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弃后要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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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狂飙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地面依然潮湿泥泞,谁也不知道,春末的雨怎么会来的如此磅礴。

柳絮捧来早餐的时候,依依正坐在窗前发呆,眼睛盯着房檐,一滴一滴的数着那从上坠落的雨点。

见她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柳絮轻轻笑着:“你呀,不过是一夜没见到皇上,就思念成这个样子?昨夜雨大,兴许是因为皇上担心你受凉冻着,所以才没召你侍寝,这点事值什么?让你这么揪心。”

依依摇摇头:“没这么简单的……”

柳絮脸色微变,刚要接话,却听见依依幽幽然的继续:“他一定很生我的气,气我昨天不该说那样的话,唉!”

“好了,好了!大清早的不能长吁短叹。你别多心,皇上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生你的气。”柳絮笑着劝慰,然后牵起依依的手,“别想这么多,先吃饭,吃完皇上也该下早朝了,你去看看他不就行了?省的在这里胡思乱想的。”

听着柳絮的话,依依乖乖的点头坐在餐桌旁。

点心都是很新鲜美味的,柳絮从来都知道自己最爱吃什么,可是今天,面对这些美味的点心她却没多少胃口,干巴巴的把东西咽下,然后呆呆的望着门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到小宫女兴冲冲的跑进来:“皇上下朝了。”

她立刻站起身,提起裙摆就向外冲,可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笑声一片。

依依茫然的回过头,正好看见柳絮涨红的脸,她奇怪的问:“你……你们都笑什么?”

柳絮指着她,手指微微颤抖:“你……娘娘不必着急在这会吧?大早上的头发还没梳,罩衣也没换,就这么去见皇上吗?”

一瞬间,依依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窘窘的垂下头,慢慢的挪回来:“哦……我忘了。”一脸的尴尬。

柳絮摆摆手,小宫女们都忍着笑退了出去。

看见依依的窘相,柳絮啼笑皆非的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你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大清早起来,你就晕头转向的。”

若有所思的望着地面,依依轻轻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昨夜还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失眠。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的脸色很难看,柳絮也不再多问,带她进了房间,摁在梳妆台前,刚拿起梳子,外面就有了动静:“娘娘快出来啊,皇上来了。”

小宫女的气喘还没停,依依就听见了安公公那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小黑来了!来找她了!

门打开了,向离晔穿着金色的龙袍匆匆进来,脸色也和依依的一样黯淡。进了房,抬眼看见屋中的主仆俩人,他眉头微微一皱,冷冷的看着柳絮:“你下去吧,朕有事要和贤妃说。”

柳絮看看依依,再看看皇帝,双膝微屈,道了个福就退下去了。

她刚出门,安亭紧跟着就把门关上,而他自己则像个门神一样挡在正中,冷冷的看着院子里一群好奇的宫女们。

“你来了……”依依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圆凳上站起来,想着用什么话题开场。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向离晔就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还没等她把开场白说出来,他细碎的吻就急切的落在她的唇间。

如此……炽烈。

呃?这是怎么了?依依有些慌了,环抱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可是他却不给她挣开,就这样深深的吻着,紧紧地抱着,好象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一样。

脑海中嗡嗡作响,这么热烈、突兀的吻让她有些缺氧,无奈地抬起手,指尖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他吃痛的“喔”了一声,然后放开她:“怎么了?”

看着他不满足的样子,依依猛吸几口空气,懊恼的瞪了他一眼:“你想憋死我啊?!”

他微怔,然后笑了。

依依也忍不住笑开,小拳头在他的胸口意思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倒进他的怀中,扭着身子撒娇……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而他也喜欢,手臂圈起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昨天那一场不欢而散已成历史,今天的向离晔和沈依依依然这样亲密,任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依依……”又是这样的呼唤。

“嗯?”她很喜欢,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想好了,我答应你的建议,下月我就会下令大选秀女……就像你说的,让她们入宫,两年后,再一个不少的把她们送出去。”他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微笑着点头,松了一口气:“对呀,就这样!那些臣子们就没办法再为难你了。”

他也笑,刚要开口,依依就又昂起脑袋叮嘱:“不过说好了只能做做样子啊,你要是真对那些小姑娘动什么心思,哼!我再也不会理你……”

她撅起嘴巴的样子让人心动,向离晔心神一恍:“我……当然不会了,我说过,只宠你一个,只爱你一人。”

这算是承诺吧,虽然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但她总是听不腻,甜甜的笑着,重新窝进他的怀里。

在他的怀里,一直都是这么安心的感觉,很熟悉……失眠一夜的依依很快的睡着了,嗜睡的她能熬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了。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黯然笑着:一进屋他就已经看见她黑黑的眼圈了,看来昨夜的她一定彻夜未眠,而他又何尝不是?

