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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经典小说(12)

“爱情吗?爱情从这一天起衰退了。当她像平常那样面带笑容在沉思的时候,我立刻想起广场上的上校,总觉得有点别扭和不快,于是我跟她见面的次数渐渐减少了。结果爱情也消失了。世界上就常有这样的事情,使得人的整个生活发生变化,走上新的方向。你们却说……”他结束道。

【注】

①19世纪20年代,莫斯科部分大学生成立了各种小组,探讨哲学和文学等问题,传播先进思想,斯坦凯维奇小组和赫尔岑—奥加迈夫小组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个团体。

②指1741~1761年的俄国女皇。

③指自己与另一男舞伴。

④男舞伴必须给自己选一个代号,跳舞以前,两个男舞伴由第三者领到女舞伴面前,请她猜测代号,被猜中者可以跟她跳舞。

⑤原文为法文。

⑥阿尔封斯·卡尔(1808—1890),法国作家。

⑦见《旧约·创世纪》第9章,有一次挪亚喝醉了酒,赤着身子睡着了,他的儿子闪和雅弗便用衣服给他盖上。

⑧原文为法文。

⑨原文为法文。

■ 作品赏析

《舞会之后》以犀利的笔锋、对沙俄贵族社会作了深刻的揭露与无情的批判,鞭挞了裹着正人君子华丽外衣的上校残忍、丑恶的灵魂。

小说极成功地运用了对比的手法,通过两个典型场面及上校前后判若两人的对比,鲜明地突出了作品的主题。小说前半部的舞会场面盛大、热烈,此时的上校温尔尔雅、风度翩翩、雍容华贵。过了一两个时辰,一幅残酷地毒打士兵的场面出现了,而那个惨无人道的凶手竟是“舞会”上的上校。情境之悲惨、血腥,与舞会形成强烈反差。两个场面构成了“美”与“丑”“善”与“恶”的鲜明对比,上校的两幅嘴脸、伪善被揭露得淋漓尽致。

小说成功运用了第一人称的手法,通过“我”对两个场面的两种感受与体验,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使小说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恐惧(节选自《罪与罚》)

作者作品简介

陀思妥耶夫斯基(1827—1881),19世纪群星灿烂的俄国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明星,与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人齐名,是俄国文学的卓越代表。他所走过的是一条极为艰辛、复杂的生活与创作道路,是俄国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家之一。主要作品有《双重人格》《女房东》《白夜》和《脆弱的心》等几篇中篇小说,以及代表作《罪与罚》。

他突然想起他从老太婆那里拿来的钱袋和东西都还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还没有藏起来……他马上跑去把它们掏出来,扔在桌上。等他把一切东西都掏了出来……他便把那整整的一堆东西拿到墙角去。在墙根那里,有的地方糊墙纸破裂开了,他马上开始把一切东西都塞进墙纸后面的那个洞里去。

“全放进去了!钱袋也看不见了!”他快活地想着,站了起来,茫然地瞅着那个洞。忽然,那个洞好像鼓起来了,他吓得浑身发抖。“上帝!”他绝望地咕哝道,“我是怎么一回事?这算是藏起来了吗?这是藏东西的方法吗?”……他精疲力竭地在沙发上坐下,立刻又发了一阵难受的颤抖。他机械地从身边一张椅子上取来他那件旧而暖的,但是破烂不堪的学生冬季外套把自己盖住,不多时,他失去了知觉。

没有过五分钟,他猛地跳了起来,马上又疯狂地扑过去抓住他那些衣服。“我怎么能够什么事都没有做又去睡觉呢?是的,是的,我还没有从袖管上把活结取掉哩!我忘记了,把这样的一件事情忘记了!这样一个真凭实据!”

他把活结扯掉,慌忙地把它撕成碎片,把碎布片塞进枕头下的衬衣里。“无论如何,破衬衣的碎片不会惹起嫌疑的。反正我想不会的,我想不会的!”他反复地说,他站在房间当中,又拼命聚精会神地来瞅一瞅他的周围、地板和各处,他想弄清楚屋里是不是还有作案后的痕迹。他以为自己一切能力都没有了,甚至于记忆力、最简单的思考力都没有了,这种确信渐渐成为一种难堪的苦楚。“莫不是已经开始了?莫不是惩罚降临到我身上来了?是来了!”

