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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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鹰颓然道:“死的是我的替身。”

霏雨拿剑指着淳于鸿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淳于鸿你这个小人,我以前竟还以为你心胸磊落,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今天,我一定得杀了你。”

淳于鸿闻言,知道再也说不清,脸色顿变,气愤的看着鹰道:“谁许你们五舵来这里插手的,帮主的命令是要我……”他瞥一眼鹰的伤口,知道他伤的不轻,那霏雨刺在他琵琶骨上的一剑,显然已经伤了主脉,血正在不停的涌出,而因封了经脉,血不能自止,若是不立即止血,只能等死。

鹰有气无力的道:“豹,别说这些,念在同门的份上,救我一救。”

瑞雪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让人救,门都没有。”手上的剑一用力,鹰的脖颈上立时又多了一道血痕。

淳于鸿心中恻然,毕竟是青云帮五大舵主已经折了一个,若是再死一个在顾淞师徒手中,实在是颜面尽失,想了一想,忽然抬一抬袖子,将桌上的蜡烛熄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霏雨生恐他趁机对黛玉不利,迅速退后几步,低声试探的叫道:“王妃?”

黛玉低低的嗯了一声,显见无碍。霏雨这才放心,谁知黑暗中忽然听见瑞雪唉呦一声摔倒,接着窗棱咣郎响了一下,淳于鸿的声音传来道:“霏雨,你好自为之。”

一阵静默,只闻风声。

霏雨知道他是趁机将鹰救走了,唇边掠过一丝嘲讽的笑。然后重新将烛台点上,接着亮光,看见黛玉依旧坐在那里,晴雯已经面无人色,而瑞雪倒在地上,忙走过去将瑞雪扶起,给她服下止血药。又去看了看那两个侍卫的伤,便将自配的药给他们敷上,复将麻沸散取了两粒给他们服下,令其自去休息。

好在瑞雪伤的不重,霏雨拿金针刺穴,瑞雪的脸色渐渐缓过来了,长出了一口气道:“师姐,还好你回来的及时,否则今天实在是不堪设想。”

霏雨一面将针收起一面道:“你这丫头,这些年功夫竟然一毫都没有长进。回头得空叫师父好生调教一下才好。”

瑞雪吐吐舌头,并不犟嘴。

霏雨转身向黛玉道:“王妃,你有没有受伤?”一面摸了摸脉,知道虽是有些惊恐却还无碍。

黛玉定定神,笑笑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说着起身,拉着瑞雪的手道:“瑞雪姐姐,你怎么样?”一面细看瑞雪的伤口。

瑞雪避开她关心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叹笑道:“王妃,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霏雨道:“瑞雪,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瑞雪迟疑了片时道:“我随师父来凉州,因青云帮的人盯上鹰军的粮草,我和师父来给王爷和林大人报信的。刚才那个人,曾经潜入鹰军营寨,要刺杀王爷,不想却将林大人当成了王爷,我才说林大人受伤,就是被他治的。好在王爷及时回来,那伤也不甚重。”

霏雨闻言,心才定下来,又问道:“那王爷的伤如何?”

瑞雪小心的看了黛玉一眼,心里琢磨着如何措辞才不会令黛玉多心,这一想便顿住了,谁知黛玉见了只以为水溶不好,急切的问道:“浩卿的伤如何?”

瑞雪忙摇摇头道:“我因是女子不能入营,听师父说王爷伤的固然重,不过这几日已经醒过来了。有师父在,想是无碍的。前几日林大人和师父得到北府老王爷的信,说王妃亲来探视,怕王妃路上有闪失,师父令我来迎一迎。没想到我今日才到凉州,便遇到这样的事。”

黛玉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却还有些不信的样子。

瑞雪就笑道:“王妃,难道连我的话也不信了?”

晴雯这才缓过神来,闻言笑笑道:“如何,我说王爷不会有事的,王妃还不信。王爷福大命大有菩萨保佑,自然逢凶化吉的。”

黛玉默然不语,但眼眸中的忧愁已经消了大半。

晴雯就拉着黛玉道:“依我说,既然王爷无事,王妃便在这凉州城将养两日,待气色好些再去见王爷,免得王爷见王妃瘦了这么多,又要心疼。我们姐妹俩却要落不是。”

黛玉红了脸啐了她一声,再不言语,瑞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霏雨心里却并不信,趁背过身的机会,将一个疑惑的眼神递给瑞雪。瑞雪见此,忽然收起笑,眼眸迅速的黯然下来,微微对她摇摇头。水溶醒是醒过来了,只是身上的毒却始终解不得,只是每日靠顾淞的解毒丸控制毒发的时间而已。

