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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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玉铭君笑了笑,不答话,只道:“这个题着薛宝钗三字的,是哪一个?”

众人听了都十分纳罕,随即也明白,虽然宝钗在他跟前自称己名,但是人家王爷可没听在心里。

薛姨妈忙拽了正在出神的宝钗一把,宝钗立即上前道:“民女就是薛宝钗。”

玉铭君让黛玉坐了,才缓缓落座,将手里薛宝钗的诗稿往她脸上一掷,道:“薛宝钗,你可知罪?”

吓得宝钗和薛姨妈都跪倒在地上,宝钗心里又气又恼,却又不明所以,只得含羞道:“民女不知所犯何罪。”

玉铭君冷笑道:“还在本王跟前犟嘴?瞧瞧你写的倒是什么?”

宝钗捡起地上的诗稿,仍旧是那日自己做的,含蓄浑厚,堪称闺秀典范,并无不妥。

玉铭君冷笑道:“别的姑娘乃至于宝玉,写到玉字或是痕字之时,都是减了一二笔,以尊圣讳。唯独你这三字仍旧十分齐整,且还胆大包天,竟写出焉得玉无痕(避帝讳,念‘晕雾合’音)之句,难道还不知罪?”

素日里若是分开的时候,皆念素日之音,若是合在一处,无论何人,皆念相近之音,所以贾母仍旧叫黛玉为玉儿,念遇音,也不算对皇上不敬,这也是当初为何水溶给黛玉取小名之故,他是王爷,素日自然是三字皆避更好。

此言一出,满屋里人都是大惊失色,素日玩耍,谁也不曾在意过这些。

贾政一身冷汗,忙跪倒在地上不敢言语,忽然想起,那日看稿子之时,宝玉、探春皆将痕字减了一二笔,惟独宝钗仍旧是“玉无痕”三字,且还是当今皇上的名字,怪道今日玉铭君竟找上了门,却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情。

宝钗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当初写这句诗的时候,只为了讽刺黛玉素日多泪,哪里知道竟惹上今日的麻烦。

薛姨妈连连磕头道:“小女年幼无知,不妨错笔,还请王爷恕罪。”

玉铭君冷笑道:“这样的事情,拿着年纪小就能混过去不成?在座的两位姑娘,哪一位是比你家千金年纪大的?她们怎么就知道避开帝讳,偏就你们家不知道了?这样大不韪的罪名,又岂是本王能轻易揭过的?”

薛姨妈只管磕头,却不敢做声,毕竟玉铭君的心狠手辣素来并不是无理取闹。

玉铭君冷笑道:“说来也是,你们原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里能有这样的教养。只不过,既然是罪名,本王也不敢担待,还是来日到大理寺说个清楚明白罢!”

说着便对贾母道:“老太君还请带着姑娘们略略回避,这个大不韪的丫头,还是要带去的!”

薛姨妈和宝钗脸色惨白,不等她们母女两个告罪,早已进来一些人,将薛宝钗押解了出去。

薛姨妈顾不得脸面,跌跌撞撞追了出去,哪里还能追到?只坐在地上捶着心肝叫着大哭起来。

贾母等人虽感此事甚惨,但是玉铭君乃是为此事来,哪里能说什么?只好默不做声。

玉铭君却不放在心上,只对黛玉笑道:“你在这里,若是有人敢对你不敬,不管是什么天王老子,我必定不饶她!”

黛玉道:“我在外祖母这里,原也是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事情呢?只怕倒是你多事才是。”

玉铭君哈哈大笑,道:“我多事?玄雩就是应当,我却成了多事的了。”

黛玉嗔道:“不许你和他比!他哪里比得你呢!”

见黛玉娇嗔满面,着实可人,玉铭君心中一动,偏又见宝玉早已看得呆了,自然心中大怒。

过了良久,玉铭君才对贾政道:“本王府里有个极妙的戏子,艺名琪官,本名蒋玉菡,本来么,模样温柔标致,言语温柔,说话言谈又极机灵,甚得本王心意,偏不知道近日怎么着,竟不见了踪迹,也有人说自己逃了,也有人说,倒是和贵府一个叫宝玉的公子甚是和睦,本王想,贵府规矩极大,自然不会有人胆敢流荡优伶,想来还是外面的人传错了,因此还要政老替本王多加打探些消息才是,也好洗清了贵府公子素日里的名声才是。”

