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说的?那个给他幸福的……到底是谁?”萧珞摇晃着走近一步,声音无奈颤抖,像个无助的小孩子,而根本不是一国之君。
“萧珞,有些事情应该放下了,老天会安排属于你的幸福的。”
“会吗……”没了凌,何幸福可言?萧珞笑了,笑得悲戚。伸手抚上胸口,然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心早就不在了。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其实龙凌也是希望你过的好……”李章看着哀伤而忧郁的萧珞,不禁摇摇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我还能见见他吗?”几近是肯求。
“或许将来有机会,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吧,你也不想他……再次消失……”李章知道那丫头,也清楚萧珞,如若再见面,不保证萧珞会采取极端的措施。如此一来,龙凌怕是又要消失一次了。
“我……”原来自己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当初……当初的事自己错了,真的错了,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原谅自己?!不,他不能这样,凌不能对他这样!
“李大人,你先回吧,朕想一个人静静。”萧珞闭了闭眼,闭去了一眼的痛苦寞落。
李章看着萧珞,该说的都说了,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他相信,萧珞会想明白的。“那个王宁,皇上就这般放过他?”
“他那张脸……你让朕如何下得了手?!”萧珞眼神闪了闪,嘴角的笑意有些无力,有些自嘲。
李章见此,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便行礼告辞了。
星月国‘金宁宫’
夏候玉黎自从上次的事情,太后虽一时对她满,但好歹是自己的亲侄女,哪里会有隔夜的芥蒂?而且太后也是乐见她成为皇后的,所以,对她的宠爱又恢复如常,夏候玉黎也开始天天腻在她那里。
“玉儿,你说轩儿到底在搞什么鬼,至从国会后就不见他的人影,差人去请,只有丞相文霖回话,说轩儿针对这次国会上的一些措举,又体察民情去了,而且还将无痕那小子带了去。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两个月没见两个儿子,太后倒是想念的紧,耳边没有无痕的怪叫也不适应的很。
玉黎虚笑一声,上前挨着太后坐下,撒娇道:“姑妈,皇上表哥为了星月操心尽力,有玉儿陪你不好吗?”
“好、有玉儿陪我这个老太婆,哀家怎么会觉得不好?只是好久没有听到无痕那小子的声音,这‘金宁宫’倒是清冷了不少。”玉儿如此乖巧,她怎么会不喜欢?!
“姑妈觉得清冷,不如找些人过来陪陪你,如何?”玉黎提意道。
“唉~找谁啊,这宫里,也只有玉儿能跟哀家说的上贴心话,后宫那些嫔妃看到哀家除了面上的客套话,就没有别的了,叫她们来宫里,不是更清冷?”太后笑道,后宫那群嫔妃,除了每天请安,很少有人主动过来陪他这个老太婆,即使有几个会过来,也是端坐着,半天没有一句话。有时候自己不禁想,当初都挑了些什么人给轩儿啊,这般沉闷,难怪轩儿不喜欢去后宫。
“姑妈,玉儿倒是想到一个人,或许跟姑妈会聊得来。”
“谁呀?”太后好奇,宫里还有这号人?
“蓉太妃。”
太后在听到名字后,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玉儿怎么突然想到蓉太妃了?”
“玉儿也是偶然想起的,前不久,玉儿宫中的一宫女出宫办事,刚好经过‘荣王府’,听说现在的‘荣王府’可是门庭清冷,无人过问,府上的下人也都被蓉太妃遣散了。当初大殿下在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而如今……虽说是咎由自取,可那必竟是大殿下的事情,蓉太妃失了儿子已够可怜,如今这光景……”夏候玉黎边说边掩袖摭面,竟轻轻地抽咽起来。
“唉……”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玉儿的心肠真是好,这蓉太妃也是可怜的。”
从小就知道南宫昊的野心,虽说先皇立了轩儿为储君,可是南宫昊却一刻也没有放弃过,趁先皇病重,轩儿去明启这时,便号召自己的实力准备夺位,幸得轩儿及时回来,两兄弟反目,一场皇位之争持续了半年之久。南宫昊最后被逼自尽,当初未觉得什么,必竟有谋逆之心,如此处置也不为过。但现在想来,同是先帝血脉,轩儿似乎过分了些,留了蓉太妃与南宫骏(四殿下)孤儿寡母的也甚是可怜。现在想起两人之前的争宠也是过眼云烟,人老了,一切也都看开了。
“姑妈,不如经常宣太妃进宫陪陪你,以前你们一向很谈的来的。”玉黎故作善意的提醒。
太后的眼中有什么光闪了闪,是啊,如若当初,不为了争宠的话,她们确实是好姐妹,很谈得来,只是后来两人都为了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不得不……如今先帝不在了,而她又如此下场,自己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玉儿,你就传哀家的懿旨,宣蓉太妃和南宫骏多进宫走走,陪伴哀家。”太后吩咐道。
“玉儿领旨。”夏候玉黎红唇一启,应承上来了,心中却有另外的盘算。
第二天,夏候玉黎便差人去传了太后的旨意,蓉太妃果然进宫来了,见过太后的瞬间,苍老憔悴的脸让太后一时间不敢认,这个双鬓银白,脸上绉纹突显的就是当初与自己一同进宫,一同受先帝宠爱的绝代贵妃?!
