穴道未解,无能为力。
“我……我只是……只是……”
四道眼,齐刷刷刺来。
心底一拧,偏偏不来个痛快。
“只是……只是……只……是……”
“爱——美——美——”某玄的声音,可谓咬牙切齿。
“呜……你们欺负我……呜呜……呜哇——”
泪水狂飙,哭声狂放,大藏河决堤亦不过如此。
半个钟头后……
“哭完了吗?哭完了就说。”玄井分毫不移地瞪着她,不看那眼神儿,只见那唇角的弯弯笑,真会错觉他是在柔情蜜意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可怜,银色的眸子淡冷得仿佛空荡浩缈的宇宙,行之无物,只有强悍。
“为什么你非要知道?这关你什么事?”MD,小时候的耍赖撒泼都不管用了,这些家伙越来越聪明了。
“说。”
可恶,玄井有时候霸道得就像都宣一样。可是,宣哥哥自她表白后,就再没对她这么凶过呀!
心底……极度不平衡。死北辰,居然也站在白毛这边。
啊啊啊~她怎么又弄到众叛亲离啊?!
不平衡,大大滴不平衡呀!
要不是为了他们,她何必忍得这么辛苦的说。可恶,这些不识好人心的臭男人!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御王府在这里的别馆。”直接让那人绑了她上京,省得一路这么麻烦。
“啊啊,别别,我说啦我说!”怨恨无比地瞪一眼,又开始小声嘀咕,“凭什么逼人家。你自己不也一样东躲西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哼,那回被两只熊样的男人追到我馆里来,哼!”气死她了,气……
“爱——美——美——”森森大白牙,恶狼似地逼来。
“玄井,算了。她不想说,就由她去罢!你这样子逼她,她胡乱编个理由,也一样混过去。”
北辰叹口气,放下茶水,离开了。心说,这丫头的心束得太严了,八成是不会说真话的。
唉~玄井那小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事本不该由他们来问,想必那人已经想好办法。不然,也不会弄这一路上的小道道儿了。
玄井回眸,看着美美泪花花的小脸,一抽一抽的红鼻头,重重地皱了皱眉头,忽尔,一笑。
“我说还不成嘛?你不可以在我身上下……下怪东西。”可怕啊,玄井笑一笑,方圆百里的人畜别想正常生活了。上一次,害得她那附近的村民,莫名奇妙全睡着了,而且没心跳的。要不是她叫人紧看好了,三天内解决了问题,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都宣会来治你。哼!”
胸口一痛,他解了她的穴,转身离开。
“死玄井,我会要你后悔的。”
“我会在后悔之前,杀掉那些嘴碎的人。”投来一个阴恻恻的眼光,门,被关上了。
她身子一抖,眉头久久不展。
他们为什么要逼她?
第二天,颜府的那个管家跑来找美美一行人。说是颜老爷已经回府,要他们过府一叙,并且已经将小姐关起来,不会再作乱了。
但是,她已经没了兴致。
外婆在北辰的料护下,虽然恢复了神智,却是一脸青灰,精气大损。北辰说若不好好调理,再一两年便会油尽灯枯。
美美心急心切,强要带老太太回西川。
老太太的态度却相当明确,生死不离根。这宛州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家里再苦再乱,她也要咬牙撑下去,而不是逃去一个安宜地,颐养天年。
美美想到父母亦来看过外婆,母亲肯定也做过如是要求,她都没答应,几番劝说不成,只有苦叹作罢。任管家接了回去。同时飞鸽出去,寻找父母的踪迹。
临行前,外婆告诫美美,千万不可对颜平儿兄妹心软,万不得矣,仍要学会保存自身。
看着外婆含泪挥手的模样,美美心酸不已。
枯黄的叶儿打着旋,卷过街头巷角,行人匆匆,皆裹上了厚厚的大氅。午时的天光,被寒秋的冷雾泡成一丸淡白色的光影,投在身上的丝丝光影,不带一点温度。
她的世界,再不是西川。她如何能任性而为,那只会伤了身边最重要的人呵!
他们不懂就不懂罢,她仍会像奶奶一样,坚持自己的信念。
说她胆小也罢,她说变了也罢。
他们都长大了,会变,也是正常的。
“小姐,卫将军的轿子来了。”阿闪来报。
一众人转身,即见着一辆华丽的软轿,被四个雄壮的汉子抬了来。
“美美,别难过了。一切,自有天命。”姝姝安慰道。
但一句“天命”却重重地撞在她心坎上,翻涌起太多的心绪,美眸中激流肆乱,手儿揪皱了墨色包边袖口。凝着华丽轿子的帘帐,却透出一片凄迷之色。
她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宿命之说。
可若非宿命,缘何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分开,整整十年。
明明想见得不得了,却非要忍着防着,不敢见。就只是怕自己的存在,会伤到他。
帘帐掀开,一股清淡的香甜味儿飘入鼻端,让她又是一怔。
正在这时,一骑铁骑急驰过来,至他们面前停住,骑士一甩腰间宝刀,大踏步上前。胸口的莲花护心镜,却是彩绘镂描而成。
“请问,哪位是爱美美姑娘?”
众人俱是一愣,那骑士却很准确地走到了美美和姝姝面前。
又问了一次。
“我是。”她应。
骑士微微打量了她一下,即抱拳一揖,“御王爷知晓姑娘已行至宛州,特派末将护送姑娘进京。”
耶?!
还没来得及惊诧,街头便行来一群人,霍然是寒公子卫驰一行的兵卫。
几方一对,那骑士很顺理成章地入了他们的伙儿,亦跟他们一起共乘寒公子的军船,入京。
当然,这还没完。
刚踏上船,天空传来一道锐利的长鸣。
众人抬头时,即见着一只展翅黑鹰,盘旋而下。
美美睁大了眼,那抹黑影袭将下来,好似地狱索命双煞,尖锐的利爪垂下,直抓向她的肩头。她吓得急忙伸出手臂,让它停在了腕间。
黑鹰,和西川那只,一模一样。
他,又来了?!
鹰爪上的东西,她怔怔看了半天,也不敢拿下。
“美美……”
她瞪得太出神,不知道是谁唤她。
鹰翼时不时扑打着,掀起阵阵冷风,带着河面的寒气,尤为冻人。
她久久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一只手伸了来,帮她取下那东西塞进她手里,挥走了黑鹰。
“跟我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她的视线终于被拉离了手,抬眼看去,便是那抹昂藏身影消失于楼梯口。用力捏了捏手上的东西,咬着下唇,身子却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一甲板的人,纷自散去。
姝姝的心头一阵怪异,看向卫驰,后者的神色也同她一般。
北辰瘪瘪嘴回屋捣弄他才买的药草去了。玄井则踱到了船边,拿出一墨色短笛就唇吹起,不闻一声儿,稍倾之后,船边突然爆出一串大水花,好似重物坠水。
大家惊奇,终着久未出现的大白鲨,浮出了水面。在玄井冷森的眼神逼迫下,众人迅速散去,却见着他正对着小白说着什么。
大家想,大概,这主人终于忍不住要对宠物道歉了吧!
第二次上楼,好似来到另一只船——她那沉掉的漂亮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