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毒宠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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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你不知道啊……当年,我错要宣哥哥答应绝不伤害我的家人,谁知道……后来,害他差点丢掉性命,全部都是我的亲人,我亲眼见着,见着他们杀他,他动毫不动手回击一分,那感觉……那感觉我恨不能把自己杀了……真的好后悔好后悔,我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要不是为了我,宣哥哥绝不会煞血,毫不顾性命地……为我……为我洒尽鲜血……”

每每忆及那一蓦,她的心,撕痛一如当时,无法自矣。

十年了,没有一次例外。

“美美……”姝姝没想到,从父母那里听来的传闻,居然真有其事,且事实更令人动容百倍。

“呜……姝姝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我恨不能,恨不能杀了大伯一家人……我好恨……可是,我更想杀了自己,因为……因为当时,是我说不要他……不要他……呜……他眼里的痛苦,他的伤,他的鲜血……好多好多的血……那么重的伤……可是他依然不放弃我们的誓言,要救我,向我伸出手……”

哐啷一声,小酒杯碎落在地,一片玉粒,折出冷凝的烛光,扎进眼中,一阵刺痛,冷凉。

“是我……我该死……我才是伤他最重的人,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是我,都是我……我根本配不上宣哥哥……如果,十年后的今天,他要来取我的性命,我也认了……只要,他……只要,他不再那么痛苦……不再为我流……那么多的血……血……”

“美美……”低沉沙哑的声音,绻带着浓炽的情感,如绵密的大网,悄悄罩下。

红烛下,垂挂了错长的烛泪,一颗接着一颗,不断新的累积,交融。

轻幽的红光,映着泪涟涟的痛呼小脸,晃动着清晰的痛苦与凄艳,一次次的自责和忏悔,声声泣泪,句句恸心。

“美美,别哭!”

大手回揽,轻轻将爬在桌上的小人儿,拥进了怀中,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用力,搅和着他眼底蕴藏了多年的情感,这一刻的深深相拥,令俊逸非凡、一向冷淡无波的面容上,微微颤抖,紧绷,纵闪过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无法言状的深刻眷恋。

大掌,抬起小脸,一如多年前一般,轻轻拭去她颊上泪水,一颗又一颗,一遍又一遍。

迷醉的大眼,当映上他俊柔的面容,睫羽一颤,又滑下两串泪水,她以为自己又在梦中,抖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泪水,也掉得更凶了。

情入愁肠,苦涩染尽,声色凄凄,“宣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美美不好……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为我流血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任性……我不该和表哥表姐撒破脸……我不该将小叶姐姐托进去……我不该胡乱变大变小惹到了那个皇帝……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不想你再为我受伤……我真是个扫帚星……扫帚星……可是,我真的……我不该说背信的话……让你难过……你一定很难过的……对不对……我知道,我都知道……因为我……我的心好痛啊……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分开……可是可是……我已经……宣哥哥,美美……好想你……好想……不要离开我……”

他一次又一次安慰,她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

“宣哥哥,美美不好……美美配不上……配不上你……”她伏在他怀中,失声痛哭,一下子,似乎将十年来的苦,痛,全部释放。突然,又抓住他的手,拉开广袖,哭问着,“你的伤,你的伤还痛吗?不要流血了……不要为了我……伤害自己……你知道吗?流那么多血……那么多,那么多……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不要你……再流血了……不要……不要……”

温凉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手腕上,那里,只有浅浅的几道白印,从臂中,延向腕间,看得出,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伤口。

早已经好了!

可是,对她来说,是永远的恶魔,她常常会梦见,他亲手削开动脉,将鲜红的血,喷向所有阻拦他前进的人。他煞血损命,以命相搏,全部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个,到最后不得不背信弃义的自私小人。

她一直一直都知道,伤他最深的是自己。

她没有脸,再遵守那个最美好的“十年之约”。

她没有信心,相信,他的爱依然属于自己。

她更没有自信,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十年后的他,他眼中的责难,他的痛,他的恨,他的一切……

她内疚,她在这十年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利用龙哥哥和其他所有人,所有事,来遗忘对他的想念,思念……

