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烟花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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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袖剑飞吟(一)

又是一个祥和的早晨,太阳依旧绚丽而热烈.。

还没有到早朝的时辰,皇帝跟苏娃正在用早膳。雨奴颤巍巍地走进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孙周将军求见。”刘追皱皱眉头,望着苏娃问:“他来干什么?”苏娃冷笑说:“问我?我怎么知道?”雨奴说:“皇上,他说有要事禀奏皇上。”刘追抱怨道:“真是的,吃个饭也不消停。行了,让他进来吧。,雨奴站起身,扬声道:“皇上有旨,宣孙周将军觐见哪。”随着话音,孙周疾步走进来,跪下道:“恭请皇上娘娘圣安!”刘追道:“起来吧。什么事啊?”

孙周道:“皇上,乔将军遇刺了。”

“什么?!”刘追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昨天掌灯时分,乔将军遇刺了。”

“终于,终于流血了。”刘追瞪视着苏娃,象是在自言自语。朕一直都不希望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可这一幕还是发生了。”苏娃面色沉静,望向孙周,问:“孙将军,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孙周沉吟道:“这个,是乔将军的未婚妻子珍娘。”

“什么?”刘追又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那珍娘现在怎么样了?”孙周道:“乔将军的伤势很重,太医看过了,已没有性命之忧了。就是珍娘,她先服食了鹤顶红,刺伤了乔将军后,便毒发身亡了。”“这个,这个珍娘到底是为什么呀?简直是莫名其妙嘛。”刘追有些恼火地说。“可怜的傻丫头!”苏娃却眼中垂泪。刘追望着她问:“皇后这是怎么了?”苏娃语气凄清地说:“珍娘是臣妾的梳头侍女,跟乔将军两情相悦已十几年了。可这个乔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总是找理由推脱,不肯完婚。珍娘在臣妾面前都哭过好多次了。前些日子,太子远征凯旋时,这丫头高兴的不得了。臣妾曾答应她,若是他们订下了日子,就给他们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可是,后来珍娘说:乔将军根本就不想与她成婚。他给珍娘的理由是:他要辅佐太子,直至太子成为天朝帝国的君主,才肯成家。皇上,您说,这乔将军是不是有意搪塞呀?依臣妾推想,珍娘是因爱生恨,才有如此偏激的行为的。”孙周道:“娘娘圣明!事情的起因正是如此。”

刘追手捻长髯,半晌才慨然道:“乔爱卿实在是位难得的忠勇之士,得他辅佐也是玉儿的福气啊。”说着望着孙周问:“太子知道了吗?”孙周道:“是,太子现在正在将军府呢。”刘追想了想对旁边的雨奴说:“启驾,朕也要去看看乔将军。”

将军府朱漆的府门大敞大开,但却少有人在走动。

说起来,这乔将军素日为人耿介,与朝中臣僚大多只是点头之交,虽然身为御前督检点,可谓权倾朝野。但是,他的府门却一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宫人侍卫从庭院一直排到府门外,静悄悄的一派肃杀之气。

此刻,乔盖正躺在卧榻上,元玉坐在他的床边,双手握着乔盖的手,忧郁的眼神满是深切的关怀与担心。良久,才沉重地问:“乔将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乔盖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说:“她一直希望我能与她成婚的,是我辜负了她。”元玉自责道:“乔将军,是我虑事不周,您跟了我这么多年,早该成家了。如果我早点禀明父皇,让你们完婚,事情就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乔盖眼里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已。

他反手握住元玉的的手,望着他那日渐消瘦的面容,慨然说:“大丈夫立世,一诺千金。当年我曾答应过素娥皇后,要保全殿下。如今,殿下身处危机之中,乔某何以为家。”元玉鼻骨一阵酸楚,说:“乔将军,雪婵去了,我的心也碎了,碎得无法收拾。我现在真的怕了,害怕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受到我的连累,为我失去性命。”

乔盖道:“殿下,你的心太善良了,这本是一件好事。可现在这个时刻,你得学会狠,学会冷酷,学会保护自己。”元玉苦笑反问:“怎么个狠法?”乔盖眼里忽然闪出一抹杀气,漠然地说:“殿下,以你我二人之力,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犹如探囊取物一般,难道却要输在一场不见硝烟权利之争中吗?”“那你要我怎么做?伤害我的父皇吗?”乔盖摇摇头说:“我们可以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兵谏......”元玉双手掩耳道:“乔将军,快别说了。这种事我做不来的,他们都是我生命里最挚爱的亲人。皇后虽说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是我元弟的娘亲,我怎么忍心对他们狠下辣手?!”

