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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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暹罗王不好意思道:“我这汉文实在平常。找不出合适的形容了。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不仁义之类的。”

逸清闻言释然。

水溶心中叹道这暹罗王倒是个忠厚人,可见那荣府中人竟连个荒蛮国度的人都不如。

一切水落石出,待暹罗王告辞,水溶即刻递牌子入宫请见圣驾。如此这般将来龙去脉细述一遍。最后向龙祐宇道:“你现在可放心了罢,可以为我和玉儿赐婚了。”

龙祐宇闻言沉吟道:“慢着,朕不明白了。暹罗王明明向朕求旨,为何又说不是呢?”

水溶道:“反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一件事,玉儿并非暹罗王所看中之人,至于暹罗王看中的人究竟是谁,我也不甚清楚,也不耐烦去查,只是有人意图偷梁换柱、陷害玉儿,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皇上若是不肯追究,我也不能放过害玉儿的人。”

听水溶意有所指,龙祐宇方恍然大悟,恨声道:“是元妃。定是她,好大的胆子,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水溶道:“我猜着也是,可是为了自家的女孩儿,逃脱远嫁之苦,故意为此了。那暹罗王看中之人必然也是贾府中的姑娘了,到底不知道是哪一个。”

龙祐宇怒填胸臆、脸色铁青道:“贤德妃,好贤德,前账未清,又记上一笔。她如此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上,把朕当什么了?”

水溶道:“皇上且请息怒,仔细想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龙祐宇道:“什么话,她把朕当傻子,还是好事?”

水溶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千里,比不上金陵一个史。皇上,贾府那个省亲的宅子可是耗资巨大,朝中人人都传,其富可敌皇家。你不是不知道的罢?”

龙祐宇看着水溶闪着恨意的眼眸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水溶道:“贾府再贵,不过是一个勋亲,究竟又能富到哪里去?这些年又入不敷出,皇上不想想这盖省亲别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龙祐宇道:“朕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如何查证呢?”

水溶冷冷一笑道:“若皇上要查证也不是十分困难。当年林如海林大人离尘,我曾去为他处理后事,因林大人将亲女寄住贾府,故而托贾府的贾琏带去五百万两白银,以为玉儿吃穿用度并出嫁妆奁之用。”

龙祐宇抽了一口冷气道:“五百万两,好大的手笔。”

水溶道:“谁说不是?只是似乎玉儿从来也没见到这些,反被人指做白吃白喝,受尽屈辱。”

龙祐宇思忖道:“你的意思是,这位林姑娘的银钱被人侵吞挪用了?也是,林大人虽然清廉,但家中毕竟是列侯,清贵人家,又止一个独女,为女儿准备的嫁妆自然不会少。”

水溶道:“自然如此。这贾氏一门,究竟该怎么办,但凭皇上定夺。”

龙祐宇嘴角扯开一丝冷酷阴森的笑:“怎么办,也不急在这一时。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浩卿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娶林姑娘么,朕就遂了你的愿,只是,你贵为北静王,乃异姓王之首,所娶之人家中也不能太寒碜不是?历数朝中诸臣,能为自家女孩儿准备五百万两嫁妆的人家,恐怕一个也没有罢?”

水溶明白他的意思道:“正是。这岂能轻易就放过呢。我自会替玉儿讨回来。只是如今玉儿身在贾府,再拖下去恐生不虞。”

龙祐宇看着他一脸担忧笑道:“朕该见见这位未来的北静王妃,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能令北静王如此牵肠挂肚。放心,朕这指婚的旨意马上就下,如今就令戴权与你一道去贾府传旨。传旨之前,却莫要声张,他们不是想偷梁换柱么,朕就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水溶喜道:“臣弟多谢圣上隆恩。我这里要保密容易,只恐后宫传出去,便又要生事。”

龙祐宇道:“简单,太后那里朕自去解释,至于元妃那里,来人。”大内总管戴权立时走了进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龙祐宇道:“去传旨,凤藻宫元妃贾氏,行事不谨,有违宫训,深负皇恩,着即闭门思过。若无朕旨意,凤藻宫任何人不得出宫门一步,违者严惩,绝不姑息。”

戴权大惊,暗思皇上如何就变了脸,却只能依照旨意而行,正要退去,龙祐宇又道:“等着,朕这里还有一道旨意,今夜你与北静王一道去贾府传旨,至于圣旨,待朕亲自拟好,交给北静王,到了贾府才可交由你宣旨,你可听明白了?”