这一切的努力,原来都是徒劳。

只要她还活着,她的情,爱,和身上所有的血液,她的心,就像永远指向南北的磁针,毫无疑问地,永远向着他,想着他,念着他。

她深切的痛苦,映在他眼中,幽化出一波深深的怜色不忍。

“美美,已经不痛了。”他轻轻拉下她紧握着手腕的小手,抬起她下颌,紧紧凝对着水润的大眼。“不要怕。”

“宣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她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湿润的小脸,红肿的大眼,愈发显得楚楚可怜,牵动人心中,最柔软的一弧。

“美美,我并不怪你。”

“不不,你怪我,你怪我……”她的眼眸,却达不到他眼底,一迳摇着头,抽泣连连。

一声轻叹,逸出。

他紧紧将她抱进怀中,大掌,轻轻抚慰着她的抖瑟娇弱。她却钻出他怀,伸出手,紧紧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忽尔,耸了耸红通通的鼻子,语态娇憨道。

“宣哥哥,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不要再为我,流血,好不好?”

“好。”

“不管是不是我的家人,只要威及你性命的,通通干掉,好不好?”

“好。”

似乎是很满足,仍挂着泪水的小脸,终于绽出一丝欣慰的笑。

“宣哥哥,我爱你。”

他轻轻揉着她红肿的眼角,笑了,“美美,我也爱你。”

她眨眨大眼,笑容变得愈加梦幻,“呵呵,就算是……在梦里也好。”小手,终于爬上俊逸的脸,恋恋不舍地游移着,“这次,宣哥哥再也没有流血了……真好……真好……”

“美美……”

他一怔,却被她先登一步,红润的唇儿,直接帖了上来,柔软,湿润,微瑟着,触上的那一瞬间,仿佛心底深抑的一团烈火,被倾刻间点燃了,呼啸着,穿透了层层的摒碍,刹那烘热了潮湿的眼眸。

红艳的影儿,凄迷地帖抚着雪色轻纱游幔,跳动融合。暗香隐隐浮动在浓蜜甜馨的空间,尤带着情人间的隅隅私语,润进了清辉遍洒的月夜。

朔寒的夜,秋风撕扯着桅杆上苍白的帆,扑啦啦的噪响,鼓得人耳膜一阵阵轰鸣,扣动着胸膛中,无言而渐凉的心跳。

鳞鳞光色,映透出朗眸中的寒凉,潺潺流过,却流不走,丝丝入扣的心疼。

一声轻叹,不知是出自谁人之口。

风,卷起飞扬的发,刮过清冷的俊脸。

“你……早知道了?”

“嗯。”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嗯。”

“为什么你……”

“你知道,那是她的选择。”

稠蓝的幽谧,浸染了两人的容色。

“他……还和当年一样。”低逸的声音,有丝切齿的怒。

“呵,不,比当年更甚!”

四目相接,荡缓出一抹,潸然,无奈的笑,悄悄为流冷的夜,掩去了本来的颜色。

只余,桅上一染红豆,盈盈烁烁,飘遥若逝……

与此同时,浓夜中的阿南国皇宫。

一抹娇小的人影,缩在墙角,待一列白甲兵卫巡逻离开,蹑手蹑脚,溜到墙角,鞭子一甩,缠住老遒树,奋身一跃,直上那高高的红宫墙。

月光清洒,映亮宫墙外一圈潺碧河水。

人影咬下贝齿,便要跳下,忽然空中掠过一抹黑纱长影。

倏地一下,掳住小人,瞬间消失于墙头。

纱影带着小人,跃进一处院落,砰地丢下小人,转身立于院中小亭前。

“师父,你为什么要抓我回来?父皇挡着我就罢了,你怎么也……”

“朵奇拉,你太鲁莽了!”低斥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女中音。缚手而立的黑纱长影,拥有一个曼妙无比的袅袅身姿。

“师父,我知道我鲁莽。可是,我若不赶快到寒哥哥身边,他就要娶那个女人了。我不甘心,她算什么东西!”朵奇拉面上纵过明晰的恶毒,“她没身份没地位,根本比不上我的公主之姿。寒哥哥这样的英雄,怎么可以由她糟蹋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身份、没地位?”师傅缓缓转身,黑色斗篷滑落,露出一张成熟冷艳的容颜。即使是经年累月,也难掩去独特的气质。苛责朵奇拉的语气,没有一分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