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相公的倒霉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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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钟痕的嘴角全是嘲讽,昨晚上还因为他的一句“向你的父王讨回公道”,而把他吓的不行的人,今日就亲手杀了自己了的父王,这种人他实在是看不起。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狠手辣,他自认行事狠厉,但是此时觉得与楚寒比起来,他实在是仁慈。

楚寒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马问天卖命,虽然是为了实现娘当年的愿望,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的欲望便蠢蠢欲动,他承认,他从来都想当人上人。当初在学士府时,便一直想往朝堂上爬,可是莫大学士却一直不给他引荐。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无时无刻不想回到楚王府,到楚王府后,又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世子之位,他的目的是楚王之位。包藏在心底里还有更大的欲望,所以在这个危难的时刻,他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楚寒与马问天原本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两人之间相互利用和算计只怕会更多,马问天之所以用他是因为他能做到马致和所做不到的事情,而楚寒之所以听他的话却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与名利。当他将马问天杀了的时候,心里却也有一丝酸楚,不管怎样,他们都还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当他回过头来看到众人的眼神的时候,他便知道他的算计有误,这些人虽然恨马问天,但是似乎更加鄙视他现在的作法。

楚寒原本想利用杀死马问天的事情跟他们攀交情的想法落空,心念电闪,他身形突然暴起,向南烟攻去,白洛飞、钟痕、方武山大惊,俱都去保护南烟,谁知这只是一个假像,他还没攻过去时,身形突变,向大门外直冲。而众人身形一老,要追赶却再也来不及了。

白洛飞有些冒火,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当下从背上取出长弓,拔出一只乌黑的箭,向楚寒射了过去。楚寒的身形极快,而那只箭的射速却更快,一箭穿胸而过,楚寒逃命心切,居然借着箭势向前狂奔,转瞬就失了踪迹。

钟痕在旁晒道:“韩王的剑法超群,这乌金箭虽然是极品,却被你浪费了!”

白洛飞不理他,因为他知道被他的乌金箭射到,是极难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乌金箭的伤口极难愈合,就算愈合了也会复发。

南烟见楚寒逃跑到白洛飞拉弓射他前后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心里微微有些发闷,虽然真正的莫南烟离去了,但是那残留在身体里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一些难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死掉?

马致和听到白洛飞控诉马问天种种罪行时,只觉得心如死灰,原本崇拜的人居然是他一直所唾弃的那种人,滔天的杀戮又岂能一死就洗得干净?他看着晕倒在地的婠婠,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就仿如一个木偶,任人提着线操纵。他自小就按照马问天所教的种种生活,做马问天喜欢的事情,就连他的婚事也由马问天来决定。

于是马致和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娶了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在对待婠婠的事情上,他第一次与马问天吵了架。生平第一次怀疑马问天给他安排的生活是对还是错?这两年来,他不肯与婠婠圆房,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放不下,是因为他的心里对婠婠还有着恨,对马问天也有着不甘,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与他对抗。

马致和与楚寒一起扶着马问天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楚寒冰冷的剑峰,他原本可以阻止的,但是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反而觉得楚寒杀了马问天也好,他自己种的因便由他自己尝下这枚果。当马问天倒地的时候,他看着他瞪的圆圆的双眼,他突然觉得很好笑,也才发现,像马问天这样的父亲根本就算不上是父亲,纵然他知道马问天一直都很疼他,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马问天疼的不是他,而是马问天的野心,对他自小以来的种种掌控,无非是为了让他只能蹋蹋实实的做马问天的提线木偶。

楚寒逃走后,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马致和的身上,而他却浑然未觉,淡淡的看着众人道:“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要动手便动手罢,我也落个清静。”说完这句话,他便闭目待死,而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安宁,仿佛求死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白洛飞对马致和的印象一直不是太好,当初他和婠婠设下计谋从马致和手中将南烟抢走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得意,对马致和还有些鄙视,不过心里却又还暗自庆幸,还好马致和的性格有些懦弱,否则要把南烟抢过来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其它的事情他与马致和倒没有过多的过劫,对马致和反而还有一丝同情,马问天的为人他甚是清楚,在他曾经羡慕马致和能享受到温暖的父爱的同时,也为马致和可怜着,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没有主见的木偶罢了。这样的人就算这次把他放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想起南烟与马致和的那段过往时,事情虽然过去许多年了,他的心里却还不是个滋味,当马致和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得看着南烟。

南烟见白洛飞望着她,他的眼将他的心事全部泄露,她觉得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居然还在在意!只是她生性善良,歹毒的婠婠她都能放她一条生路,更何况这个温文而善良的马致和呢?前几日马致和奉命捉拿她的时候,她从他的眼里分明看到了挣扎,却也知道他的性格,他是无论无何也不敢反抗他的父亲。所以她的心里除了对他有鄙视之外再无恨意,更何况白洛飞在乎的那些往事,早已是过去式。

南烟朝白洛飞淡淡一笑,这一笑云淡风轻,淡然而又超俗,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分明的告诉白洛飞一切由他来决定,只是她眼角眉梢里隐含着的求情他也没有忽略。

白洛飞的心情突然大好,看着她的模样,他知道她的心里再没有马致和,她都放下了,为什么他还不放下?他笑眯眯的对马致和道:“动手,动什么手?与我有恩怨的是马问天,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马致和对于这个结果,微微一惊,白洛飞会放过他让他微微有些吃惊,所谓的斩草要除根他却要将他留在世上,是看不起他还是白洛飞过于自大,他淡淡的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我为父报仇吗?必竟你今天是将楚王府灭门了。”

白洛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报仇?你有那个本事吗?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我从你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对我的恨,你的眼里反而有一丝解脱,你的眼神平静无波,这样的人要报仇无异于自己为难自己!”

马致和看了看白洛飞,又看了看南烟,仰天长叹一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今这世上再没有楚王府,也再没有马致和这个人。”说罢,排开众人向外走去。

他经过南烟身畔时,她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去哪里?她又怎么办?”她的手指的是婠婠。

马致和轻轻一笑道:“她?她又是谁?我与她成亲本是父母之命,现在我父母双亡,我与她的婚事便再无证人了,从此,她是她,我是我,再无任何干系。而我也不再是我,曾经楚王府的世子再不在这个世,有的只是一个行遍天涯的人!”说罢,朝南烟淡淡一笑,便飘然而去。

南烟微微一怔,马致和的那抹淡笑是撇去世上所有仇恨,所有负担的笑容,干净而又纯冽,他一身白衣,面容安宁,全没有半丝丧失至亲的伤痛。在他的脸上,她突然有一丝错觉,只觉得他仿佛就是那尘世的一缕轻风,轻柔而又淡定,飘然而又出尘。在这一刻,她忽然看清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他以前背负的东西太多,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讲不是伤痛,而是放下,她突然觉得他的这个放下像极了佛祖在菩提树下的顿悟,参透了世情,参透了人生,离去的背影里也满是禅机。他以后的人生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人生,南烟忽然有些羡慕起他来。却也知道,她以后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钟痕看着他离去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懦弱的男人,其实是勇敢无比。他不执着,不骄燥,放得下他所有的身份,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仇恨。他突然有些佩服起马致和来,这样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钟痕有些痛苦的看着南烟,是不是因为他的心里太过执着,放不下,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如些痛苦?看着马致和离去的背影他似乎也淡然了许多,他看过去的时候,南烟与白洛飞正在相互对望着。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的苦意淡了不少。看着他们俩心意相通的模样,他突然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是多余的,是横插而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