“阿蓉,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太后这一刻早就将之前两人的恩怨抛到了九霄云外,余下的只是无限的怜悯和心疼。
“罪妇参见太后。”蓉太妃跪下行礼,却在下一步被太后亲自扶起。
“快别这样,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当初救不下昊儿,阿蓉,你不会怪我吧。”太后拉着蓉太妃坐上了主位,夏候玉黎一直跟着太后在旁侍候。
“太后严重了,本就是昊儿的错,皇上能放了其它人,已是天大的恩泽了。”蓉太妃无波无痕地说道,从脸上看不出半点内心的想法。
“阿蓉,你还在怪我是不是?”太后眼一红,有泪光闪动,似要落下来。
蓉太妃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无表情,淡淡地道:“罪妇不敢。”
“阿蓉……”一时间,太后也找不到话题,两人一阵沉默,这次的相聚终究还是在不协调的气氛中结束。蓉太妃临走时,太后拉着她的手道:“阿蓉,之前的事必竟是他们小一辈的事,先帝去了,我们不应该这样的……有空多进宫来陪陪我,好吗?”
“谨遵太后懿旨!”蓉太妃福了福身子,微皱的脸上露出一丝浅而无痕的冷笑。
“姑妈,让玉儿送太妃出去吧。”一旁一直未语的玉黎在蓉太妃离开之际朝太后说道。
太后自然答应,见她如此乖巧,心里也甚是满意。
玉黎领着太妃越过御花园,并不朝出宫的宫门方向去,而是朝自己的‘金玉宫’而去。
“贵妃娘娘,您似乎走错路了吧。”蓉太妃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
玉黎转头,看着四下无人,对蓉太妃妩媚一笑,绝美的容颜却让人如何也看不出这一抹笑有多少的真诚,她幽幽地围着蓉太妃打转,目从上至下扫了几遍,道:“本宫是瞧着一国太妃却如此清贫,粗衣麻布,头上也未见半支像样的珠花,心中不忍,特意带太妃到本宫宫中去挑几匹绸缎,选几珠金钗。”
“贵妃不必费心,这些身外之物,我早已不稀罕。我知道贵妃关心,多谢了。”蓉太妃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她如此费心,定有什么目的吧,不过,她还真怀疑,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利用的。
“蓉太妃,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宫和太后姑妈都是很关心你的。”夏候玉黎轻笑道。伸手轻轻一拈,一朵带露的牡丹尽在手中,细细地欣赏着,如同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她知道,自己这般说虽不经意,确能挑起蓉太妃内心深处的怨怒。
果然——
“哼——她会关心我?我怎么没看出来?”蓉太妃终于将憋了一上午的火发了出来。她也不担心夏候玉黎会去告状,告就告吧,再也不会比现在这个状况更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玉黎低头轻嗅着牡丹,嘴角轻轻一勾,原来她的心中还是有仇恨的,而且很深,真好,就这样吧!抬首间,脸上已换上了不解的表情:“太妃,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看太后见到你是多么的激动,本宫在一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哪,她是真的心疼你的。”
“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对着脚下失败者的怜悯,那不叫‘心疼’,那是‘嘲笑’!她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的成功!”蓉太妃脸变得狰狞,几近嘶吼。以前在先帝面前总是做好人,如今也是这般。
夏候玉黎看着激动的蓉太妃,将手中的牡丹轻轻地簪到了她那空无一物的发髻上,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太妃也可以高高在上的。你看,这朵富贵的牡丹戴在您的头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妃当即一惊,呆呆地愣在原地,思考着夏候玉黎的话。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自己跟太后对着干?哦,不!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当初,自己不也是输的一败涂地?而且还赔上了昊儿的性命,“娘娘,看来我是不合适戴这般富贵的花。”说着,伸手就要将发上的牡丹拿下来。岂料,夏候玉黎玉手一抬,轻轻地按下了蓉太妃那只略显苍老的手。
语气轻柔却不腻人,她说道:“如若太妃自己戴,看不见发髻,戴错了地方,倒是也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朵花。不过,由本宫细心为您簪好,你还有什么觉得不合适?”