戴权闻言百思不得其解,且领旨而退。

不说元春闻旨变色,只说那荣府中知道圣旨当夜即下,皆是疑惑,和亲之事非同小可,这一阵总未有声息,忽而今日连夜将旨颁下,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消息不多时传到了潇湘馆。

黛玉听了,自然是和亲之旨了,却也并不伤心,亦不悲泣。反是紫鹃、雪雁、王嬷嬷哭的哀哀欲绝。

黛玉看着她们悲伤,反而淡淡一笑,静坐一会儿,便轻轻的抚起了广陵散,凄清的音色,不疾不徐,浸透了秋日的黄昏,一发显得空落萧索。紫鹃听了更觉伤心。

贾母来到潇湘馆时,见黛玉做在妆台前,一身素白的绣荷襦裙,腰间系着比目宫绦压裙,淡扫蛾眉,薄施粉黛,秀美如仙。只是面颊消瘦,晶莹眼眸空荡的令人心疼。

贾母见此也觉有些不忍,才要开口,黛玉也不回身,看着镜中贾母的影子,冷冷道:“老太太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看,我还在不在么?放心,你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我便是有翅膀也逃不掉的。”

贾母此时也忍不住落了几点泪道:“好玉儿,委屈你了。其实你若听了祖母的话,我又何须将这里看起来。只是唯恐一时生变,于太后无法交代罢了。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想了一想,向鸳鸯道:“鸳鸯,你去告诉外面的婆子,从今日起,不必再潇湘馆守着了。”

鸳鸯答应一声,自去吩咐。

贾母便在黛玉身后的榻上坐了向黛玉道:“玉儿,你须知道,自你来贾府我是如何疼你的。我这辈子,只你母亲一个女孩儿,本来指望你我一老一小彼此守着,也算是对起你母亲了。所以想把你嫁给宝玉,一来你们自幼在一处,脾气性情都是知道的,二来你常在我身边,我也是放心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意。半路上杀出一个暹罗王来……”

未等她说完,黛玉便打断道:“祖母不必在此假惺惺的了,若是真心爱护玉儿,你怎会忍心将玉儿嫁往暹罗去。”顿了顿又道:“自我来这里,多少次下人造谣污蔑我,你又何曾为玉儿说过一半句话?这也是祖母所谓的素日疼爱了?”黛玉深知已无可挽回,便索性将心中的郁愤都说出来。

“父亲临终为玉儿留下的金银玩器,你从未对玉儿说起,便以为可瞒天过海。难道你不知道玉儿只是看在亲戚情分,不忍提起罢了。你们这府里上下便以为玉儿是好欺负的。说到底,玉儿在你心里不过是个筹码,有用则用,无用便可弃之一旁,是么。”

贾母被黛玉指责的哑口无言,半晌面皮紫胀道:“玉儿,我好心来看你,你却拿这些来抢白我。我便是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罢。你便是分毫情分也不念?”

黛玉冷笑道:“真是好笑,你们都不念及情分二字了,如何却要玉儿顾忌?老太太且回去罢,玉儿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说着往榻上倚了阖目养神,再不理她。

贾母讪了一会儿见她总不理,便只得去了。

掌灯时分,荣府正门打开,迎接圣旨。

贾赦、贾政在外,贾母领着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并宝钗、宝琴、迎春、探春还有一个宝玉诸人俱在内厅静候。

宝玉虽然是伤心却因王夫人在前,贾政就在外面不敢表现出什么,只是闷闷的不言语。

迎春自来善良,且虽与黛玉无甚深情,却觉得自家姊妹,嫁到那么远去,实在是伤心,想着眼圈便红了起来。探春见了便轻声劝道:“二姐姐伤什么心,林姐姐封为公主,那是极好的一件喜事,姐姐该高兴才是。”

宝钗听了微微笑道:“正是这话儿了。这般体面尊贵,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林妹妹可是好福气哩。”

宝琴为黛玉远嫁的事情已经是哭了一夜,眼睛肿的犹若核桃。此时闻言见宝钗一脸得意之色,心中恨自己怎么有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姐姐,于是便道:“姐姐既然羡慕便自己嫁去如何。林姐姐远嫁已经让人心里难受了,你就是不难受也不用说这种风凉话罢?”

宝钗一愣道:“妹妹怎么说这话,林妹妹去那么远的路,我心里怎么不难受?”哼哼唧唧的佯作抹泪状。