这一席话,只把贾政气得倒仰,心中早已积累了一通怒气,只是玉铭君在此,他也不好随即斥责宝玉。

黛玉见王夫人早已恨恨地圆睁着两只眼睛瞪着自己,颇有狠毒之意,只是倏忽而过,仿佛不曾见似的。

玉铭君是何等人物,又见过多少的事故,自然是看得明白,却不当一回事,当然,若是要处置王夫人,他还是要有罪名的,不然也对他,对黛玉不好。

贾政因道:“虽然家里孩子淘气,可是还是极懂得故意局的,只怕未必有人敢扣留了王爷的人,既然王爷今日说了,下官必定细细查访,给王爷一个交代。若是果然有人枉顾规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下官必定不饶。”

宝玉亦躬身道:“小人亦不知道琪官二字为何,想来王爷是记得错了。”

偏玉铭君跟前跟了一个小太监,立即扬声道:“宝二爷这话可有偏差了?难不成王爷还冤枉了二爷不成?”

贾政和宝玉忙躬身道:“不敢。”

小太监围着宝玉转了了两圈,指这宝玉腰间的大红汗巾子,道:“这是外国进贡的茜香罗,皇上赏赐给了两位王爷,我们王爷又赏赐给了琪官的,若是二爷不曾认识琪官,如何有琪官的汗巾子?还是政老家里竟有人能私扣贡品?”

此话一出,真是把贾政气得胡子翘了起来,对着宝玉恨道:“素日不学好,单学这些有的没的,惹出这等事情出来!活该不快给我滚出去到书房里等着,回头我再找你算帐!”

宝玉生平最怕父亲,虽然因那小太监的话惊得失去了魂魄,却到底还是自己父亲更厉害一些,哪里还敢再多呆?也不及给各位告辞,忙一溜烟跑了出去。

玉铭君心知此事一出,贾政必定狠狠教训宝玉,不觉心中大畅,又跟黛玉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

因他又嘱咐黛玉道:“若是有人胆敢说你的不是,或者竟算计到了你的身上,只管打发人告诉我一声,我可不是胆小怕时之人,凭他是谁,只要得罪了你,我都是不饶的!”

黛玉虽感激他的用心,但是到底还是以水溶为第一,因此只淡淡地道:“劳王爷费心了,也并没有谁能得罪了我的。”

玉铭君听了一笑,知道黛玉对他的生疏,此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让黛玉和他亲密的,因此他心里倒也是不气。

贾政送了玉铭君出去,贾母这里方松了一口气,看着王夫人忙去扶薛姨妈的手,劝慰道:“妹妹放心,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凭是怎么着,也不会有多大的罪过,宝丫头必定是无恙的。”

薛姨妈淌眼抹泪地道:“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心肝,一家子里也都靠她的了,哪里能叫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是?我们原先是在金陵的,偏竟不曾记得那三字是皇上的名讳,多少年的事情了,竟致今日之祸!”

说着不禁大哭起来,紧抓着王夫人的衣襟,哀求道:“好姐姐,你进宫里求求娘娘的恩典罢,好歹保了宝丫头出来才是!听说大理寺是最最阴冷无情的地方,进去了多少人,也没有齐整出来的。宝丫头一个女孩儿家,哪里能吃那里的苦楚?”

王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贾母却道:“咱们都是一家子的事情,自然是要帮这个忙的,只是按着规矩,后宫如何干政?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咱们娘娘在宫里的脸面?便是娘娘知道了,她又能求谁去?况且如今是犯了帝讳之罪,娘娘是必定求不得的,反得了罪名,难不成竟还是自己给大理寺下命?那又是什么规矩了?亏得太太是管家过来的,竟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了,只在活上浇油,给娘娘添堵。”

果然王夫人听了这话有些踌躇,虽然薛姨妈较为亲密,但是终究元妃娘娘是自己在贾家里最大依靠,再者如今也还没到去见元妃的时候,等见到了,还不知道是多少时候之后了,只怕薛宝钗早已受了不少的苦楚了。

薛姨妈更痛哭了起来,猛然想起大理寺的乃是贾雨村才升了上来的,急忙道:“大理寺里可不就是那个贾雨村在那里管着的?从前他就能卖了这府里的脸面,今日自然也是会的,我只须多花一些银两,案子定然能结的。”

说着便往外头走,嘴里只道:“我这就吩咐蟠儿去料理去,多花一些银子也无妨,只要宝丫头平安就好。”

贾母听了这话,自然心中不豫,又要拿着贾家的名声去做,偏那王夫人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探春忙道:“姨妈略停住,听我一句劝!”

薛姨妈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有什么事情,等宝丫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