“贵妃说笑了,我这身打扮本就配不上这花,更配不上娘娘为我亲自带上的花。”蓉太妃轻轻地抽回被握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头上的牡丹拿了下来,递还给夏候玉黎。
夏候玉黎看着她手中的牡丹并未接过,而是一转身,扔下一句话便朝‘金玉宫’而去。她说:“配不配得上此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宫!若是想戴此花就跟我来。”
蓉太妃看着远去的娉婷身影,心里各种滋味涌现,昊儿临死之前的悲烈决然,她至今无法忘怀,那女人现在的惺惺作态更是让她恶心万分。
这个夏候玉黎似乎要有什么行动……
或许……或许老天爷开始睁眼了吧,或许昊儿的仇可是报了呢。
蓉太妃整了整衣袖,也跟着玉黎的后面去了‘金玉宫’。
宫门外,南宫轩轻柔地将沉睡的龙凌抱下马车,紧了紧他身上的披风,一路抱进宫去了。回星月的这一路上,天气变化无常,龙凌身子骨一向弱,当初小秋说过,起风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而且龙凌的睡相又差,一不小心就会得风寒。自己已很注意了,可是百密中有一疏,龙凌还是在自己的照顾下病了,看着一路上时醒时睡,昏昏沉沉的龙凌,南宫轩自责不已,奥恼不已。看了不少大夫,喝了不少药,可惜还是未见好,这让他不由心急如焚,加快了行程回到了宫中。
宣众太医看过后,依旧是开了一大堆治风寒的药,南宫轩看着太医端来的黑乎乎地药汁,俊眉不由地紧皱起来,这一路上,龙凌喝了不少这种药,他怕苦,可是在自己的坚持下,他还是咬牙喝下了,直到最后,凌只要一喝这药便吐,喝不进药,身子也越发虚弱了。可每次醒时,他都会睁着那双大而无神的大眼安慰他。看到这样的凌,他恨自己,非常非常地恨自己怎么会如此粗心。
“除了喝下这碗药,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南宫轩问道。他再也受不了凌喝过药后又吐得泪眼汪汪的病容。
“回皇上,这位……姑娘的风寒已拖了有些时日,这病如不喝药,恐怕很难治愈。”罗太医说道,看着床上一身男装的龙凌,心中甚是奇怪,他怎么是个女子,不过皇上都未说什么,他自然也不敢揣测。
“你的意思是,整个太医院治疗风寒只有这么一种方法了?笑话,朕不信,星月最好的大夫只能用喝药来对付小小的风寒?”南宫轩不禁勃然大怒,自己都养了些什么人,如此不中用。
药碗重重地被搁到了桌上,引得药汁四溅,吓得众太医双膝下跪,嘴里呼道:“皇上明见……”
“朕不要明见,拿走这让人恶心的药,如若治不好他,你们就等着脑袋分家吧。”南宫轩怒道。
“皇上饶命——臣、臣等一定竭尽所能……”
“南宫……”床上的龙凌被吵醒,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南宫怎么回事,先前的温柔,先前的喜怒于无形都去哪了?怎么和暴君一样动不动就杀人。貌似只为了小小的一碗药汁。
“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南宫轩健步上前,将龙凌轻轻扶起,毫无顾及地靠在自己的胸前。
龙凌点点头,“好多了,只是没力气罢了,不就喝是一碗药嘛,你干嘛生气,难道不想让我喝?不想让我的病早些好?”
“你喝这药会吐,我心疼……”南宫轩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瞧瞧,才几天功夫,又瘦了一大圈,怀中的人柔弱到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他怕,真的怕了。
龙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跪了一地的太医道:“你们在药中加些薄荷和甘草,这样药就不会难喝了,我想我喝了也不会吐了。”说完转头又对南宫轩笑道:“放心,我想吐药的习惯期已过,以后喝肯定不会了。”
看着脸上有了一丝生气的龙凌,南宫轩的心情也好转,对着太医们说道:“下去吧,按凌说的办。”
“臣等告退——”众大医得到解放,各自虚抹了一把汗后便退了出去,房内留下南宫轩和龙凌两人。
“凌,对不起……”南宫轩将头埋入龙凌的颈窝的发丝内,懊恼地后悔着。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我这身子……让你担心了。”每次听着小秋唠叨要让自己照顾好身子,千万别冻着。一直都是不已为然,自已的身子棒着呢,怎么会动不动就生病?熟不知原来真是这般弱,没有记忆之前都是小秋照顾,自己不知,现在知晓,小秋的唠叨是这般炼成的,只是这次可要苦了南宫了。
“凌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身子调养好,一定会。”南宫轩保证道。
龙凌点点头,他知道,南宫会说到做到的,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再好好睡一觉。眼皮越发的沉重了,算了,再睡一会儿吧,反正太医熬药还要好一会儿呢。
“南宫……喝药了叫我……”几近低喃的声音,怀中的人儿已伴着略带急促的呼吸声睡去了。
南宫轩爱怜地抚着通红发热的小脸,这般烧着一定很难受吧,刚才跟自己说的‘好多了’定又是在安慰他。他的凌,他深爱的女子……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