他从裤子上割下来的磨坏的破布确实放在房当中的地板上,谁进来都会看见的!“我是怎么一回事!”他又喊道,好像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似的。

突然,他脑子里又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以为或许所有的衣服都染上了血,或许有许许多多血点,但是他没有看见,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知觉力不足,已经四分五裂了……他的理性模糊了……他忽然想起钱袋上也有血!“啊!那么口袋上一定也有血,因为那时我是把湿钱袋装在口袋里的!”眨眼间他就把口袋里面翻了出来,不错!在口袋布里子上有痕迹,有污点!“可见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性,可见我还有点脑筋和记忆力,因为这是我自己猜想出来的。”他得意洋洋地想着,自慰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不过是发烧虚弱、短时间的昏迷罢了。”

他把整个的里子布从裤子的左口袋里扯了出来。这时候,阳光照在他的左脚靴子上,从破靴子里露出来的袜子上仿佛也有血迹!他把靴子脱掉。“的确有痕迹!袜尖全浸着血。”他一定是那时不小心踏进血泊里了……“但是现在对于这件事怎么办呢?我往哪里放袜子、破布和口袋呢?”

他双手拿着这些东西,站在房间当中。“放在火炉里吗?但是他们首先便要搜查火炉的。把它们烧掉吗?但我能用什么烧呢?连火柴都没有。不,不如出去,把它们扔到什么地方去。是的,不如扔掉。”他重复说道,却在沙发上坐下。“而且马上就扔,毫不耽搁!”但是他的头却倒在枕头上了。他又打着难受的寒战,浑身软绵绵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他几次想起身,想立即把那些惹人注目的东西扔掉,但人仿佛已瘫在沙发上,他在心里喊道:“马上,马上……”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终于使他彻底清醒过来。

■ 作品赏析

《罪与罚》是一部卓越的社会心理小说,它的发表标志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风格的成熟。在小说中,作者将主人公杀人后的恐惧心理描写得淋漓尽致。

生命的五种恩赐

作者作品简介

马克·吐温(1835—1910),原名萨缪尔·兰亨·克莱门,美国幽默大师、小说家、作家,也是著名演说家,19世纪后期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代表作有《百万英镑》《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汤姆·索亚历险记》等。

在生命的黎明时分,一位仁慈的仙女带着她的篮子跑来,对少年说:“这些都是礼物,挑一样吧,把其余的留下。小心些,做出明智的抉择!因为,这些礼物当中只有一样是宝贵的。”

礼物有五种:名望,爱情,财富,欢乐,死亡。少年迫不及待地说:“无须考虑了。”他挑选了欢乐。

他踏进社会,寻欢作乐,沉湎其中。可是,每一次欢乐到头来都是短暂、沮丧、虚妄的。它们在行将消逝时都嘲笑他。最后,他说:“这些年我都白过了。假如我能重新挑选,我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仙女出现了,说:“还剩四样礼物。再挑一次吧;哦,记住——光阴似箭。这些礼物当中只有一样是最宝贵的。”

这个男人沉思良久,然后挑选了爱情。他没有觉察到仙女的眼里涌出了泪花。

好多好多年以后,这个男人坐在一间空屋里守着一口棺材。他喃喃自忖道:“她们一个个抛下我走了。如今,她——最亲密的,最后一个——躺在这儿了。一阵阵孤寂朝我袭来。为了那个滑头商人——爱情——卖给我的每小时欢娱,我付出了同样多个小时的悲伤。我从心底里诅咒它呀。”

“重新挑吧,”仙女道,“岁月无疑把你教聪明了。还剩三样礼物。记住——他们当中只有一样是有价值的,小心选择。”

这个男人沉吟良久,然后挑了名望。仙女叹了口气,扬长而去。

好些年过去后,仙女又回来了。她站在那个在暮色中独坐冥想的男人身后。她明白他的心思:“我名扬全球,有口皆碑。对我来说,虽有一时之喜,但毕竟转瞬即逝!接踵而来的是忌妒,诽谤,中伤,嫉恨,迫害,然后便是嘲笑,这是收场的开端;一切的末了,则是怜悯,它是名望的葬礼。哦,出名的辛酸和悲伤啊!声名卓著时遭人唾骂,声名狼藉时受人轻蔑和怜悯。”

