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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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天晚上,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迷惑了好一阵子的,我直到接近半年之后,才知道了真相。

当时让我异常疑惑的是,第二天起,历鹃居然就成了阿黄的女朋友。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她突然就成了他的女友,并且没有任何解释。

是的,她没必要对别人解释,至少没必要对我解释,我是她什么人呢?无非一个老乡,老乡而已。

阿黄倒是稍微说过几句,那大约是一周以后了,我和阿黄、罗老师再次一起喝酒时,阿黄说:“女人嘛,都一样,再好的女人,也是人,也需要男人去哄,去摸,去干。”

我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猛喝一口,说:“黄哥,无论如何,你泡妞的手段,确实是让我自叹不如。”

阿黄说:“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就是要哄,那晚我喝得有点多,开不了车,就在苏格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历鹃把我搀进去,我把门一关——”

我打断他:“你强奸她?”

“怎么可能呢?”阿黄得意地说,“我就是对她说,我从一开始就喜欢她,我坦白说自己有过很多很多女人,但我一直收不了心,看到她,我就收心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都没想到会那么容易,我搂着她不让她走,她竟然就真不走了,再后来,我脱她衣服,她挡了几下,也没太阻拦……就这么,让我竟然轻易就得手了,这么顺利,我自己都完全没想到。”阿黄似乎也有些疑惑地回味着,“更主要的是,你们知道吗?她,居然是第一次,这年头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到大四还是处女,真他妈稀奇!我是真没想到啊!”

“哟,你那么确定是第一次?会不会弄点鸡血鸭血糊弄你?”罗老师有些将信将疑。

“那晚别说她没想到会和我上床,连我他妈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快到手,所以,她咋可能事先有准备?”阿黄很权威地反驳说,“兄弟我做别的不行,在这方面,想要上当那可还真不容易。”

“唉,那这女娃子确实不错。”连罗老师也有些向往地说,“我搞了这么多个女人,处女也只碰到两三个。”

“是啊,我上了一百多个女人,处女也不超过十个,”阿黄有点认真地说,“所以,我打算正儿八经地和她交往。”

我猛灌一杯啤酒,说:“好,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雷哥,咱们今天也把话敞开说,我晓得,你也是喜欢历鹃的,但是,其他的都可以让,唯独在追女人方面,不能让,所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谁抢谁的女人,而是谁先追上就算谁的。”阿黄拍拍我的肩膀,说,“现在,我把历鹃追到手了,但我不希望因此和雷哥你伤了和气,等过段时间,我负责帮你找个女朋友!”

我想想也是,毕竟我从来没向历鹃做过任何表白,我与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权利和责任。

诚然,我确实曾想慢慢接近她、追求她,可一切变化如此之快,一夜之间斗转星移,根本不是我所能控制。

而如今,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又还能如何?

同时,我心里还想,我仅仅是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无所依凭,十分吃力,历鹃要是真跟了我,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反而是跟着阿黄,或许能过得更开心,更幸福。既然我喜欢她,那么,我应该祝福她与他,而不是嫉恨他们。

于是,我也拍拍阿黄的肩膀,说:“哥们,以后你好好待历鹃,我是她老乡,是她哥,你如果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阿黄说:“雷哥放心,我是真喜欢她,肯定好好对她。”

这之后,一切如旧,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四方街每天依然门庭若市。

我和历鹃之间,在那晚之后的最初几天,彼此有一点点轻微的不自然,但是,一两周后,就完全没什么了,仿佛一切本来就该是如此。

历鹃将更多的时间泡在了网吧,隐约间仿佛生出些老板娘的责任感来,对待工作更尽责了,有时候还喊她同寝室的小姐妹们来网吧,陪她一起守吧台。几个小女生在那里叽叽喳喳,自得其乐。

看着历鹃的变化,我忽然想起张爱玲说过这么句话:“通向女人的内心最近的道路,是阴道。”

我以前还有些不信,觉得故作惊人之言,而如今却有些不由得不信了。

看来,迅速地攻占那个“战略通道”,的确是男人们迅速让女人死心塌地的事半功倍的策略。

那段时间,我去阿黄的网吧去得少了很多。

一来,因为心中毕竟有些酸楚;二来,越靠近冬天,我的小旅馆生意越好,白天从上午起就有人来要钟点房,让我简直忙不过来了。

我思考了原因,估计在于:冬天的天气寒冷,情侣们不适合户外亲热,不得不投奔旅馆,因此,潜在客户数量大大增加了。

自从12月过后,我和何军他们的旅馆,客人都基本上每天必须预约才能住得上。

由于冬天是枯水季节,以水电为主的风城电网一到冬天用电就更为紧张,农村电压因此更不稳定,导致小马他们旅馆的电热水器完全成了摆设。

因此,住客们往往对小马小朱的旅馆颇有微词。但是,小马小朱却充耳不闻。

开了接近一个学期的旅馆,小马小朱的荷包里都鼓了很多,所谓钱壮人胆,他俩因此也有底气了,不再逢人就喊哥喊姐,甚至,别人喊他们“小马”、“小朱”,他们还不太乐意起来。

我有时候开小马的玩笑,故意招呼“马经理”,小马居然总是受之无愧。有时候,我还开玩笑喊他“马总”,他居然也大言不惭地答应了。

比如,一天,由于很多客人没热水洗澡,要求退钱,小马十分纠结,紧锁眉头,我恰好经过,就开他玩笑说:“马总,你这几个月赚了这么多钱,怎么不舍得换一下你的热水器?做人不能太铁公鸡哦。”

但小马却说:“要退钱的就退,你们不住有的是人住。”

见他如此强悍,那些嚷嚷着要退钱的,却纷纷散去了。

小马得意地冲我一笑说:“反正总还能住得满,你们的旅馆可以洗澡,但总共也就那么一些房间,你们的一旦满员,那些学生娃娃还不是只好往我这里跑。”

的确,2008年下半年那半学期当真是我们四方街的黄金时期,连小马那样没热水可洗的旅馆,也总能住个爆棚。

我们八家在四方街做生意的院子,每个院子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随口喊的“马总”渐渐再次成了一个类似“赵龟头”那样的标杆性称呼。我们四方街的这些小老板们,互相之间从那之后,逐渐以“某总”相称。

起初的确是彼此之间开玩笑,但渐渐地,感觉仿佛不这么称呼就不尊重对方了。于是大家都突然升官了:我成了“雷总”,阿黄成了“黄总”,罗老师成了“罗总”,小马成了“马总”,何军成了“何总”,张超成了“张总”,杜老师成了“杜总”……

而时间,则渐渐到了2008年12月底了,离圣诞和元旦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