抱着她,偷偷的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印记,然后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过薄毯盖上她的小腹,再静静的看了一会,那甜甜的睡颜仿佛是一种诱惑,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转身离开——既然已经准备选秀,那他就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纷纷嚷嚷的仿佛炸了锅一样的宫女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絮几步上前:“皇上,奴婢……”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向离晔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吩咐。

果然是天朝最冷酷的帝王,柳絮低下头:“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尽心照顾贤妃娘娘。”

向离晔回头看了安公公一眼:“去上书房!”

这里,他再没做停留。

到了上书房,向离晔刚刚屏退下人,还没进门,就看见守门的太监正微微的发抖。

他停住脚,冷冷的看着小太监:“怎么了?”

听见皇上问话,小太监双膝一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饶命!奴才该死!”

“说!”向离晔低喝,冰冷的音调寒彻入骨。

小太监还没开口,书房的门就开了,面容憔悴的德妃正呆呆的看着他,嘴角一抹凄楚的笑意:“不怪他,是臣妾执意要进来,他见臣妾可怜,所以才没有阻拦。”

见德妃帮自己开脱,小太监连连点头,身子依旧抖得像筛子一样,向离晔冷哼:“滚!”

这声命令仿佛是赦令一样,小太监连滚带爬的离开。

隔着门槛,向离晔淡淡的看着德妃:“你来做什么?看来朕的禁足令对你没有丝毫用处。”

“赫赫……”德妃干笑两声,“皇上的圣旨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对于臣妾来说,没有了皇上,臣妾就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至于如何死,臣妾都无所谓。相对于死在孤单的寝宫里,臣妾倒宁愿被皇上亲手所杀?”

“你来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些?”向离晔冷冷的笑,“杀人,朕没兴趣!”

黯然的看着他,德妃喃喃低语:“臣妾来,是想告诉皇上两件事。”

“说!”

他的语气是这样的冰冷,也许,今后的她再无指望了……其实,她一直都明白,皇上对她没有丝毫的爱,而她之所以带着希望只因为那意外的身孕,一旦她生下皇子,那么就算没有爱又能如何?她终究还是权倾后宫的,而现在,呵!什么都没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凄凉,语调低沉:“第一件事,昌明皇后不是臣妾派人杀死的,皇上也知道,臣妾是派不出那样的高手的。”

“还有一件。”

“祭天路上,撞向沈依依的马车也不是臣妾安排的。而且,这两件事究竟是谁做了,臣妾自己也不知道。”

向离晔没有说话,这两件事,他早已清楚,他唯一有些意外的是,德妃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意外的前提是她所说的都是真话。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他不准备多言,真话假话都无所谓,一切已经过去。他右脚一抬,跨过门槛,从她的身旁经过,没有一丝停留。

“皇上……”德妃戚戚然的喊着,“这些都不是臣妾所为,皇上难道就不能再给臣妾一次机会了吗?”

没有回头,向离晔冷笑:“昌明虽然不是被你亲手所杀,但那个局不是你布下的吗?即便你没有操纵那匹马去撞依依,但你对她杀意已起,死在你的手下是早晚的事。你这样的女人,朕如何再给你机会?”

“皇上……”她不死心。

“滚!”他依然背对着她,低喝。

挽不回,统统挽不回,就算说什么也挽不回!德妃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皇上!你不要后悔……”

说完,她转过身,恨恨的离去!

