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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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水溶笑道:“原来那个金麒麟是你捡了去的。”

卫若兰奇道:“王爷知道这个麒麟?”

水溶道:“我听郡主说,她的一位姐妹在西宁王府丢了一个麒麟,其实那个麒麟也不值什么,却是从小配着的。”指着卫若兰腰间挂着的那个金灿灿的麒麟道:“喏,就是这个不是?”

卫若兰点头道:“既然如此,一会儿请王爷将这个麒麟捎给郡主,拜托郡主归还罢。”

水溶笑道:“我和郡主没工夫管你们这些,你自去就是了。”

卫若兰愣愣的道:“我?我并不认得这个主人……”

水溶意味深长的一笑道:“她是南安太妃新认的义女,原来金陵史侯家的女孩儿,你去寻罢。”又压低声音向他道:“也就是你刚才遇到的那位小姐。”

卫若兰唉呀一声,还未说话,水溶已经哈哈一笑,催马而去。卫若兰忙紧紧跟随,不多时到了刑部,迎头撞上一个人,却是陈也俊。陈也俊见是水溶,忙扎千儿行礼道:“请王爷安。”

水溶略一点头道:“陈统领免礼,这几日辛苦了。”话未了,郑云山已经出来迎着,将水溶迎了进去。

卫若兰悄悄向陈也俊道:“你今日可还去菩提庵么?”

陈也俊点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

卫若兰道:“可见着她了没有?”

陈也俊道:“这几日她从不出庵门半步,我也只能在外面守着,哪里就能见着了?”神情有些黯然。

卫若兰轻轻的拍拍他道:“还有机会的,莫要丧气。”

陈也俊不置可否,苦笑一下,低头一眼看见卫若兰腰间缀着的那个麒麟,笑道:“这个东西,你还没找着失主么?”

卫若兰笑道:“就快了。”

陈也俊不解道:“什么叫就快了?”

卫若兰故作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你快去菩提庵罢,莫要耽搁了。”

陈也俊也不细究,转身就走忽然想起来又扭头向卫若兰道:“我险些忘了。那日查没贾府时,在那贾宝玉身上搜出一个金麒麟,却和你拾到的这个似一对儿的模样。”

卫若兰怔住道:“有这样的事?我不信。”

陈也俊笑道:“不信你去问皇上。我还要赶到菩提庵去,不与你罗嗦。”说罢翻身上马就走。

卫若兰在身后道:“喂,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去问皇上。”陈也俊早就策马疾驰而去,哪里还听得见?卫若兰悻悻的去里面寻水溶不提。

话分两头,陈也俊离开菩提庵到刑部的这一会儿工夫,菩提庵却就出了事。这日妙玉打坐方毕,一个人出了禅房,静静的立在阶前望着眼前萧疏的景象,冷漠的眼神有些飘忽。

自从贾府被抄,再无处可栖身,正在踌躇间,菩提庵的主持静修遣人来请妙玉往庵里住着。这菩提庵在京城郊外,倒是个十分幽静的去处,因位置太偏僻,人烟稀少,香火也不算十分旺盛。倒是合了妙玉的心思,便带着从南边儿带来的小女尼,师徒二人往菩提庵住着。却不知为何,那庵里的一众尼僧对妙玉十分尊敬,并不以行脚僧看待,并静修对妙玉也以师妹称之,虽然如此,妙玉心里也知道在这里并不能长久,终有一天是要去的,想着秀丽的脸庞现出些许无奈。

不知何时,静修已经来到身边,看着妙玉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妙玉知道被她看出心里有事,信口答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静修点点头:“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妙玉道:“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捶,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静修点点头道:“你知道,却未曾解得。”

妙玉淡然道:“我解得。”

二人自此再不言语。静修身边的小徒弟不过七八岁,奇怪道:“这经文到底何解,妙师傅为何不解了?”