“再挑吧。”这是仙女的声音,“还剩两样礼物。别绝望。从一开始起,便只有一样东西是宝贵的。它还在这儿呢。”

“财富——即是权力!我真是瞎了眼呀!”那个男人说道,“现在,生命终于变得有价值了。我要挥金如土,大肆炫耀。那些惯于嘲笑和蔑视我的人将匍匐在我脚前的污泥中。我要用他们的忌妒来喂饱我饥饿的心灵。我要享受一切奢华,一切快乐,以及精神上的一切陶醉、肉体上的一切满足。这个肉体人们都视为珍宝。我要买,买!遵从,崇敬一一个庸碌的人间商场所能提供的人生种种虚荣享受。我已经失去了许多时间,在这之前,都做了糊涂的选择。那时我懵然无知,尽挑那些貌似最好的东西。”

短暂的三年过去了。一天,那个男人在一间简陋的顶楼里瑟瑟直抖。他憔悴,苍白,双眼凹陷,衣衫褴褛。他一边咬嚼一块干面包皮,一边嘀咕道:“为了那种种卑劣的事端和镀金的谎言,我要诅咒人间的一切礼物,以及一切徒有虚名的东西!它们不是礼物,只是些暂借的东西罢了。欢乐、爱情、名望、财富,都只是些暂时的伪装。它们永恒的真相是——痛苦,悲伤,羞辱,贫穷。仙女说得对。她的礼物之中只有一样是宝贵的,只有一样是有价值的。现在我知道,这些东西跟那无价之宝相比是多么可怜卑贱啊!那珍贵、甜蜜、仁厚的礼物呀!沉浸在无梦的永久酣睡之中,折磨肉体的痛苦和咬啮心灵的羞辱、悲伤,便一了百了。给我吧!我倦了;我要安息。”

仙女来了,又带来了四样礼物,独缺死亡。她说:“我把它给了一个母亲的爱儿——一个小孩子。他虽然懵然无知,却信任我,求我代他挑选。你没要求我替你选择啊。”

“哦,我真惨啊!那么留给我的是什么呢?”

“你只配遭受垂垂暮年的反复无常的侮辱。”

■ 作品赏析

这是一篇优美而悲凉的寓言体小说,文章大量采用“象征”手法,使得表意隐晦而含蓄,能给读者留下一个无尽回味的余地。生命如一叶扁舟,生命之舟载不动太多的物欲和虚荣,要想使之在抵达彼岸时不在中途搁浅或沉没,就必须轻载,只取需要的东西,把那些应该放下的“坚果”果断地放下。

美女

作者作品简介

契诃夫(1860—1904),19世纪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短篇小说大师、杰出的戏剧家。他一生创作了470多篇小说,代表作有:《草原》《套中人》《带阁楼的房子》《第六病室》《万卡》等。契诃夫的小说和戏剧作品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璀璨的明珠,对俄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记得还是在做中学五年级或六年级学生的时候,我和爷爷一块从顿河区大克列普卡雅乘车到顿河区罗斯托夫去。那是八月里的一天,天气闷热,令人烦闷不堪。由于热、干燥,以及把尘雾吹到我们身上的热风,眼睛困得睁不开,嘴巴发干;不想看,不想说,不想思索,当那睡意朦胧的车夫乌克兰人卡尔波扬鞭打马,鞭子甩到我的制帽上的时候,我既不抗议,也不出声,只是从半睡中清醒过来,无精打采地瞥一眼远处透过:烟尘能看到村庄吗?我们停下来在亚美尼亚的一个大村庄巴赫契—萨拉赫爷爷熟识的富裕的美尼亚人家里喂马。像这么滑稽可笑的亚美尼亚人,这辈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试想:一个秃亮的小脑袋,两道浓浓的八字眉,鹰钩鼻子,花白的长胡髭,一张大嘴,叼着一杆樱桃木的长烟袋;那小脑袋笨拙地粘在瘦削、伛偻的躯体上;身穿一套古怪的服装,特短的红上衣,特肥的浅蓝灯笼裤;此人走路八字脚,鞋底擦地沙沙响,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烟袋不取出来,但一举一动都流露出纯亚美尼亚人的自尊感:从不微笑,两眼总是瞪得溜圆,尽量不去理睬自己的客人。