乔盖说:“可是,现在是人家想要你的命啊。”元玉点头,说:“我不管,反正我不会抢先挥起这把自相残杀的屠刀。父皇已经颁下诏书,三日后我们将出使魏国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太子了。或许,从此后我可以过上安宁平静的生活了。”乔盖有些恼怒地问:“你以为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是好过的吗?”元玉垂下目光,黯然道:“如果我的离开,可以制止一场宫廷杀戮的话,我愿意。如果在这场骨肉纷争中,注定有人要下地狱的话,我愿意下地狱。”“殿下---”乔盖又痛又急地大叫道。

忽听门外太监高声宣禀:“皇上驾到!”元玉慌忙扶起乔盖跪下迎驾。刘追走进来,亲自扶起二人道:“免礼平身。”然后问道:“乔爱卿,伤势如何呀?”乔盖道:“只是皮外伤而已,多谢皇上挂念。”刘追叹口气道:“爱卿啊,既是伤的不重,三日后就跟玉儿起程吧。非是朕薄情寡义,朕实在是担心夜长梦多呀!”乔盖道:“臣遵旨。”刘追望望元玉,又望望乔盖,眼睛莫明地就有些湿润,似有满腹的话要说,可最后只是把手放到元玉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低低地说了一句:“那天朕就不去送行了,一路走好。”此语一出,每人心里都升腾起一股凄凉痛楚的迷雾。

夕阳似一只倦鸟,栖落在山峰之间,玫瑰般鲜艳的颜色,将天边渲染的一片辉煌,叫人愉悦,却也叫人惆怅。好似美人迟暮,虽然艳光四射,终究转瞬即逝。乔盖独立窗前,看着那瑰丽的晚霞,心怀忧虑。他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苏娃的野心已经暴露无遗,其行为越来越疯狂。而太子却是一味地忍让退避,这让他很难认同。他甚至想把明秀,还有沧浪门的师兄师弟们都召集起来,与那个女人真刀真枪杀一场,除掉这个野心家,然后加封刘追为太上皇,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立太子继承大统了。想起沧浪门的同门师兄弟,心里不觉涌起暖意,自从十六岁告别师门踏入仕途,为了避嫌,他谨遵师命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去看望师傅及师兄弟们了,他们现在都好吧。

可是,历史可以重演吗?他还记得正德十五年,就是刘追的父亲,为了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一天之间杀掉三位王弟,逼迫自己的父皇禅位于他。这就是天朝帝国史上著名的珍珠门政变,那场惨变中,死伤近万人,帝都皇城内血流成河,流淌了整整三天三夜。而刘追的父亲宪明帝却只做了一百天的皇帝就不明不白死于鸩毒。正德帝被封为太上皇后,居于懿心殿,整日郁郁寡欢,宪明帝归天只十六天,便也病没了。这次宫廷内的骨肉相残,让天朝的百年基业几乎在一夜之间坍塌掉。思绪至此,他不觉在心里暗自嘀咕:也许太子殿下的隐忍是对的?这样可以保全很多无辜的生命。想到此,他忽然笑了,白天的时候,他还在劝太子对人要狠,要冷酷,其实,骨子里他与太子是一样的人,善良而忠厚。他知道,这样的人是不适宜生活在宫廷中的,在这个权利角逐的中心,善良人的命运结局只能是悲剧。或许,出使魏国,是他和太子最好的归宿。但愿自此后,他们能够远离是非之地,获得一份太子殿下期盼了许久的安宁生活。

乔盖思索着,心里犹疑不定。就在这时,他忽觉心里悚然,所有的神经都一下子绷紧了,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浓浓的,是从门外渗进来的。他低头,便看见粘稠浓腥的血液,正顺着门缝无声地流淌进来,不容他多想,只听“咔啦”一声,门窗破碎,十几把锋刃递了进来,就在这一瞬间,乔盖的乾坤霹雳斩已然挥出,伴着几声沉闷的低哼,几个蒙面人横躺在他的面前。乔盖在跟师傅学艺时,师傅曾告戒过他:练武之人,唯一要掌握的技巧就是一个字:快。只有快,才能在对手攻击你之前,你先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