妙玉依旧凝视远方,更不答言。

静修却道:“你怎么知道,无言语,方为真解。”

妙玉的嘴角出现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乒乒乓乓敲门声,并吆三喝四的吵闹声。妙玉眉梢略一蹙,即转身往后面禅房里去,将门也闭上。

静修出到前面,差小尼去开了庵门,进来的是一个纨绔模样的年轻男子,细长的眼睛,腮上有些麻子。一进门眼睛便贼溜溜的四处转,静修不动声色的上前道:“施主来小庵,有何见教。”

那男子不怀好意的笑着道:“我来上香。”说着一挥手直奔后面禅房,静修伸手拦住道:“施主,后面是禅房,若要进香,这边请。”

那男子哼了一声:“本世子来进香,要去哪里便去哪里。”看见在路边洒扫的小尼姑,便贼兮兮的伸过手去,在那小尼姑脸上就捏了一下咂着嘴道:“好水灵。”小尼姑吓懵了,哭着快步跑了进去惹的一众纨绔哈哈大笑。

静修怒道:“此佛门净地,请施主自重。”

那男子一脸无所谓向静修道:“我听说你这里有个贾府栊翠庵来的小尼姑十分俊俏,还不叫出来让本世子瞧瞧。让我看一眼,我白送你一百两银子如何。”

静修才知道是冲着妙玉来的,大怒道:“施主若不是来上香的,就请回去。”

那男子还没说话,一旁的爪牙已经在叫嚣:“老不死的,这是忠顺王世子,还不快让开。”一面往里面禅房里钻,静修连忙上前阻止,被那些人使蛮力,推倒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撞将进去。

原来来的人正是忠顺王世子龙祥,那忠顺王从五年前就一直对妙玉的那些名贵茶器并妙玉本人十分垂涎,一直四处差人寻找,只是这妙玉却似消失了一般,再无声息,直到贾府事发,才知道这妙玉躲在了大观园的栊翠庵,如今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妙玉现在菩提庵住着,和人商议着要来菩提庵,没想到这事被龙祥知道了。那忠顺王和龙祥最近为了争一个宝钗闹的很不痛快,这会儿一听,有一个贾府来的小尼姑十分美貌又有那么些古玩珍品,心痒难挠,暗骂忠顺王一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吃独食,便背着忠顺王偷偷带着人来到菩提庵,要先下手为强。那忠顺王原是忌惮义德之威,犹豫了几天都不敢擅自动手,没想到这龙翔是个初生的犊子,并不知妙玉的身后有义德撑着,亦不知道这菩提庵有侍卫暗中守护,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撞了来,却不是自讨苦吃的?

这菩提庵本来不大,龙祥等人很容易找到了妙玉的禅房。那妙玉早就听见来了不速之客,亦不甚惊慌,只是在禅房里安坐,用梅花雪水烹了铁观音茶,自斟自饮,茶香幽幽,犹若旷谷幽兰,带着凛然不可犯的高贵气息。

龙祥闻的茶香,心里更似那猫爪子挠的一般,强扭斯文的整整衣衫,向前敲敲门道:“姑娘,小生龙祥,慕小姐茶艺高超,特地千里而来,求小姐赐茶一盏。”

一脸说了三遍,妙玉哪里理会他,屋内的茶香逸出,一发的浓郁。

龙祥气恼,再敲门时便没了耐性,乒乒乓乓的一通乱敲道:“姑娘若不开门,我只好闯进去了。”

屋内更不闻本分声响,那龙祥发了狠,便令手下的一干爪牙踹门进去。

忽然一声断喝声在身后响起:“什么人在这佛门之地撒野?”

龙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拎着领子,扔到阶下。龙祥一个趔趄站立不稳,险些摔倒,一个一转身,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容,眉峰耸起,双目含怒,正是陈也俊,龙祥并不认得,见他身着侍卫服色,便有些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个虾米。”

身边立时有侍卫一掌掴过去,打的龙祥栽倒在地:“混帐,你是什么人敢对陈统领如此说话?”

龙祥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见陈也俊身后三四位侍卫,个个腰佩宝刀,挂着流苏,十足的皇家威仪,顿时一惊,又怕又怒道:“统领怎么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龙祥臭名远扬,朝里谁人不知?陈也俊今日从刑部回来,就听静修说有人闯到庵里来了,忙带着人进来,见龙祥正在妙玉门外胡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只消两个指头便将龙祥从禅房门口的台阶上拎了下来。此时见龙祥倚势逞强,更是恼火,冷笑道:“我知道你,忠顺王府大名鼎鼎的世子,单名一个祥字。”

龙祥正得意的点头:“知道就好。”未料陈也俊话锋陡然一转道:“素日拈花惹草,强抢民女,秦楼楚馆无所不至,一掷千金的养戏子、捧头牌。果然是有名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