霏雨见此,心顿时沉入谷底,但也不提起,看着黛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道:“王妃,晴雯说的是,你还是多将养两日。这般憔悴的去见了王爷,王爷心里也不好受,那伤反不容易好了。”

黛玉微笑着点点头。

一时安顿黛玉睡下,见她声息恬然。霏雨轻轻一叹,目光落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出神,心里却在盘算,既然是淳于鸿下的毒,他那里一定有解药,不论如何,也要他把解药交出来。但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云里雾里的,到哪里去找他呢。想着不觉忧心忡忡。

凉州城外。一间破烂的古刹里,此时隐隐传来一个人的抱怨声。

“你轻点行不行。这伤的这么深……唉哟……”

说话的是鹰。

淳于鸿闻言不耐烦扔掉手中的药道:“你有完没完,喊什么?爷还懒得伺候呢。”

鹰想起霏雨,恨的咬牙切齿:“这个臭婆娘,敢把老子伤的这么重,有朝一日,我定要报仇的。”越想越气,破口大骂不止,因那伤口甚深,其间还夹杂着呼痛声。

淳于鸿听他骂的不堪,阴狠的瞪了他一眼,皱眉斥道:“闭嘴。你再骂一句,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不说自己技不如人,还有脸在这里骂。五大舵主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若是被帮主知道了,你的下场会比狼更惨。”说着扭头不看他,只是抱臂立在庙门处,望着夜色出神。

沉默了一会儿,鹰忍着痛嘿嘿的冷笑一声道:“豹,你以为帮主很信任你么,他就是不放心,才叫我来的。其实是让你引开那个女人。”难怪当时帮主说这北王妃身边有个厉害角色,果然名不虚传,这帮中堪与之为敌的大概除了这豹,也只有大舵主虎了,嘲笑着道:“没想到,你到底还是下不了手。那个女人,在你心里,很重要罢?所以你才一二再再二三的放过她。哼。没想到二舵主也会对女人动情。”

淳于鸿转过头盯着他,目光有些瘆人道:“你说什么?”

鹰得意洋洋的道:“你以为帮主不知道吗?帮主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曾经救过你,你对她有情,忘不了她,所以……”话未了淳于鸿已经暴怒的拔出剑压在他的脖颈上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叫你再也见不到帮主。”

眼神暴戾的令人骇惧。鹰也又有些发毛,忙道:“豹子,你着什么急,这件事只有我和帮主知道,只要你好好给我治伤,我绝不说出去。”

淳于鸿看着他的伤,脸上忽然露出一个阴沉的笑来,脸上的疤痕因这笑分外狰狞,倏的收回剑道:“我不杀你,我要是杀了你,帮主不会放过我,但是,你这伤,我无能为力,对不知的很,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养伤’罢。”说着大步出了庙门,只听见鹰在身后急喊道:“二舵主,你不能见死不救……”

淳于鸿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鹰军营寨。帅帐。

水溶半靠在榻上看着才呈上的战报,眉头皱起,上身披了一件白色中衣,隐隐可见从肩膀到前胸那厚厚的绷带,气色并不好,有些苍白。看了一会儿,水溶有些倦意,放下手中的战报,阖上双目养神。胸口的伤还有些麻痛,但自觉无碍了,只是眼下还披不得甲,上不得马,心里有些着急。这几日回人是三番五次的叫阵,好几次自己忍不住想披甲应敌,都被逸清给压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许自己去,用顾淞的话是,这金创不比别的,若贸然出战,一旦伤口裂开,便是致命的,因此心里就算是再着急,也只得按捺下来。

想着水溶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令他心里疑惑,这次醒来,明显觉得身体虚弱不少,顾淞只说是伤口未愈,气不能调,乃至于虚弱,这理由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去问逸清,逸清亦是言辞闪烁,这其中必有缘故。水溶正在沉吟,听见有人进来,开目一看,是逸清。

逸清走近前来道:“今天好点没有?”

水溶笑着点点头道:“今天外面又有人叫阵?”

逸清道:“由他们叫去,想来也不敢怎样。你专心养好伤才是正理。”想到水溶身上的毒,有些忧虑。

原来水溶中了毒那日,顾淞曾夜探回营,潜入回部的药帐中,却一无所获,顾淞只好抓了一个回部的医官回来反复讯问,素来以刑讯为耻的逸清甚至动了大刑,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毒不是回人所有,是射杀水溶的那个箭手自家所有的,逸清不觉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