向离晔一直在上书房里,整整一天,一步未出,也不让人打扰,甚至连午饭也没有吃。安公公急的团团转,天黑的时候,慕枫来了,一见到他,安公公仿佛看见了救星:“你去哪里了?我差人找了你一个下午都没找到!你怎么最近总爱乱跑啊?出门也不说清楚……”

看着安公公满头大汗的样子,原来自己是这么重要,慕枫得意的笑着:“嘿嘿,公公莫气,我这不是看最近宫里没什么大事,所以得空就找地方睡觉躲懒去了吗?下次出门前一定告诉你。”

“你还能笑出来?!”安公公瞪了他一眼:“躲懒睡觉的事都好意思说啊?你现在赶快进去吧,皇上今天不大好呢,我们谁都不敢靠近,你去看看。”

“好好!我这就进去。”一边赔着笑,慕枫一边往里挪。

推门而入,向离晔果然愁容满面。

“什么难题会让我们尊贵的皇上如此愁眉不展啊?”慕枫嬉笑着,“你可是把外面那群太监给急坏了。”

抬起头,向离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看皇帝如此难看的脸色,似乎真的遇到了很难解决的事,慕枫不再笑了,“是因为她吗?”

“朕的事情不需外人过问。”这是他面对他时少有的语气。

慕枫微微一笑,不再追问,他了解皇帝,再问也没有结果。

见他不说话,向离晔冷冷的看着他:“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去守冷宫啊。”慕枫说的轻描淡写,“过去,那里属于太后,你想方设法也要去,而现在,冷宫的掌控权在你的手中,你却反而不再过问了,这是什么道理?”

“朕做事不需要讲道理,反而是你,你为什么要岔开话题?”他冷笑,“这几日,你一直在守冷宫?”

见皇上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慕枫耸耸肩,老实的回答:“有些事我不想说,就如同你有些事也不想告诉我一样。”

向离晔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安公公隔着门小声喊着:“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向离晔微微皱眉——太后可是几年没有踏进过上书房,今天又为了什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没有细想,打开门他迎了出去,慕枫也跟在身边。

下了凤辇,太后在花富的搀扶下进了上书房。

环视了一圈,太后下令:“你们退下吧。”

宫人们答应着,全部躬身退下,当慕枫经过的时候,太后叫住了他:“你叫慕枫是吧?是那个被皇上新册封的侍卫统领吗?”

慕枫连忙点头:“正是。”他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叫住自己,侍卫统领这个职位已经做了将近半年了,她怎么今天才提?

看着他俊俏的面容,太后微微一笑:“当初皇上说你不是公公的时候,本宫还吓了一跳,不过细细想来你若真的净身做了太监,那还真可惜了这张脸!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今年二十。”

“哦,和皇上一样大。”太后若有所思,“今后,要安安分分的服侍皇上,明白吗?”

“小的记下了。”慕枫回答的很恭敬。

太后摆摆手:“退下吧。”

直到众人全部退完,向离晔才冷冷的走上前:“不知道太后前来有何指教?应该不是只为了打听这里的侍卫统领多大年纪吧?”

“依依昨天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太后淡淡的问。

这一问,向离晔脸色大变,冰冷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太后:“是你告诉她的吗?朝廷里的情形是你告诉她的吧?不然她怎么可能让我下令大选秀女?”

“是!”太后没有否认,“而且是我让她向你提议的。”

“我就知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焰,向离晔渐渐逼近:“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你一向这样!一向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她是你的侄女,是你费尽心机想推上皇后之位的侄女!而你居然会这样做……你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你难道体会不到她的心情吗?让自己的男人去靠近其他的女人,这样的感觉是这么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太后微怔:“晔儿……”

没有理会她,向离晔继续怒吼:“不要告诉我,当年父王去宠幸沈妃、如妃的时候,你会很开心,你没有丝毫伤心,甚至没有一点怨言!”

“晔儿,你不要忘了,你是皇帝!”面对儿子的责问,太后没有一点点愤怒,她静静的看着他,“任何人,就算是依依也一样,后宫里的女人不能霸宠,这是天朝几百年的祖制!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你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专宠她的!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对呵……我是皇帝!”向离晔苦笑,“皇帝这个身份就好像是一把枷锁一样,牢牢的套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法喘息!因为我是皇帝,有多少阴谋围绕在我身边……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心疼的看着儿子,太后一脸的黯然:“晔儿,这是责任,你要对祖宗负责,要对天下的百姓负责……”

“你可知道?”向离晔打断了她的话,“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你对她说的话,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建议,昨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是呵,我是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满朝的大臣了,但是却犯下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呵呵……”他冷笑着,“是最大的错误!你知道吗?”他冰冷的眸中有道晶莹的光芒在不断的闪烁,那光芒,好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