在这个亚美尼亚人的房间里,既没有见,也没有灰尘,可是令人感到像在大草原赶路一样不舒服,憋闷,无聊。记得,我满身尘土,热得浑身乏力,坐在屋角的一口绿色的大箱子上。没有油漆的木墙啦,家具啦,红褐色的地板啦,都散发出一股被太阳晒过的干木料的气味。无论你往哪儿看,到处是苍蝇、苍蝇、苍蝇……爷爷和亚美尼亚人正在谈论放牧啦、牧场啦、羊群啦……我知道,人们把茶炊端上来得用个把钟头,爷爷喝茶不会少于一个小时,然后他躺下睡两三个小时,这样我就得白等五六个小时,然后又是炎热、灰尘、路上的颠簸。听着他们俩嘟嘟囔囔的谈话声,我开始感到,那亚美尼亚人、那茶具橱、那些苍蝇、那被炎阳照射的窗子,我已经看了好久好久,要不再看见它们得到遥远遥远的将来,于是我对草原、太阳、苍蝇等等便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一个戴头巾的乌克兰女人送来一托盘茶具,然后又端来茶炊。亚美尼亚人不紧不慢地走进门厅,喊叫道:

“玛霞!过来斟茶!你到哪儿去啦?玛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走进屋子,穿一身普通的花布连衣裙,戴着白头巾。她洗碗、斟茶的时候,背对着我站着,我只看见她腰身纤细,光着脚丫,裸露的小后脚跟被下垂的长裤脚盖住了。

主人请我过去喝茶。我坐到桌旁,姑娘给我斟了一杯茶,我看见她的脸,忽然感到,仿佛有一阵清风掠过我的心灵,把一天来的种种苦闷和灰尘通通吹散了。我看见了一张在光天化日下或梦里神游时从未见过的俏丽无比而神韵非常的脸。正如理解闪电一样,我一下子便意识到了:我面前站着个美女。

我敢起誓,玛莎,或照她父亲的叫法,玛霞,是真正的美女,但我不能证明这一点。往往有这种情况,一片乱云聚集在天边,太阳藏在它们的后面,把云和天空染成各种颜色:大红、橙黄、金黄、淡紫、玫瑰红;有的云状如修士,有的云像条鱼,还有像裹着头巾的土耳其人。霞光笼罩了三分之一的天空,辉映着教堂的十字架和地主宅邸的玻璃窗,反射到大河和水洼中,在树梢上抖动;一群野鸭就在这晚霞的辉映中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夜去了……放牛的牧童,坐马车经过大坝的土地测量员,散步的老爷们,大家都看晚霞,人人都说晚霞真美,但究竟美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出。

并非只我一个人发现那亚美尼亚姑娘美。我爷爷是个快80岁的老人,为人古板,对女性和自然美一向漠不关心,而现在却温存地看着玛莎足有一分钟,遂问道:

“这是您的女儿吗,阿维特·那扎雷奇?”

“女儿!这是女儿……”主人回答说。

“多好看的闺女呀!”爷爷称赞说。

亚美尼亚姑娘的这种美,艺术家或许会称作古典的或端庄的吧。也正是通过对这样的美的观察,上帝晓得是怎么回事,才会使人深信:您见到的容貌是端正的,头发、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脯以及青春肌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交织在一起,融会成一个完整的、和谐的旋律,在这旋律中大自然的音韵不差一个音符;您完全觉得,一个理想的美女就应该有玛莎那样笔直而略微凸起的鼻子,那样大大的黑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那样令人神魂颠倒的目光;她那黑黑的鬈发和眉毛,就像翠绿的芦苇依恋静静的小溪,飘拂在温柔而白嫩的额头和面颊上;玛莎的白嫩脖颈以及她那青春的胸脯,虽然尚未发育成熟,但要想把它们雕塑下来,看来还非得有极高的创作禀赋不成。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便会产生一种愿望,即跟玛莎说点什么,说点极愉快、真诚、美丽得跟她本人一样美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